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二次人生》语风

55、第 55 章

　　司棋一路疾走，待到紫菱洲前，却又有些犹豫。她虽知道姑娘心思，可这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况还要离了家族庇佑，去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可她自小在这府里陪着姑娘长大，姑娘的处境没人比她清楚，没人问没人管，一年大似一年，这亲事还是黑不提白不提，也没个人想着。说句不当想的话，原本姑娘自己立不起来，她和绣橘两个想多少法子做多少事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能干着急。谁料姑娘自上回醒来，如今行事越发有条理，她和绣橘虽是心里担心忐忑，却也撑着豁出去了相信姑娘，可如今听姥姥的意思，孙家公子竟是个难得的良配，那岂有放着好好的官家太太不做，而去奔那不知如何的自由呢？
　　想是要好好劝劝姑娘才是，司棋下定决心，便迈步进了院子。
　　迎春正等的心慌，见了她便一叠声地命快说。
　　司棋定了定神，扬起一脸笑道：“姑娘大喜！听奴婢姥姥说，未来姑爷可是个青年才俊呢！”
　　绣橘闻言也是一喜，又见迎春面色焦急，便示意她别卖关子。
　　“说是大同府的孙家，家里资产颇丰，祖上也是军官出身，孙家公子更是一表人才······”
　　“行了！”话未说完，便被迎春喝住，司棋有些害怕的看向绣橘，绣橘也不知怎么了，怎的说了个好人家，倒招的一向温柔的姑娘如此疾言厉色。
　　迎春半点也不想听到关于孙家的事情，听了司棋所说，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没倒下，惶恐愤怒夹杂着厌恶，匆忙之中便有些失态，见两个丫头也是一脸惶恐，迎春突然觉得泄了气，挥挥手无力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姑娘状态很有些不对，可是两人也不敢不听，只得慢慢退出来。
　　给姑娘关了房门，两人一边一个坐在门旁，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担忧。
　　迎春望着淡雅的桌布出了好一会子神，实在想不明白怎的孙家现在就来提亲了，这离上辈子上门明明还差些时日，而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
　　一时间上辈子在孙家的种种又似流水般从她眼前过了一遍，越想越心惊，迎春只觉得慌张的要死掉了，却又毫无头绪，实在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阵脚。
　　这里迎春惶惶不可终日，竟是连中饭和晚饭都吃不下，只是紧锁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头孙家却是喜气洋洋，只除了孙云儿。
　　孙云儿如何也想不到，那日自己受了那等大辱，回家跟哥哥母亲哭诉半晌，直哭的孙母心疼不已，嚷嚷着要孙绍祖去替她出头，可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出去打探半日，回来却一脸喜色地说要去向那欺辱了自己的女子提亲！
　　孙绍祖初闻孙云儿遭遇也是大怒，可他虽心疼妹妹，却到底眼界开阔些，知道这京城不比家乡，他们在这里并无半点根基，原要依靠投奔的旧日关系如今也没拉拢起来，却是不好做些什么的。只是架不住妹妹和母亲哭诉，便着了人出去打探，想着先将对方底细打听清楚，来日再做打算。
　　不料这一打听，竟是瑞王府的郡主和荣国府贾家的小姐！这贾家可是他此次进京所要讨好的最大依仗，妹妹怎的就与他家的小姐起了冲突，一时心里便有些惴惴。
　　可再一打听，那贾家二姑娘不过是个庶女，平日里也不得贾老爷欢心，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便又打起了歪主意。
　　侯府嫡小姐他不敢肖想，可这不得宠的庶女却可以求一求。
　　原来，这孙家祖上与贾家有些渊源，孙父原是贾家老太爷的属下，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有些同袍之谊。他此次来投靠，也是为着旧日的那点子情分，想着贾家能帮衬下自己。
　　但是因着没有合适的借口，倒不好贸然上门，不然自己红口白牙的说是贾府旧识，想必也是得不到重视。
　　可若成了贾府的女婿，总是名正言顺些，切这侯门之女，即便是个庶女也定是照着大家闺秀养大的，听妹妹所说，长得也不错。孙绍祖所想，不过是个女人，对自己有所助益才是最重要的，娶过来不喜欢了，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在家搁着再纳喜欢的就是了。
　　揣着一肚子的算计，孙绍祖兴冲冲的回到家里，与母亲如此这般的商议一番。
　　孙母原是不大愿意的，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那是样样出挑，便是配公主也是使得的，怎的就要娶个庶女。
