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Harriet Potter》白鳥悠悠下

74、终章

　　嗨，哈利。没错，我请了一天假，这有没有吓到你？斯科尔斯比司长回复得很快，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这差不多这些年来是她对我说过最私人的话——所以字条在我读完后几分钟就自毁了。看样子她打定主意要贯彻她那套“无私交、无闲聊、无‘莉亚’”的作风直到退休，老天，如果是在学校那会儿，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世上有比我还工作狂的人。我是说，我们——整个凤凰社——共享着某些东西，我们曾经把性命交到彼此手里，她怎么能在那之后这么快地脱离出来，用完全公正和陌生的方式对待所有人？嗯，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能作为一个间谍活到最后吧，我不知道。

　　但我能理解她的顾虑：这几年部里反对“结党营私”的声音越来越多了，报纸也在大肆宣传“赋予曾经的英雄过多特权”对现行体制的危害，甚至有人说凤凰社正在操纵魔法部，与食死徒从前做的没多少不同。哈，就好像凤凰社是赢了一场竞选，而不是从伏地魔手里保住了他们——甚至他们父母——的小命一样。斯科尔斯比司长的任期还有三年，我很可能是她的继任者，但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止我一个。与现任司长同为凤凰社成员的关系是麦迪逊攻击我时最喜欢的武器，如果抓到我们私下有交往的把柄，他肯定会大做文章，他耍手腕的伎俩连金斯莱都要忌惮几分，那个卑鄙小人。不过看样子斯科尔斯比司长并没有在魔法部进一步发展的意思，我想等她退休，我也许就可以请莉亚吃个便饭了。前不久有人埋伏在她上班途中想袭击她，她直接制服了那两个家伙、给傲罗司发了个消息就赶去开会了，连衣服都不用换。当初我们可是害得她连着被打昏了两回呢，我欠她这顿。

　　除了三年前罗恩差点被杀那次，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因为私人原因缺席过工作，这个先例可是为你开的。我刚从国王十字火车站回来，罗丝已经在去霍格沃茨的路上了，接下来她会分院、在城堡里学习、几年后毕业，她说她将来想要做个记者，这个目标定得比我早多了，我十一岁时对学习和校规之外的东西几乎完全没有概念。时间过得真快，不是吗？我看着她走上火车，就像我二十多年前那样……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想着，你应该在这儿。你本该是罗丝的教母，她本该同你的孩子成为最好的朋友、和他们一起上学，本该是你的孩子拿着隐形衣而罗丝想违反校规时只能请求借它用用。她收集了很多张你的巧克力蛙画片，尽管我告诉她那上面的东西连你的万分之一也描述不出来。没有任何赞美你的事迹的文字会告诉读者哈利·波特每天都要我叫上三遍才能起床、从来不会提前收拾东西、喜欢吃烤焦的吐司配橘子酱和牛奶，人们一直在纪念你，也一直在遗忘你。现在你离开的时间已经比你曾经生活的时间还长了，有时我也会发现自己正逐渐忘掉许多东西，我很害怕有一天我会发现所有人对你的印象都只剩下了“救世之星”，连我和罗恩都不能再想起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今年也是泰迪成为校长后，“哈丽雅特·波特学校”的第一个学年，他刚毕业，莱姆斯就离开了代理校长的位置，将这个头衔给了他。我觉得他对你将所有财产留给了泰迪这件事有点太执着了。好在泰迪很乐意，他只是有些紧张，在许多事情上也还需要莱姆斯和唐克斯的指导，但我想他能干好的。现在波特学院有47个学生了，其中34个有非人类血统，年纪最大的56岁。照顾他们的任务一定很繁重，不知道多比和克利切会不会忙不过来。莱姆斯说在他有生之年波特学校都不会限制最高入学年龄，以便能向更多特殊群体成员提供受教育的机会。上周在陋居聚餐时，他告诉我有个拉文克劳的三年级学生这个暑假一直在给他写信，想转学到波特学校。他是个纯血统，父亲当过食死徒，战后还坐了几年牢，他受够了被人叫做杀人犯的儿子。莱姆斯说服了他继续留在霍格沃茨学习，但这不是他收到的第一个此类请求了。麦格和几个院长战后一直致力于学生间的关系，但看来有些伤口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

　　维持这所学校不是件容易的事，各种各样的威胁和袭击从来没停止过，金斯莱帮我们顶住了大部分压力，明年他退休后一些事情会更难办。上一学年结束后魔法史和魔药学的老师又辞职了，发出的招聘启事只收到了一份申请。现在莱姆斯得教三门课，我有点担心他会吃不消，毕竟他已经不那么年轻了。罗恩正在犹豫，那次受伤后他的身体状态一直没有完全恢复，打算干完今年就离开傲罗司，现在他正在考虑去波特学校任教还是帮乔治经营韦斯莱魔法把戏商店。我觉得他选择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看起来乔治不那么需要他的帮助，弗雷德和罗克茜出生后他变得越来越快乐了。或许我退休之后也会到波特学院去教个魔法史之类的，然后我就会成为最不受欢迎的老师，讨人喜欢的工作从来不适合我，从五年级做级长时就是这样，罗恩在学生中的威信比我高得多。眼下我还不确定我会在魔法部发展到哪一步，罗恩总说我会变成魔法部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要的，但短时间内我还不打算退出。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暂时不用担心资金问题，已经有一半的霍格沃茨董事会成员同意以个人名义为波特学校掏钱，我还是很难相信马尔福是他们中最先答应这件事的人。

