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个鬼的快穿》插销

87、87 单挑的

　　顾洽明歪过头，透明的眸子注视着左乐忧的侧脸，当中的湿意已经蒸发，剩下的只是很单纯的凝视。

　　专注到仿佛目中无人的专注，那眼神看得左乐忧脊背一阵诡异的发寒。他忽然想起不知来自哪里的说法，曼珠沙华这种花原本就是背负诅咒而生，又吸取忘川河千万年怨气与鬼气，生出了顾洽明这么一只半鬼半妖的玩意儿，其执念置身，怕是比鬼尤甚。

　　“没有。”最后顾洽明说，“念念就是念念。”

　　回归封闭训练的半个月，十九队进步神速。

　　尤其是刘念念，在上个世界培养出的战斗意识加成下，不止鬼阵，连拳脚功夫都有了不小进步，当然不是说她忽然间变成武林高手，而是好比一个偏科的学生，原本语文60分，数学20分，现在语文进步到了80分，数学也有了50分。

　　这固然非常不简单，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她这段时间拼命得像是真的不要命，连左乐忧都说不出什么调侃的话，花娘子刚开始颇有些惊喜，后来也察觉到不对，下了狠手想一趟拍熄教她做鬼，不料越拍越勇，后来刘念念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冒的都是绿光。

　　“休息会儿吧。”顾洽明很是忧心道。

　　刘念念嘴里嚼着草药摇摇头，那草药苦得连鬼也要哭，她龇牙咧嘴地咽下去，等肚子上的洞稍稍愈合，跳起来冲着那头倚在八卦石边的花娘子嚷道：“再来！”

　　花娘子一抖。

　　刘念念又往前冲了两步，已经摆出布阵的起手势，忽然又一停：“这回我一个人，顾洽明你不要过来。”

　　刚刚跟着起来的顾洽明一停，片刻，默默地退去场边。

　　如果说前一个月的训练是组队专场，那么后半个月就是单挑狂魔。

　　即便是要求的配合战，最后往往也会变成两场混在一起的各自单挑，倒不是完全没有配合，而是一直以来都以辅助身份站在场上的刘念念忽然换上了更加积极主动的姿态，尽可能地让自己扮演更多的进攻角色，甚至翻出了古往今来的鬼阵师都很少使用的攻击性鬼阵，一个两个地撑着直接承受攻击也要布出来，反复比较攻击效率。

　　自然而然的，两个人的配合度直线下降，当真二对二对上两位师傅的时候，真的是该怎么输就怎么输。

　　顾洽明觉得自己对于她而言应该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但他又觉得，她可能已经不想再需要他了。

　　对于配合度下降这点，其实刘念念的认知比顾洽明更深，毕竟她有专业的数值化计量标准。

　　“恭喜你啊，又下降了！”二二二恨不得从刘念念脑子里钻出来再抄起块板砖拍下去，最好能把那些神经病一样的想法和脑浆一起拍出来。

　　刘念念怔了一怔，问：“现在多少？”

　　“【顾洽明默契】只剩25。”二二二说，“不过【求胜意志】涨到了60，恕我直言这个世界剧情线还有不少，你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哦。”刘念念说。

　　“哦你奶奶个腿，主线任务是干掉鬼见愁没错，但是你这个干掉法吗？你需要我现在跟你讲一根筷子一折就断一把筷子就折不断的道理？？”

　　刘念念漫不经心地翻着从鬼判殿藏书阁里翻出来的鬼阵笔记：“迟早能行。”

　　“再过八十年。”二二二冷漠道，“鬼见愁那队长寿终正寝，你就不战而胜了。”

　　“不会，我有挂。”刘念念手上动作停了停，“这个阴阳眼打开，再配上他们说的这家祖传下来的鬼阵，比那个队长强。”

　　二二二发现自己居然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好像真吵起来的时候，他就没一回真赢过刘念念，一般最后只能肉搏解决问题。

　　所以现在难道能用断电解决问题吗！？

　　“……有必要吗。”最后二二二问，“他们真的不是活人。”

　　“……”刘念念啪地合上笔记，“我问你。”

　　如果你做了一个非常逼真的梦，梦里的一切都和真实一模一样，但是突然有人告诉你这只是个梦，你可以杀掉身边的朋友，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就会动手去杀人吗？

　　“如果不杀人就永远出不去，我当然会。”二二二说，“这怎么能一样？你有任务。”

　　“任务我会做，但不会要别人替我送死。”她像是飞快地对这个假设失去了兴趣，重新摊开笔记，“除非你直接给我下个任务，杀了顾洽明。”

　　这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赌气说出来的这句话，竟然真的会有变成现实的那一天。

　　第二天，师傅换班，花娘子去往阳间，拎着幢幡、明显又坑蒙拐骗了一番的左乐忧喜滋滋地出现在校场里的鬼门口，面对刘念念那张跃跃欲试的死鱼脸不慌不忙地提了个建议：

　　“成日里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今日不如来玩个游戏。”

