《你那么好，我却在溜号》韩三一

5、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娶媳妇的

　　车开进巷子，大老远的我就望见我老娘穿着十分得体的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满面春光，跟小媳妇等情郎似的。
　　记忆里，上一次我老娘搞得这么隆重，还是上官昊来我们家的时候。只是，之后不久，我和他就分了手，老死不相往来。
　　老苏停好车，颠颠的下车帮我搬行李。我看了眼江尧。他回望，目光明显不善。这一路，自从我说他是GAY之后，车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尴尬。我默默地给嫣姐发了条微信求救
　　我：嫣姐，我好像踩着直男的尾巴了，还狠狠的碾了几脚，咋整？
　　嫣姐：第一，赶紧道歉，第二，买礼物赔不是，第三，受死吧。
　　我一看，受死之前还有两个可以供我选择。我二话没说，立马跟江尧赔不是，用上了我所有码字时的文笔。立表我是如何的眼拙和后悔。还不时地透露着，江大爷，无论如何，关键时刻你得站在我这边的坚定立场问题。
　　然而，尽管我事后做了些许的弥补，但微信上还是闪闪的跳回来三个大字：你等着！
　　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这才刚见面，好像，梁子，就结下了。

　　江尧下了车，我也赶紧抱着金毛下去。我老娘看了我一眼，连忙迎了上去。生生的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奔向了江尧，露出慈母笑：“孩子，这一路上累了吧。阿姨给你做了好些好吃的。快，赶紧进屋洗洗手吃饭吧。”
　　江尧笑的得体且温和，弯着眉眼，露出白白净净的牙齿：“没事，罗老师。累倒是不累，不过饿倒是真饿了。”
　　“那快快快，赶紧进屋。”说着回头望了我一眼，道：“苏煦，你在哪傻愣着干嘛，赶紧进屋捡碗捡筷子啊，还等着我伺候你呢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赶紧转身要进屋，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小金毛，暗自庆幸帮他逃过一劫。谁知我老娘在我身后补了一句：“这金毛长得还挺可爱的。”
　　我一愣，以为养狗这事有谱。随即转过身笑的一脸温婉，不住地点头。等着我老娘大发慈悲。
　　只见我老娘步若莲花，悠悠的开口：“正好你妈我想吃狗肉了。改明儿去你罗大爷家的时候带上，咱自己放血，剥皮啥的太麻烦。”
　　我一个趔趄。要不是江尧在我身后扶了我一把，我险些站不稳。
　　待我站定，刚要道谢，就见江尧摸了摸金毛的小脑袋，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恩，我也挺想尝尝狗肉的！”
　　我看着他那张美好到可憎的脸，咬牙切齿：“老娘我还想吃人肉呢！”
　　江尧莞尔，恬不知耻：“随时欢迎品尝”
　　流氓！大大的流氓！要不是我老娘在，我真想一巴掌把他扇回加拿大，也让他知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一来我对江尧整个人都不爽，二来我老娘时刻拿眼神警告我：苏大煦，你要是敢把这桩婚事给搞砸了，你信不信我把你砸了？
　　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夹击下，我选择默默地低头吃饭。虽说消极放弃从来都不是我的作风，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稳住敌军军心，日后再逐个击破才是良策。
　　我老娘高兴得很，恨不得将江尧的祖宗十八代都了解各透彻。比当年的上官昊绝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老苏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笑呵呵的陪着聊天。时不时的看看我，估计是怕我中途出什么幺蛾子。
　　酒肉过半，我老娘的小脸微微透红，笑的异常的和蔼，对江尧说：“江尧啊，你看。阿姨该说的该问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知道这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毕竟我们家大煦什么个情况你也知道。我在家也琢磨好些天了。你看，这个月的二十三号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要不，你们俩就把事办了吧。也算了了我和你海叔的一块心病。”
　　此话落地，未等江尧表态，我手里的筷子先当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一直处于隐形人状态的我立马现了原形。老娘瞪我，怪我掉链子。可都这个时候了，我再不出声就真当我是哑巴了
　　“妈，我不干！”
　　我妈急了，酒杯往桌子上一砸，直接忽略：“你反对无效，咱家啥时候轮到你当家了。再说了，人家江尧还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低头吃你的饭。”
　　我赶紧对江尧挤眉弄眼，十根手指头在桌子底下飞快的打字，就怕江尧这个二货答应，他想迈进坟墓我管不着，千万别拉上我啊。
　　我：不能答应！！！
　　我：大哥，算我求你了，别答应
　　我：大爷我错了。你别跟我计较，我是GAY,我全家都是GAY.千万不能答应啊！！！！！
　　我：祖宗，，，，，，
　　江尧看着我，微微的挑着嘴角。像是非常享受我现在低声下气求他的这个状态。
　　无奈江尧人面兽心，看都没看手机，轻轻开口：“都行，听阿姨的。反正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娶媳妇的！”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我彻底的冰封在地。我不敢相信的看着旁边的江尧，半天都没缓过来神。
　　我老娘看着江尧一愣，随后一把拍在桌子上，大有要跟江尧拜把子的意思。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半晌才说了句：“女婿啊，那这事咱可就这么定了啊。你放心，咱们老苏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一口大米饭卡在我的嗓子里，咳得我心肝脾肺胃都疼了。
　　老苏连忙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我顾不上这些次要的，连忙抓着老苏的衣袖：“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老娘淡淡的瞥了老苏一眼，悠悠的拿起饮料喝了一口。老苏当即会意，看着我抿了抿嘴角，斟酌了半天才轻声的说了句：“闺女啊，一会给你二姨打个电话。她老早就跟你妈说了，等你照结婚照的时候，就去她那。给咱免费”。
　　我看着桌上的三个人，脑瓜仁嗡嗡的疼！