　　雨果明年想到波特学校就读，我和罗恩正在商量，他还是不太喜欢让自己的儿子和一群狼人和混血巨人一起上学的主意，我则更多地考虑到雨果的未来，尽管他们能够同等地参加O.W.Ls和N.E.W.Ts并取得学位证书，现在许多人还是会拒绝录用波特学院的毕业生。不过要是雨果真的打定了注意，逼着他去霍格沃茨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比我和罗恩加起来还要固执。往好处想，因为各种校内和校外因素，波特学校的安保措施比我们六年级那会儿的霍格沃茨还严密，我和罗恩在工作中都树立了许多敌人，如果雨果在波特学校就读，他们就更不容易伤害到他。他很喜欢莱姆斯和泰迪，还说要组建波特学校的第一支魁地奇队，我想他在波特学校会开心的。说到底，这才是重点所在。

　　对了，猜猜我今天在车站遇到了谁？阿尔文·费舍尔看到我时有点紧张，但他的妻子玛吉人很好，提起你时没有一点敌意，她是真心希望你还活着。我想我从前也许应该去他们的婚礼，费舍尔邀请了所有D.A.成员，但我和罗恩当时太愤怒了，因为他那么快就忘了你。情有可原，不是吗？毕竟就连金斯莱也花了很长时间才与我们达成和解，一开始我和罗恩甚至拒绝参加任何有他在场的私人聚会。唉，那时我们还太年轻，眼里只看得到自己的痛苦。费舍尔的女儿海伦娜比罗丝高一年级，和她父亲一样在赫奇帕奇，她是个可爱的金发姑娘。我还看到了一些D.A.成员，我们七月份的时候才聚会过一次，但与他们一起送孩子上火车时，我忍不住觉得自己老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变得比从前要多愁善感吧。

　　这几个月我越来越频繁地想起你了，哈利。罗丝去学校了，雨果很快也会去，家里就又只剩下我和罗恩，而我们之间在那之后永远缺少了一块。我们还在定期参加婚姻咨询，不总是为了解决问题，更多地只是作为一个习惯，提醒我们怎样去珍惜拥有彼此的生活——从前这一向是你的工作。你是那么珍惜身边的人，看到每个人最好的一面，对自己的要求却高得可怕。我和罗恩是因为你才发现了彼此，如果没有你，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够做到多少、自己和对方是怎样的人，你改变了我们的人生，但不是以你认为的方式。我真希望我曾告诉过你这点。

　　我这样的人，总是希望一切公平又井然有序，就像我小时候读过的那些童话，恶人落得悲惨的下场，勤劳善良的人变得富有，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那个公主一直住在我心里，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了法律事务司，这里是离我的愿望最近的地方。但是当我想起你，我便会意识到它是多么遥不可及。你和那么多好人付出了生命，可是那些被你们挽救的人却从未停止自相残杀，他们对无辜者犯下罪行，并且抓住一切机会诋毁和污蔑你，又或者借着你的名义实现自己的目的。每年都有许多人经过我的手被送进阿兹卡班，他们中的一些人活该经受摄魂怪的吻，这些人的生命真的比你们值得更多吗？这会是你走向伏地魔时想看到的吗？但我知道你没有去想，你只是竭尽全力，并且永远想要做得更多。我希望自己也能够满足于此。

　　时间不早了，晚上我们要在陋居聚餐，莫莉看起来要把这个老习惯一直保留下去了。莱姆斯他们忙着学校的事，但珀西和奥黛丽、乔治和安吉丽娜都会来，中午鲍勃带着小哈利、科林和卢娜先去了陋居，金妮说要晚到，她有个临时预约的采访。小哈利明年也要上学了，他想和雨果一块去波特学校，金妮和鲍勃好像都没什么意见。我还是不太习惯叫另一个人哈利，我和罗恩都坚持除了你没有人能做罗丝和雨果的教母，但金妮向来比我们勇敢得多。你大概不会喜欢这个，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你。好了，我得走了，说不定待会儿我会再带点蜂蜜馅饼回来，就在你面前吃，有本事抗议呀。

　　十九年了，哈利，我们完成了你嘱咐的所有事。魂器的资料还好好地锁在傲罗司最高权限的房间；媒体从来没能从任何人嘴里套出半点关于它们或者圣器的消息；霍格沃茨和波特学校的开学宴马上都要举行了；罗丝也许今天半夜就会披着隐形衣逛遍整个校园——我希望她不会被费尔奇抓到。