　　已经整个脑子长满血和拳头的刘念念果断拒绝：“不玩，来打架！”

　　“我好歹是你们师傅。”左乐忧晃荡进来，“要么这样，你们胜我一轮，我许你们一个好处，如何？”

　　“什么好处？”

　　“想要什么好处？”

　　刘念念刚想说那你去帮我找开阴阳眼的办法，不料这段时间一直不太开口的顾洽明忽然说：“眼镜的主人现在哪里？”

　　刘念念一愣，回头看他一眼，就看到他直直盯着左乐忧那副碎了修修了碎，已经不知往返多少回的黑眼镜，道：“就这个吧。”

　　“啧啧啧。”二二二说，“看看人家对你，再看看你对人家。”

　　刘念念不想理他。

　　左乐忧抬起空闲的左手，掌心朝下，一缕乳白鬼气自掌心倾泻而出，自上而下缓缓凝成一个魂体的形状，待到形状稳定，他左手上下一翻，魂体离手而去，飘飘漾漾地一路滑行，落在校场的正中心。

　　刘念念和顾洽明盯着那一团乳白的鬼气，不明所以，接着就听到左乐忧问：“咱们无常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们还记得不喽？——念念！”

　　看见顾洽明的嘴已经张开，他果断点了刘念念的名。

　　刘念念一脸茫然。

　　二二二从前的确跟她介绍过，好像还有个两三条，但是是什么来着？

　　没什么性命攸关，她也懒得找二二二作弊，想了想，随意猜道：“……干掉鬼见愁？”

　　“对喽。”左乐忧笑眯眯地一拍幢幡，“不过只对了三之一。”

　　他左手右手一台，枯树枝一样干巴的食指伸出，在空中一番龙飞凤舞，不久便留下一面鬼气写成的汉字，对着刘念念的那一面居然还是正的。

　　无常职能：
　　一、救助流落在外、遭受欺侮的魂魄；
　　二、押解犯下罪孽的魂魄回地狱受苦；
　　三、对抗阳间朝廷治下诛鬼组织鬼见愁。

　　“瞧见没，鬼见愁虽然不能不管，但至多也不过三之一，咱们的主业还有两条。”左乐忧比比画画，蓦地衣袂飘飘地一跃而起，以先前放出的那团人形鬼气为中心点，退了个跟十九队差不离的距离，笑道，“今日咱们便假定那一团便是你们要救的孤魂，我是阳间天师，若是能从我手上救出那孤魂，便算你们胜。”

　　说完，手中幢幡呼呼舞了两圈：“听我令起。”

　　大概两分钟后，结果出来。

　　十九队，几乎没遇到阻碍，轻轻松松到手。

　　全程基本没费功夫，顾洽明如往常一般起步逼近左乐忧，没能近身也不着急，一路缠着左乐忧阻止他靠近中央那团鬼气，接着刘念念瞅准时间丢了个鬼招手，虽然被左乐忧躲开了，却也一时逼开了他，接着顾洽明抢步贴身，刘念念从容将那团鬼气收入囊中。

　　令人惊异地没有难度。

　　“不错不错。”左乐忧悠悠然落地，竟然还意思意思地拍了两下巴掌，见两人都一脸疑惑地看他，笑道，“怎么，有什么心得？”

　　心得？这能有什么心得……

　　原本十九队这段时间就进步不少，何况同时进步的还有对左乐忧的了解，他战斗经验丰富，风格又刁钻古怪，真要分个胜负那是恶心到不行，但如果只需要这么一瞬间限制他的行动却非常容易，比花娘子容易数倍的容易。

　　原因无他，或许是年纪的缘故，或许是传闻中受过重伤的缘故，左乐忧的反应速度远远逊于花娘子，也远远逊于顾洽明，甚至于比起刘念念都有所不及。

　　如果是胜负之战，他可以用老辣的经验做些事先布置或事后弥补，但如果只是这种赛跑一样的形式……

　　“没什么体会。”刘念念实话实说，“比你快罢了。”

　　“所以你们抓住这一点，捕捉空隙，限制我的行动。”左乐忧呵呵笑道，“如此，便能在我面前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

　　他却不答所以，反而又甩了个问题出来：“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着胜我？”

　　他继续道：“你二人前途无量，又有优势配合，目前只欠些熟练与经验，应付无常的日常事务绰绰有余，真正到了战场上，经验也是迟早的事，现在与其一味执着胜负，不如学会扬长避短，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才是上上策啊！”

　　他的视线并没有特别落在刘念念身上，但这话明显是说给刘念念听的。

　　顾洽明看了一眼刘念念，淡淡的期待中却见她仰着脸看着左乐忧，而后很慢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她肯定地说，“我必须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