　　饭后，我独自一人在厨房洗碗。期间老苏要来帮我，硬是让我赶了出去。
　　我目前急需个空间自己冷静冷静。可这一冷静，心却更乱了。虽然我人站在水槽前，可思绪却晃晃悠悠的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当年上官昊在酒店里说的话至今让我记忆犹新。那些话盈盈绕绕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我爱情的路上作威作福，可我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天，原本咆哮着骂他是王八蛋的人应该是我，可他却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质问：“苏煦，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如此蛇血心肠啊。你明明一个活不过27岁的人，还跟我在这装什么纯洁，谈什么恋爱。你在坑我你知道吗？我们家可就我这一个宝贝儿子。我爸妈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我给你下药又怎么了，我想上你又怎么了。你妈不说了嘛，阴阳调和嘛。你别以为你吃亏，老子这是好心在帮你呢！给脸不要脸，想跟我在一起的小姑娘多了”。
　　“你这种人，千万别喜欢谁，也别让谁喜欢你。省得天打雷劈，，，，，，”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最后全都淹没在了罗老大的拳头里。其实看着他抱着头在罗老大的脚下求饶并不是一件多痛快的事。但我也是在那一天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的嘴，也可以毒成那个样子。挨顿揍，或许是他活该。
　　罗老大从小到大都是个喜欢善后的孩子。踢完他最后一脚，啐了一口：“孙子，告诉你，以后看见我跪下叫爷爷。看见我们家大煦跪下叫姑奶奶。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播了110.
　　他转身见我跟丢了魂似的，连忙跪在地上捂住我的耳朵，那天他打得红了眼睛，可却极力的压低声音，跟我说：“苏大煦，咱甭听那孙子废话。你好好的啊。他放的那些屁不用往心里去哈。老大收拾他。”当时的我坐在地上，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罗老大被血染红的衣袖，我开始以为那是上官昊的血，后来才知道，那天罗老大骑车起的太快，拐弯时闯到了车上，整个人飞了出去。幸好摔在草坪上。除了胳膊划了个大口子，其他地方都好。
　　那天，是我生平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

　　那之后，我和上官昊在学校里也偶然遇见过几次，但都只是陌生的擦肩而过。他从没有叫我姑奶奶，我也没有心情跟他在这上面讨价还价。但罗老大却信守了诺言，当真是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嫣姐曾有幸旁观过一次罗老大揍人的场景，从此便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深深不能自拔。
　　但是大三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上官昊。或许真的像洋洋说的，他是被罗老大打跑的。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知道了。
　　只是，他人虽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但当时说的话，却好像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或许我是怕的，怕像上官昊说的那样，我这样的女孩，喜欢上正常的男人，不是缘分，而是作孽。

