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二次人生》语风

61、第 61 章

　　周围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传来，孙绍祖脸涨得通红，牙齿咬得隐隐作痛，他怒极，可是妹妹说的话言犹在耳，之后他也打听过，这升平郡主在京中就是一个小霸王，偏圣人和太后娘娘对她一味纵容，如今他连贾府都惹不起，如何敢招惹？

　　只得咬牙忍下，正要接了那已成泥状的糖葫芦，余光瞄向人群中几人，好像身着官服，若是自己这般没有骨气的一幕被他们看见，那仕途之路必然被堵死，孙绍祖只觉陷入两难，僵持半晌，他一咬牙，霍然直起身子，一脸正气道：“古人云，饿死不吃嗟来之食，况且我并无恶意，只是无意冲撞了那位姑娘而诚心想致歉罢了，姑娘何必如此羞辱与我？”

　　此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阵议论声，只是这回全冲着升平郡主而来。

　　升平郡主我行我素惯了，那些不痛不痒的指责哪里会放在心上，迎春却不能任孙绍祖颠倒黑白。

　　上前拦住升平，迎春直视孙绍祖：“且不说这位公子是如何穿过重重护卫撞到了我，只说我已明白告诉公子，此乃小事，几串糖葫芦罢了，公子不必介怀，可你却不依不饶，一会拦住不让走，一会去酒楼等着，至此我们不得不怀疑公子用意。那么，既然你诚心道歉，我们也给了道歉方式，公子却口口声声我们折辱你，这是什么道理？原本就是你理亏，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求来的果，如今倒反咬一口，这位公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是何居心？”

　　孙绍祖有些心虚的别开目光，不敢直视迎春清亮的双眼，倒不是他良心尚存，实在是肚中存货有限，在人群中疑似官员的注视下，他说惯的粗鄙之语不能出口，因此只能翻来覆去道：“不是······我没有······”

　　迎春看着他被自己几句话问的哑口无言，憋屈懦弱的样子，压在心头的乌云奇异的散去，这个男人再不是从前挡在她面前遮天蔽日不可撼动的阴影。

　　不再理他，拉着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的升平郡主和黛玉径自离开，留下孙绍祖在原地看着那原本以为柔弱好拿捏的背影咬牙切齿，眼中一片阴霾算计。

　　三人慢慢走在路上，因着孙绍祖这一闹，迎春没了心情逛下去，看着升平郡主恹恹的，黛玉也有些累了的样子，便道：“咱们回去吧，太阳越来越大，在逛下去该出汗了。”

　　黛玉虽然没逛够，却也听话的点点头。

　　“不行！”原本没精打采的升平郡主却闹起来，“我不想回去！你们俩得陪着我！”

　　迎春这些日子哄惯了她，抓下她张牙舞爪的手：“眼瞅着该用午膳了，我最近新学了道菜，咱们去你府上，我做给你俩尝尝如何？”

　　“那吃完你们不许走，要陪着我。”升平郡主道。

　　迎春和黛玉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笑着答应。

　　回到瑞王府，升平郡主让人送了新鲜的蔬菜到小厨房，还想学黛玉给迎春打下手。

　　迎春怕了她添乱的能力，将两人一块赶出去。

　　一开始两人蹲在池子边看里面游来游去的鱼，闻到香味就让人搬了小凳子，拉着黛玉一起坐在小厨房门口托着腮等着。

　　迎春见送来的东西里有新鲜的野板栗，整理食材空隙随手炖了蛊红糖栗子羹，给她俩一人盛了一碗。

　　秋末的天气，一碗热腾腾的栗子羹沙甜软糯，吃下去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迎春顺好了菜，便开始动手，刚做了一盘椒油淋茭白，就听黛玉忽然道：“阿月，你怎么哭了？”

　　迎春忙擦了擦手出来，见升平郡主捧着碗“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整个人都透着股委屈。

　　自相识以来，这个小姑娘都骄傲的锋芒毕露，何曾有一丝示弱，迎春吓了一跳，想及自遇到孙绍祖她就不大对劲，可又觉得孙绍祖应该不能令她这般。

　　“怎么了？”走到跟前蹲下，迎春轻柔的用手擦去她脸上挂着的眼泪，温声问。

　　升平郡主抬眼看着两张满是关心的面孔，她孤身在宫里长大，最是能分辨真心假意，因此才放任自己一直压抑的情绪倾泻。

　　“我去江南，是因为一个人。”她哽咽着低声开口，“今天我也看见他了，他在人群里，看着我同人吵架，以前他一定会出来劝阻······”

　　迎春讶然，黛玉也是一脸惊讶。

　　“我知道他要走了，他要回江南了，还让姓韩的瞒着我，”升平郡主说着便咬起牙，“他休想丢下我，他要回便回，我倒要跟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好！”

　　迎春听得一头雾水：“郡主在说谁？”

　　升平郡主看了她一眼，慢慢的道：“萧文州，一个穷教书的。”

　　迎春皱眉，黛玉忽然道：“这个萧文州······不会要去安定书院教书吧？！”

　　“玉儿聪明！”升平郡主哭过了，秘密有人分担，自觉她俩一定站在自己这边，又充满生气起来。

　　迎春有些无语：“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要去读书？”

　　黛玉打断她，好奇的问：“你跟这位萧先生是怎么回事？”

