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泪》苏小主

5、相伴

　　曳樱和普空再见面已是一个月之后了，他竟以为向他徐徐走来的不是她。
　　她抱着佛经，往日的蹦蹦跳跳已然变成今日的缓缓度步，而最显然易见的的是那一拢粉衣换成了一袭素白长裙。莞尔一笑，如若仙子。
　　她坐在他面前，普空今日要让曳樱回答一个佛理问题，看她这些天究竟悟出了多少。开始之前，曳樱说道若她回答出了，便要普空答应她到后山为她抚琴。
　　普空看着她殷切的目光，便也不忍拒绝。
　　普空出题：“世间万物，皆为生灵，万人不可随意杀生。那么若你左手之上有一只小虫，右手之上有一只饥饿将死的益鸟，你会如何选择？”
　　曳樱听完，看着自己的双手，紧接着就挠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开始耍小性子，扯了扯普空的衣袖：“坏蛋普空，这要我怎么回答？要么见死不救，要么只能杀生喽？”
　　普空见她急了，于是解道：“阿弥陀佛，戒法中有‘开戒持犯’之说。解决问题的根本是要靠智慧的，所以智人不执著于‘杀’相，杀而无杀。”
　　曳樱听得迷迷糊糊的，眼中充满迷惑不解。普空见状，接着解释道：“就好比佛门有位他心通的比丘，觉知有位强盗将要把一船的人陷害致死，所以就先下手为强，杀了强盗。在佛法之中这就叫开戒，实际上他是救了所有的人，那个强盗本来是要下地狱的，犯的罪也因此得到化解。所以正确的答案应该是让益鸟吃了虫子。”
　　一旁的曳樱直点头，笑望着普空，她摸了摸普空的头。自豪地说道：“怪不得所有人都夸你深谙佛法，我家普空真是聪颖至极呀！”普空惊讶地注视着曳樱无比骄傲的神情，一如她解出了问题似的。
　　普空若有所思，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曳樱，那你知道‘他心通’是什么意思吗？”
　　曳樱突然大笑道：“呵呵，这个我前夜看过的。是类似于能读懂人心的意思。”普空连连点头。
　　普空刚起身要往禅房走，曳樱眼露悲伤之色，还是忙站了起来，狡辩道：“普空，你去哪？你说我只要回答出一个佛理问题就可以了。两个，我可是回答出了后一个的。”
　　背过身的普空不知不觉嘴角上扬，他一早就料到曳樱会这么讲。他转过身，看着曳樱：“不回去拿琴，何来抚琴之说？”
　　刚才还是一脸哀伤的的曳樱瞬而绽放笑颜。
　　在去后山的路上，曳樱边走边笑，好不欢喜。
　　普空瞧她这副模样，不由得问了问：“何事让你如此欢喜？”
　　曳樱低下了头，左右食指轻轻地碰了碰，不好意思地说：“普空，你刚才问我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叫了我的名字。我真的好开心呀！”普空愣了一下，他竟未发觉。
　　曳樱又在普空面前开始活蹦乱跳起来，笑着，喊着：“哦，普空叫我的名字了。他叫我的名字喽！”
　　普空看着眼前的喜不自胜的她，心里暗想：难道我的一句话就让她如此开心吗？不，也许，我不值得她这样。
　　后山之上，普空意外地发现那棵他亲手栽种的樱花树不见了，“你可见过此处的一棵修长的樱花树？”
　　曳樱心里咯噔了一下，糟了，忘了这茬。她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这个，这个，哦，对啦！我听说呀，山下的一个大户人家把一棵樱花树移栽到了自家院里，想必就是你说的那棵吧！”
　　普空听罢，眼神黯然，久久地望着它原来所在的位置。曳樱轻声道：“那棵樱花树，她，她对你很重要吗？”
　　“嗯。”只一字回答，曳樱心里已是心满意足。四处一片静谧，传来一滴一滴的碎琴声，缓慢，优雅，却带着一丝凄凉，哀伤袭上心头，，，，，，
　　夜晚降临，身处禅房的普空看着窗外的月亮，他想到了曳樱，他一直知道她的努力，因为他能看见她每次的变化。只是有些东西却永远不会改变，每次见面，她都会厚着脸皮对他毛手毛脚；也会在他躲过后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会在回答他一个佛理问题后，像乞求奖赏的宠物一般惹人爱怜。
　　普空想，世界上可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曳樱了吧，也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她是多么好的女子。可是，造化弄人，即使她多么努力，他终究是那个注定辜负她的人。从来到古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抛弃尘缘，他可以笑着普度众生，却不能爱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