　　思虑至此，我原本心里就不痛快，四个人的碗让我反反复复的洗了无数回。偏偏对面邻居家的狗认生，冲着我汪汪的叫唤。叫的我莫名的火大，我瞄了一眼客厅的谈笑风生的三个人，借着这个引子指桑骂槐
　　“你叫什么叫啊，没见过美女啊。跟某些人似的，该叫唤的时候不叫唤，不该叫唤的时候瞎叫唤。都长没长心。肯定还美滋滋的以为是什么好事呢，等着吧，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
　　“汪汪”
　　嘿，还敢跟我叫板。气得我一甩抹布，掐腰跟他理论
　　“你不信是吧，我告诉你，姐姐本来可是私下给过你机会的，可你偏不听。这可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我告诉你，这都是你自找的，老天爷就算要怪罪也怪不得旁人。”说罢，我冲他晃了晃菜刀。
　　对面顿时没了动静。我心里一阵舒爽，以一种胜利者的态度扔给他一个眼神。大黑狗摇摇尾巴回了窝。
　　“你跟你亲戚玩的挺好啊，一唱一和的，都是训练过的吧。”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连忙转身，江尧靠在门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余气未消，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说谁呢你，你跟他才是亲戚呢，狼心狗肺。亏得我们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江尧笑呵呵的看着我，自顾自的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是狼心狗肺。但是既然你马上就是我媳妇了，我就再好心的告诉你一声，我不仅狼心狗肺，我还无耻下流呢。你就尽快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别仗还没开始打呢，就认怂了。搞得我赢的一点实感都没有！”
　　此时他眉眼里竟是挑衅和逗弄，看得我极其的不舒服。我大步上前，顺手拽过他的领带，咬牙切齿：“我告诉你，咱俩原本应该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我不想害你，更不想招惹你。是你，自己偏要闯进我的生活的。那么恭喜你，你以后的日子姐姐会让你爽到极致。”。
　　我爸妈听到动静，投来了目光，我不得不放开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把碗筷收拾好。可身后的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愤愤的转身，等待他的下文，可他却突然将话题一转
　　“你不害怕吗？”
　　他这话问的我一愣“害怕什么？死亡？”
　　他低垂着眼眸，点了点头。
　　“害怕啊，我才26，怎么不害怕。但相比于死亡，我更害怕的是，我离开了以后，我爸妈怎么办？再生一个好像不太可能了，难道要跟着我一起奔向阎王爷的怀抱？那样的话，我就是做鬼也会被愧疚搞的不得安生吧。”
　　他笑了笑，道:“不错啊，还挺孝顺！”
　　我抬腿坐在灶台的沿上，低头拿着干净的抹布擦着手：“所以啊，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没跟你开玩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爸妈就已经让我愧疚的要死了，我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毕竟，咱们俩无亲无故，萍水相逢。”
　　他做作的看着我，满脸的后悔和痛惜却挡不住渐渐上扬的嘴角：“呀，怎么办？我刚把我的户口本交给你妈了，现在要是不是要不回来了啊！”
　　我脑子连想都没想，抬手就把抹布仍在了他身上：“江尧，你脑子长泡了是不是，我x你二大爷！”
　　江尧连躲都没躲，抹布硬生生的砸在了他雪白的衬衣上。我刚想乐，目光在对上我老娘要冒火光的眼眸的一刹那，我连忙蹦下地，转过身指着大黑狗开骂：“看什么看，说你呢。大晚上的叫唤，还让不让人好好的洗碗了。”
　　诚然，我承认我怂了。话音刚落我便狗腿子似的赶紧跑到江尧的面前赔不是：“江尧，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想打大黑狗的，谁知道手滑，一下仍偏了。实在不好意思哈。你赶紧去客厅歇着吧。”
　　江尧顺势抓住我在他衬衣上胡乱擦拭的手，语气森森：“下次长点脑子，别总干这种倒赔钱的买卖。啧啧啧，这智商，怎么考上的研究生。”说罢，迈着笔直的大长腿悠悠的回了客厅。我老娘好一顿嘘寒问暖，时不时地瞪我几眼，生怕我把她这到嘴的女婿给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