　　“本来都好好的，一定是韩熙渠这个王八蛋搞的鬼！”升平郡主气道，“他莫名其妙窜出来，不知道跟萧文州说了什么，他就不理我了，还要去江南当破教书先生！”

　　“那萧先生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黛玉迟疑道。

　　“我一开始觉得好玩就没告诉他，后来还没来得及说就让姓韩的揭破了。”

　　迎春心道：怪不得呢。

　　“所以你有没有跟萧先生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升平郡主疑惑。

　　“你骗他啊。”

　　“我没有骗他！”升平郡主反驳，“我只是没有告诉他，但是并没有隐瞒啊。”

　　迎春真的有些拿她没办法，直接道：“你是不是欢喜他，想让他做你的郡马？”

　　升平郡主一脸懵，黛玉已红了脸：“二姐姐，你怎么······”

　　“我才没有！我只是想跟他做朋友，对，就跟你和玉儿一般。”升平郡主反应过来，红着脸大声道。

　　迎春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辈子什么都经历了，面对两个羞涩的小姑娘，只得笑着摇头：“好好好，是我说错了。等到了江南，咱们便去问问，先生为何不理我们阿月了。”

　　升平郡主舀了勺栗子羹，颊边鼓起一个小包：“对，去问他！”

　　从瑞王府出来，已是日落西山，彩霞满天，迎春和黛玉手拉着手，让马车跟在后头，慢慢往回走。

　　“二姐姐，阿月和萧先生······”黛玉憋了一下午，终于得了空子，犹豫着问道。

　　迎春笑着看了她一眼：“萧先生能去安定书院做先生，人品才学自然是信得过的，能交个朋友当然好。”

　　安定书院毕竟是皇家书院，且只收贵女，里面的先生自然要经过层层考核。

　　“可是这于理不合······”

　　“玉儿，”迎春停住，转向黛玉，“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人活一世，是为自己活，若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的口中眼里，那便是白白糟蹋了这一生。身为女子，本就比男儿艰难，何苦还要自己苛待自己呢？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看着黛玉如谪仙般的眉眼染上思虑，迎春笑了笑：“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不然老太太该担心了。”

　　说着拉她上了马车。

　　荣庆堂灯火通明，姐妹们吃了饭都守在老太太身边说话凑趣，这会子正不知谁说了什么，满堂哄笑。

　　见迎春和黛玉进来，小丫头忙打了帘子道：“二姑娘和林姑娘回来了。”

　　二人走进，便听贾母道：“快快进来，怎么的回来这样晚？”

　　“郡主和玉儿投契，拉着她不让走，我们便陪她多玩了一会子，这才回来的晚了。”迎春笑着道。

　　贾母点点头，郡主喜欢黛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难为你们，出去做客还能想着我，”贾母将人招呼过去，一边一个，“早上差人送来的小馄饨好吃的很，明儿咱们自己也做。”

　　贾宝玉被赶下来，笑着走到下首正要坐，忽见对面宝钗朝他使了个眼色，便走到她旁边坐下，原来他发上束冠略有歪斜，宝钗待他坐近，抬手替他理正。

　　贾宝玉待她收回手，随口道了声谢，便对黛玉笑：“妹妹怎的不给我送一份，亏了我平日瞧见什么好的都想着妹妹。”

　　黛玉笑的一脸无辜：“二哥哥莫要挑理，我便使人送回来，你也已去了学里，如何吃得上？”

　　迎春一点也不想他们关系亲近，这些日子左挡右防，也是心累，不过好在圣旨已下，启程的日子一日近过一日，贾宝玉纵使不愿也只得接受。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年关已过，迎春和黛玉开始慢慢收拾行李。

　　迎春东西不多，早早整理好，便来找黛玉。

　　潇湘馆里黛玉正领着两个丫头把整理好要带走的书籍装箱，见了迎春上来拉着她笑：“姐姐来的巧，我又找出几本棋谱，正想着给你送过去呢。”

　　迎春接在谁手里翻了几页，皆是珍贵孤本，爱不释手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多谢妹妹！”

　　两人绕过满地箱笼走到廊下，那只五彩鹦哥儿见了迎春便学着黛玉的口吻叫：“二姐姐来了，紫鹃倒茶。”

　　迎春笑着弹了它一指，对黛玉道：“这个小家伙倒通人性，妹妹可要带着？”

　　“这些年也亏了它陪我解闷，自然要带着的，只是不知它能否受得了舟车颠簸。”

　　“这鸟儿适应力极强，想来是可以的。”迎春笑着道。

　　“此次离开，要三年之久，世事变迁，不知再回来时这里是什么样子了？”分离总是带着愁绪的，即便这地方有诸多不如意，两人望着不远处的竹林沉默半晌，迎春忽然道。

　　“姐姐舍不得吗？”

　　迎春回眸：“没有，只是感慨良多，能这般光明正大的离开，已比我从前设想好了不知多少。”

　　黛玉疑惑，迎春不欲多说，扯开话题：“方才郡主差人来请，说要去安国寺，我已回了老太太，你可要同去？”

　　黛玉摇摇头：“姐姐去吧，我这里还有好些东西要收拾，就不去了。”

　　迎春知道她想多去贾母跟前尽尽孝心，也不勉强，朝她挥挥手出门了。

　　升平郡主派来的马车等在门前，迎春踩着脚踏，忽然感觉有几道视线在盯着自己，四周看了看，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