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二次人生》语风

22、英莲篇

　　等人都走光了，贾母从主位走下来，拄着拐杖给英莲鞠了个躬：“谢过王妃大恩！”

　　英莲忙放下茶盏，走上前扶起她：“老太太，可使不得。”

　　“请王妃受我一拜吧！若不是王妃，我的玉儿······”

　　“老太君快别这样，黛玉把我当姐姐，我自然该替她着想。”

　　贾母老泪纵横地被英莲扶到椅子上坐下，拉着她的手道：“我舍不得我的玉儿啊！”

　　英莲心里咯噔一下，老太太不会不放人吧······

　　“可是我已经老了，护不住她了。”贾母用帕子擦擦眼泪，看着英莲道：“虽不知玉儿哪里得了王妃青眼，可这是她的造化，才能得遇贵人，逢凶化吉。”

　　英莲摸不透老太太是什么想法，便没有开口，等她继续说。

　　贾母观英莲神色，知道黛玉要离开贾府这事，定是与她脱不了关系，叹口气道：“玉儿那日从王府回来，跟我说要回林家去。可是林家只剩一座空宅子，她一个女儿家，回去怎么过活呢？”

　　不等英莲开口，便自问自答道：“我想了这几日，玉儿的月例银子依然由府里出，只不过路途遥远，就换成年例给吧。另外再从我的私库走，每年再多添二百两，也尽够她花用了。待到她大了，到了出阁的年纪，嫁妆也由贾府来出。王妃觉得如何？”说完紧紧的盯着英莲，生怕王妃不满意。

　　原本她也是一心为黛玉着想的，可如今牵扯到王妃，自然先要看王妃是否满意，心里对黛玉的疼爱倒要先放一放了。

　　英莲上一世只觉得贾母虽然地位高高在上，却是个和蔼可亲，深深疼爱外孙女的老太太。

　　可现在，英莲发现她错了。与整个荣国府相比，女儿唯一的骨血，嫡亲的外孙女又算什么呢？

　　这一番唱念做打，可谓是做足了戏，也许有几分真心吧，却还是比不上儿子孙子，甚至连儿媳妇都比不上。

　　毕竟，药的事她一个外人不清楚，贾母却不会不明白，掌家的是谁，管事的又是谁。

　　可她来了这半日，却不见贾母提及半句如何处置，显见的是不能给黛玉一个公道了。

　　从方才王氏的表现看，贾母甚至连申斥一番都没有，那王氏还不知道事情败露了呢。

　　英莲心里替黛玉抱不平，可黛玉都不打算追究了，她也只得作罢。

　　原本还觉得老太太年纪大了，儿子儿媳都不争气，也挺不容易，可现在英莲收起了自己多余的同情心。

　　不动神色的收回被贾母握着的手，走到一边坐下，笑了笑道：“老太太考虑的很周详，便是不够，也还有我呢。我是黛玉的姐姐，自然不会不管。”

　　英莲看着贾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里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不紧不慢道：“黛玉的日常开销，由我这个姐姐出，这是应该的。可是，有一事我不很明白。”

　　“王妃请说。”贾母的心又提起来。

　　“我常听人说，这荣国府的外孙女，衣食住行，一草一木皆有贾府供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林大人没有给黛玉准备花用吗？”

　　贾母从不知道，府里还有这等传言。也是，下人嚼舌根也不会去她面前。

　　不过由此也可看出，她对这口口声声最疼爱的外孙女有多忽视了。

　　看贾母愣住，英莲便继续说：“不应该呀，林大人官拜三品，林家又是三世列侯。不说别的，林家历代主母俱是出身名门，嫁妆丰厚。光是当年林夫人的嫁妆，便可称十里红妆，这些可都是抄家都抄不走的财产。”

　　端起茶盏，触手冰凉，便又放下：“黛玉身为林家唯一的继承人，又怎么会一草一木皆由贾府供应呢？况且，以林大人的为人，必定不会让贵府白白替他养女儿的。”

　　说完便静静的看着贾母。

　　贾母由最初的怔楞，转为震惊与慌乱。

　　林如海自然是给了银两的，嫁妆也搬到了贾府。可是······

　　见贾母张口结舌，答不上话的样子，英莲觉得无趣的很，索性接着说，道：“黛玉不谙俗事，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得替她设想周到，还望老太君见谅。”

　　贾母被个小辈问的哑口无言，偏又说不出什么，只觉心里堵得慌。

　　想她一生顺遂，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嫁了人也是夫敬儿孝，何曾受过这等气。

　　贾母很想将林家财产都甩出来，堵住别人的嘴。可想到贾府现如今入不敷出的境况，又实在没这个底气。

　　英莲看她脸色几变，却不开口，彻底没了耐性，起身道：“还请老太君给个准话，若是贾府不知情，那我便请王爷派人去调查，这么大一笔钱财，难道就不翼而飞了？”

　　“王妃留步！”见她要走，贾母急了，忙开口道。

　　英莲停步，侧身看向她。

　　贾母拐杖也来不及拿，快步来到英莲身前：“林府的钱财确在贾府。原本想着，离玉儿出阁还早，她又是小孩子家家的，那么大笔钱财，交到她手里容易惹人觊觎，便由府里暂替她掌管······”