　　可他们来了京城几日，眼见着儿子里里外外跑了这么些天，却是一无所获，心里也有些慌了，又架不住儿子劝说，便自觉纡尊降贵的应下了。
　　是以，娘俩便着人预备了些彩礼，请了媒人登门求亲了。
　　可是此时贾家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孙家一行人来到贾府，却连贾赦的面都没见到，只有邢夫人带着管家招待。
　　邢夫人对迎春一向是不上心的，原就不耐烦操心她，如今竟有人上门求取，且瞧着人物还不错，心里便很愿意，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定下，也省了她一桩心事，看以后谁还敢说她苛待继女。
　　只是贾赦不点头，她再是愿意也不敢应承，便好生招待了孙家母子，只说待老爷回来，要商议一番再作定论。
　　孙绍祖倒没什么，孙母心里便不大痛快。原觉得自己儿子屈就，可到了贾府，一路行来，见了贾府的气派富贵，心里便有些满意，待见了邢夫人，满以为对方会一口应下，不成想竟还要商议，一时便存了一口气在心里。这区区一个庶女还要拿乔，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了！
　　母子两个出了贾府，孙母便赌气道：“依我看，这贾家也太拿大了些，不过是个庶女，即便出身侯府又如何？能嫁到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是她的福气了，还要如何？！”
　　孙绍祖听母亲如此说，不由笑道：“母亲何须生气，原是咱们有求于他家，才登门求娶，儿子也没想着能一次就成，不过混个脸熟，搭上线罢了。”
　　孙母犹自愤愤，只是孙绍祖主意已定，也无可奈何，少不得回家安抚女儿。
　　迎春两餐饭没用好，及至夜间又噩梦连番，翌日起来便有些不舒坦，只觉得头昏沉的厉害。司棋和绣橘见她面色苍白，眼下青黑，竟是一日便憔悴的不成样子，都担心的不得了，奈何姑娘不许她们多说，两人商议半晌，想着姑娘素日同林姑娘交好，不若请了林姑娘过来，也能劝解姑娘一番，司棋便出了门，往潇湘馆去了。
　　这里黛玉坐在竹林下正捧着本书出神，见了司棋放下书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你们姑娘有事？”
　　司棋勉强笑道：“林姑娘，我们姑娘已经几日没睡好觉，饭也不愿吃，如今整个人都瘦的不成样子，求林姑娘去看看吧！”
　　黛玉闻言心里一跳，忙站起来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司棋才要说，她又道：“我现在就过去，咱们边走边说。”说罢，扬声朝里面道：“紫鹃！我去二姐姐那里一趟，你看好家。”话落人已经到了门外，紫鹃闻声赶出来只来等得及看到自己姑娘翻飞的裙角消失在门边。
　　黛玉一路听着司棋所说，也是没有头绪。但是她心思敏感细腻，迎春这些日子以来虽然面上如往常一般，可行事作风就像换了一个人，近日做起事来更是有些急于求成，虽然自己不知道她什么打算，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在筹谋一些事情。
　　她的反常和她所筹谋的事情一定有关，从她忽然跟自己亲近起来看，也许她愿意跟自己说一说。
　　因为担心迎春，两人走的很急，到紫菱洲时黛玉已经有些气喘。
　　迎春正坐梳妆台前发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里控制不住的升起一丝怨恨。
　　怨恨自己无能，即便是重来一回，还要步前世后尘。
　　怨恨自己天真，以为可以凭自己努力有所改变。
　　她已经掉进了自厌的旋涡，也放弃了自救，打算由着那黑色的旋涡把自己淹没，以至于连黛玉走到了眼前都没发现。
　　黛玉看着迎春愣愣的，满眼绝望的样子，不由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么严重。
　　轻轻走过去，手搭在她一边肩膀，弯腰平视她的眼睛，轻声道：“二姐姐，你怎么了？”
　　她话语虽轻，却仿佛把迎春震了震，猛地回过神。
　　看着面前一脸关心担忧的女孩子，迎春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伸手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
　　黛玉被吓了一跳，随即放松自己，让她报的更舒服一些，也许哭过了发泄一下她会愿意说一说。
　　迎春这一场大哭，直哭得自己精疲力尽，可是哭过之后倒是真的轻松。她这些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如今放松下来，便觉得累的不行。
　　她如今对黛玉依赖的不行，非拖着她不撒手，最后黛玉只得陪她一同躺下，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两人一觉睡到暮色四合，夕阳把云彩映得红彤彤的，这种时候很有一种要世界末日的错觉。
　　迎春刚睡醒，脑子还木木的，对什么事感知都不灵敏，情绪一时很放松。吩咐丫头在紫菱洲的湖心亭里摆了饭，还要了酒，拉着黛玉准备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