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怨恨 ...
-
有心人只要观察多少会发现常诚和穆少勋之间的关系过于密切，可这种密切到底是在少年时期萌发模糊到暧昧的伟大友情，还是真的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隐秘情感，并没有几个人真的知道。常诚更不可能自己说出口。
他只能克制住心中的疑惑与好奇，语气冷淡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去见少勋哥的母亲？就算我真的要拜访伯母，也是跟着少勋哥一起……”
“那恐怕常先生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见到穆少的母亲了。”林崇打断常诚的话。
又是穆少勋的母亲。常诚之前猜测林崇的身份，认为他大概率是鸿海的人，现在常诚不免在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前段时间出现在穆少勋身边的神秘女子，她也曾经提到过穆少勋的母亲。
这些人都知道穆少勋的母亲，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和这些人相比自己对穆少勋母亲的认知除了穆少勋个人资料里展示给大众的那些，其余的地方居然是空空如也的。细细想来，两个人之间很多次没有必要的误会与争吵都是和穆少勋的母亲有关。可在常诚面前，穆少勋却一直在对自己的母亲避而不谈。
穆少勋在对他隐瞒的、装有秘密潘多拉魔盒被林崇递到常诚的手里，逼着他在真相的边缘摇摇欲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常先生，你相不相信我都是你的选择，可是如果你真的完全不相信我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还坐在车子里了。”
常诚不讨厌选择这个词，可是当选项是由别人摆在他面前，这种所谓选择就成为束缚的一部分，从个根本上代表了他其实无从选择。
相比起第一眼见到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抵触，现在常诚确认林崇的确不是他会喜欢的人。
“林先生…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据我所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个问题与之前衔接不上，林崇摇头否定后，从后视镜里观察常诚的神色。
常诚把头靠在车门上，眼睛看向窗外，他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可到底他什么都没说。
汽车渐渐驶离人烟，在吐发新枝树林的包围下翻越过几个山丘，远远的那个坐落在半山腰上红顶辉映的雪白建筑出现在常诚眼前。
……
郑雁行做饭的手艺实在一言难尽，不是难吃，而是明明看起来色相无俱全的美味食物真正吃到嘴里却没有什么味道。
吃第一口的时候，郑小鱼愣了一下，随后一口连着一口的吃了好一会，她皱眉停下筷子，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蕾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郑雁行问了一句，随即想起来，因为先生不能吃太咸的东西，所以她做的饭也跟着口味清淡了些。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的女精英变得有些坐立不安：“是不是太淡了不太习惯？我再给你回锅热一下吧，加点盐。”
郑小鱼拦着她伸出的手，摇了摇头：“不用热，这样就很好吃。”
因为担心郑雁行不信，郑小鱼连忙又夹了两大口菜塞进嘴了，咽下去后露出一个腼腆又满足的笑容：“真的很好吃。”
郑雁行也跟着她笑了：“好吃多吃些，要是喜欢，姐姐以后天天给你做。”
‘姐姐’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听得郑小鱼眼角一酸，忍不住泛起怀念与喜悦。
她也想知道郑雁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想问一句，你要是每天跟我在一起，那不用跟着那位先生吗？却担心有隐情会戳到姐姐的伤口，最终只回答：“好。”
多年来，两个人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并没有任何一个可供闲聊的话题。可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使是什么都不说只简单待在彼此的身边那也是很好的。
简单收拾过自己的行李，郑小鱼把自己的平板拿到客厅。郑雁行坐在沙发的左侧，她就到沙发的右侧窝起来，带上耳机看了NS的视频。
可是和郑雁行坐在一起时，一个人静静的观看百看不厌的视频不再能满足她了。她想和姐姐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男团。
像她和周悦在一起做的那些事情一样。
这些话，她不说，郑雁行可不会知道。
“…姐姐”她摘下自己的耳机递了过去：“你想和我一起看吗？”
郑雁行接过耳机坐到郑小鱼的身边，她很好奇妹妹在看是什么，却没想到视频里出现的是似乎是一个演唱会的现场。郑雁行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原来是追星的，可是随着镜头的切换，她渐渐愣住了。
“他们是 NS去年国内最火的男团，主唱是方恒，这是他们的大哥王浩成，看起来特别小这个是常诚……”郑小鱼正小声的介绍着自己喜欢的偶像。
那张已然无法忘记的脸出现在郑雁行眼前。
“这个你估计认识，是穆少勋，他就是NS出道的。”国内首屈一指的顶级流量，即使不关注娱乐圈的人也应该有所耳闻。盯着屏幕的郑小鱼做着总结陈词：“我特别喜欢他。”
“你…喜欢他？”郑雁行的声音飘忽不定。