　　一切都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结局感到意外，实际上哈利会死这件事是在我动念要写这篇文的时候就决定好了的，那大概是在我写完作为雏形的短篇之后没多久，距我发表本文第一章有一年以上——酝酿了那么久要当次后妈我也是不容易的。起初我决定要让哈利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觉得原著罗琳给出的哈利生还的原因太牵强了——讲老实话虽然团圆结局很好，如果罗琳最终把哈利写死了我会更佩服她。在那个时候哈丽雅特基本上还只是我脑子里一个“长得老爹的女孩子”的影子，而且这个结局看起来太近了，她还没有走过中间的长路，路的尽头是死亡这件事不怎么能触动我。随着情节的进展，我越来越明白为什么那么多长篇作者哪怕是强行HE也要在结局甜回来了，比起照顾读者的感受，更多说不定是作者自己的求生欲使然，尤其是对同人这样基本靠爱发电的领域。
至于为什么最终还是坚持没有改结局，除了我特别固执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我说过这是个关于挣扎和坚守的故事，其实“牺牲”才是整个故事的核心。我本人倒不觉得这是BE，这是个以NE收尾的悲剧。说它悲剧显然是因为这是哈利的故事，说它是NE则是“本应如此”，英雄拯救世界，尽管它并不会因此变好或变坏。然而英雄的牺牲或许顺理成章，哈利的却不是，她热爱生命直到最后。哈利的选择使她成为英雄，而对她本人，就像赫敏说的，她只是竭尽全力，并永远想要做得更多。
“我战斗是因为我希望使我必须投入战斗的理由消失，只有到那时，或者我死去，我才会停止。”
我不想淡化成为这样一个人的残酷之处，成为英雄绝不是件很棒的事。当然我也不是要劝大家别做英雄（讲真这事儿劝不来）或者不用那么尊敬英雄，英雄永远是可敬的。
（不过我还是很想吐槽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才会写篇第一人称然后在完结前就把主视角搞死）
接下来讲讲写的时候开心的地方。我最喜欢写的部分一是撕逼二是闹别扭，人物用排比句发飙的时候码得别提多痛快了（……）。然后像是赫敏对哈利又生气又嫉妒一个月不理她，但哈利表示要公开自己喜欢塞德里克这件事被拉文德听到的时候，她岔话题那叫个快；哈利当面和在心里都对老邓恶语相向，但是阿不福思稍有不敬，她嘣一下就炸了【此处配图：看到这些巴掌了吗，它们即将出现在你脸上.jpg】；诸如此类，我都是一边写一边想，哎呀呀他们怎么这么可爱，简直是窝里斗的典范（啥）。要说哈利身上有什么我尤其喜欢写的属性，那显然是——小矮个。这个属性真的敲可爱，日常可卖萌吐槽关键时刻可衬托无畏精神，还能和敏捷的身手强健的体魄形成反差，简直太好用了。
最烦的大概就是遇到关键性的原著段落，比如那些关于汤姆过去的记忆，复制粘贴太长了，但为了情节连贯不得不写，我只好想方设法缩减。有个我很喜欢的写手说过同人写作的一大特点就是读者天然地了解将要讲述的人和事，于是一些关键的创作环节在这一领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我不敢说这篇文能作为独立作品存在，但至少我想尽力做到让还没看后两部或者对后两部不那么熟悉的读者不至于读得云里雾里，算是相对独立吧。当然回看还是能感觉到许多地方带过得实在太简略僵硬了。
关于情节一下子好像想不到什么可说的，总体而言我尽量避免让原著发生不必要的变化，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我努力把重要事件发生的时间也凑得和原来一样。最开始我打算让各人物结局也基本不变，但写着写着情节需要有很多便当发不出去了我也很无奈啊（你走）。我写文的中心从来都是人物，情节大部分是跟着人物走成成品的样子的，精心构思着实谈不上。不过奇妙的巧合反而时有发生，比如经读者提醒我才意识到文中哈利留下了隐形衣、丢弃了复活石，也没有取得老魔杖的所有权，放弃了所有死亡圣器，与原著恰好相反。可能这就叫心诚则灵。
斯内普也是最早定好结局的角色之一，关于他的内容在混血王子部分的后记里说得差不多了。在这里就补充一点，我希望能写出他与哈利在另一个层面上达成理解：他们都在保护无辜者，都愿意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付出一切。文中有不少地方都提示着哈利发现那个真相，但她到底是不是知道了我没有明写，因为斯内普的动机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挺对得起老斯的，毕竟他总算手刃了仇人（的一部分）不是。还有阿尔文，他的定位就是“普通人”，和哈利离得太远。哈利实际上是被我给“孤独化”了，对这个我的良心还是有点痛的。
哦对了，请相信我安排哈利用复活石与亲人相见这个情节的本意完全是发糖……
我将这篇文写成无CP的决心可以直接反映在文前警告上，也算是种傲慢吧，我是怀着某种野心写下它的，就不希望读者带着对一定情节的期待点进来，或者以“XX配对文”来概括它。这样的文我都是带着“重点是写而热度是额外彩头”的心态来码的，写它是件很困难的事，读它想必也不是那么轻松享受，对所以更要感谢与哈利一同走到最后的人，一定程度上你们都是我的知音。
还是那句话，希望大家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