　　英莲嗤笑，实在有些乏了，只想速速解决，便打断她道：“如此便好说了，如今黛玉长大了，在荣国府也待不下去了，这笔银钱可以由她接管了吧？我相信，以黛玉的聪慧机敏，管家理财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

　　“请老太君派人将黛玉请过来，咱们也该听听她的意见。”贾母还欲挣扎，英莲直接打断她。
　　贾母无法，唤了鸳鸯去将黛玉请过来。

　　~ ~ ~

　　黛玉很快过来，见了英莲很高兴，一侧的笑涡若隐若现。

　　英莲无视贾母欲言又止的神色，将林府家产的事悉数告知了黛玉。

　　黛玉听完，有些愣神，下意识地看向贾母。

　　贾母迎着黛玉的不敢置信的眼神，有些愧疚的叹了口气，低下头。

　　如今阖府上下，吃用都是林家的，王氏一干人竟还这般磋磨黛玉，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时时关心她，任她在府里任人欺凌。

　　黛玉思及自父亲去后，自己在贾府所受的委屈，想着自己孤女一个，吃住在贾府，只能毫无退路的忍受那些风刀霜剑。

　　可原来是这样吗？父亲没有扔下她不管，是她自己太笨。

　　擦掉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向着英莲感激地一笑后，转向贾母道：“玉儿知道府里如今的境况，钱财我只要一半，剩下的就当是替母亲孝敬外祖母的了。”

　　贾母看着眼中再没了孺慕与信赖的外孙女，却终究说不出推拒的话，只能无力的点点头。

　　英莲随黛玉去了潇湘馆，贾母说要半日时间清点林家的物品钱财，她便陪黛玉去收拾东西。

　　雪雁与王嬷嬷是要带走的，紫鹃哭着求黛玉把她一起带走，黛玉也舍不得她，二人相顾抹泪间，贾母派了鸳鸯将紫鹃的身契送了来。

　　紫鹃瞬间破涕为笑，欢欢喜喜的去收拾东西，归置行李了，左右她在贾府也没什么亲人了。

　　黛玉吩咐紫鹃雪雁，贾府添置的东西一概不带，只把从家里带来的，尤其那些书画。其实贾府也并没给黛玉添置什么，无非是些带不走的桌椅摆设，另有几身衣裳罢了。

　　那衣裳还是生辰时做的，黛玉不喜那样式料子，一直搁着没穿过，便也不带了。

　　都收拾齐整，贾母那边将银票金银送了来，英莲帮黛玉查看清点，加上古董首饰，有一百二十万左右。

　　英莲还是觉得太便宜贾府，可黛玉不愿追究，她便随她了。

　　黛玉依旧去荣庆堂给贾母磕了头，宝玉早被支出去了，三春中只有惜春来送了黛玉。

　　“林姐姐能离了这里，我真替姐姐高兴。姐姐走了就再别回来，若非不能，我真想跟姐姐一块走。”

　　黛玉感动于她不顾贾府众人不满前来送行，拉着她的手道：“等你嫁了人，咱们便可以时常来往了，只怕到时候你没空搭理我了呢。”

　　“林姐姐不是好人，人家好心送你，你倒拿这个打趣我”惜春有些害羞，也有些期待。

　　“好了，不笑话你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来江南找我，我带你看看我家乡的美景。”

　　“嗯！”虽然知道不可能，惜春还是满含憧憬的用力点点头。

　　辞别依依不舍的惜春，黛玉登上英莲的马车，向王府驶去。

　　透过车帘，看着渐行渐远的荣宁街，黛玉和英莲仿佛搬开了压在心头的大石，相视轻松一笑，放下帘子。

　　解决了心事，两人都有了闲暇心情，看着车外热热闹闹的人群，说说笑笑，慢悠悠回到了王府。

　　日头已到正中，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英莲让小桃带着紫鹃雪雁，将黛玉的东西搬到后院，

　　早在黛玉做了决定后，她便将一处清幽雅致的院子命人收拾出来。虽然黛玉只在这过渡一下，并不会住太久。

　　自己带着黛玉去了厨房，说是要大展身手，给黛玉接风。

　　两人将厨娘都撵出去，黛玉虽说不擅长这些，人却聪慧，只在一旁看着便能举一反三。

　　有心灵手巧的黛玉打下手，很快英莲便做出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两人各自回房换下了沾染上烟火气的衣衫，便来到摆饭的小花厅。

　　英莲搬出之前从临安带来的一坛玫瑰酒，启开封泥，用琉璃盏给黛玉到了半杯：“你尝尝，这个不伤身子的，还能美容养颜呢。”

　　黛玉新奇的端起，晃一晃，闻了闻，一股玫瑰香扑鼻而来。她轻轻抿了一点，入口绵软清甜，便又喝了一口。

　　英莲笑看着她：“好喝吗？我这里还有新酿的红葡萄酒，晚上喝了有助入眠，等到酿好了你再尝尝。”

　　黛玉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只觉得姐姐好厉害，什么都会做。

　　黛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两人正吃得高兴，门上的小厮匆匆跑进来：“启禀王妃，有江南的客人来了。”

　　英莲放下筷子，与黛玉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与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