郑小鱼没有注意到这点异样，她先是点点头，随后摇头：“我是喜欢他们每一个人。”
“姐姐你还记得在去年有一段时间我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吗？可是你都没有接。”
愧疚之情占领郑雁行的心田。去年夏天，先生的身体状况出现意外。
事出突然，偌大的产业需要周旋打理，各式各样的牛鬼蛇神伸出獠牙。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这些忠于先生的人忙于应对，除了先生其他的事情都失去了意义。甚至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有时间关注。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那个时候就是失恋了……其实失恋也算不上，人家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事情已经过去，郑小鱼已然释怀。
郑小鱼并没有和郑雁行述说，在自己茫然又寂寞的时光中那个男孩的出现是一道照亮灰暗世界的光。她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倾注了全部的情感，以至于在发现自己从未拥有并再也不能拥有时，难过的快要窒息。
她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如果那时候没有被周月拉着强行安利NS来转移注意力，她无处诉说的情感可能真的会在那种每天太阳落下就难以呼吸的情况中彻底奔溃。
那些男孩子大部分人和郑小鱼差不多大，有的比她还小。为了能够出道每个人都拼命努力，和他们相比，郑小鱼其实什么也没做。既然什么也没做那么她又有什么资格哭哭啼啼呢？
“从他们那里我收到很大的鼓舞，偶像这种职业果然就是应该传递给人们正能量。这段时间我都在想毕业之后我要去做些什么。”她把头放在膝盖上，扭头看着郑雁行：“姐，你觉得我去做他们的助理怎么样？”
……
跟在林崇的身后，常诚在花园里看到穆少勋母亲的第一眼，“瘦”是常诚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在今天常诚一直认为穆少勋的母亲纵使老去，也必然是优雅端庄风姿绰约的。
可是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就像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支起素色的衣服。根本找不出两个护理人员推车的必要，常诚甚至怀疑，只要有一阵风轻轻一吹她就会被吹跑了再也找不见了。
沐浴阳光的女人感受到陌生人靠近，她转过头看向林崇和常诚：“你们是？”
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倒是如常诚想象的温柔。
林崇上前几步把手中的补品送到一旁看护人员的手里：“穆夫人你好，我们是穆少的朋友，他让我们过来看看您。”
孤独寂寞的长辈听到心心念念儿子的名字，女人的笑容在嘴角绽放。这是一个极动人的笑容，无关容貌的，只因风韵。这份日月积累成的风骨依稀让常诚在她瘦的不成人形的脸上找到了穆少勋的影子，更奇妙是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穆少勋的母亲。
接连出现却没能理清的熟悉感……现在他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直觉出了什么问题。
“是小勋的朋友啊，真是麻烦你们过来看我还要带礼物。”她和常诚与林崇招招手示意他们到自己的身边来。
林崇礼貌微笑着没有回话，可常诚不能不说。
女人从风华正茂的美人变成一个母亲，却要忍受孩子的不能陪伴在身边的孤独。只要想到这常诚不由得对瘦弱到吓人的女人产生怜惜与敬重。
即使他还没有摸清林崇带他来见穆少勋母亲的目的，他还是顺着女人的意思来到她的面前，宽慰道：“少勋哥他行程紧，这段时间不在帝都，自己实在过不来，又放心不下您，才会嘱托我们来看您的。”
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他都愿意讲好听的话让穆少勋的母亲更开心一点。
女人就像一个真正慈爱的长辈，笑着抓住常诚的手：“我的身体就这样，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倒是小勋，他的性子不太好相处，身边有你们这么些朋友，我真的放心不少。”
是有人和他说过熟悉了才知道穆少勋的内里其实不容易接近，可常诚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穆少勋的性子不好相处。如果穆少勋的性格还要被说上一声是不好相处，那常诚这种人岂不是达到了交往起来让人如芒在背的程度？
“没有，少勋哥很好，平日里我一直承蒙他照…”话说了一半常诚无端的打了个冷战。
这时候他才发现，和刚才同时注视着他和林崇两个人不同，女人的眼睛已经完全凝到了他身上:“说起来我倒是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乖孩子，能不能告诉伯母你叫什么？”
她的神态和语气都有点让常诚不自在，他下意识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有抽动：“伯母，我叫常诚。伯母，你能不能，唔…..”
握在常诚手腕上的手突然用力指甲快要嵌到他的肉里，顾及着女人身体没敢用力的常诚被拽的一个踉跄，撑着轮椅的把手才没有摔在女人身上，而女人的另一只手趁机摸上他的脸，
“…常诚…原来是你。原来你叫常诚。”手指停留的常诚的颈部，女人深陷的眼窝里，两只漆黑的眼珠眨也不眨：“你怎么不去死呢？”
淬毒的低语出口的同时，女人即使在阳光下依然冰凉的手指骤然发力。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怨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