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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0 死亡的 ...


  •   阴间的夜晚永无止境。

      远方隐隐露出一角奈何桥的残影,刘念念站在忘川河边,看着那朵在鬼阵中疯狂挣扎的巨大的花朵。

      不仅是花丝和花药,连洁白细长的花瓣根部都开始染上红色,如同一双大睁的双眼中的血红瞳仁。撞击的力道一次比一次狠,鬼阵的结界开始轻颤。

      “他的力量增加了。”二二二说,“发情的妖没有理性,强烈的繁殖需求在透支他的妖气,你的鬼阵困不住他太久,顾洽明的实力本来就比你强,等冲破鬼阵出来的时候,他的力量会更强,攻击半径更大,就算你跑得了,其他女鬼也跑不了。”

      刘念念沉默了一会儿。

      “他交·配完成后会怎样?”她问。

      “挂掉咯。”二二二回答。

      “这个鬼阵还能困住他多久?”刘念念又问。

      二二二确认了一下数据:“一个小时顶天了。”

      刘念念二话不说,抬手往结界上又叠加了另外一层同样具有封锁效力的鬼阵。

      二二二改口:“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刘念念重复一遍,盯着鬼阵中疯狂攻击的花朵,“这是个支线任务,说明顾洽明不是必须死,肯定有办法能在两个小时内救他。”

      二二二嗯了一声。

      刘念念慢慢道:“现在我一点头绪都没有,第一需求的是情报。从我的角度来说,可能为救顾洽明提供情报的只有三个人:秦广王、左乐忧和花娘子杜鹃。但是秦广王在仙界,仙界没有剧情,这是个干扰选项,我要找的是左乐忧和花娘子中的一个。”

      鬼差所使用的传音只在一定距离内有效,地府虽然也有能联络所有鬼差的中央广播式传音术,但目前秦广王不在,权限在平等王手里,看前面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帮她传话,她只能直接去找人。

      从物理距离来讲,左乐忧在两广,花娘子在云贵,虽有鬼门,短短两个小时,算上寻找和来回时间,能找到一个已经是极限,两人都问到是不可能的。

      二二二问:“你准备找谁?”

      片刻,刘念念没说话,白花细长的花瓣缓缓浸染薄红。

      “鬼知道。”她最后烦躁地啧了一声,一跺脚朝着鬼门院的方向狂奔,“草它大爷的快说我是欧皇!”

      两广道,邕州。

      清晨,时间太早,做其他营生的大都还没出来,早点摊子占满大街小巷,煎饼、青团、葱油饼、沙堆,诱人馨香间混着摊主的吆喝,惹人食指大动。

      当中却有一个异类。

      街角,还没开门的成衣铺子屋檐下,一身油黑马褂的瞎子坐在个小马扎上,手上拄着一条幢幡,上书“乐天知命故不忧”。

      这瞎子有些人认识,两广一带颇有些名气的半仙,能掐会算,常常说的挺准,却是由着性子做生意,看得上眼的,不仅给算,还分文不取,看不上的,奉上白银千两也不过惹一脸嘲,任你什么达官显贵都不理会,还特别喜欢云游四方,据说擅神行之术,今日在邕城,明日就可能在广州。日子久了,大家也不去惹他,有缘遇上了就求上一卦,无缘便罢了。

      今日显然有个有缘人。

      “你这子女宫巨门躁动,又有阴煞截路,这个娃娃与你们恐怕缘薄啊……”

      有缘人吓了一跳:“这、这该如何是好?”

      瞎子闭口不眼,一只枯柴似的手伸出,比了个一。

      有缘人会意,忙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恭恭敬敬地放入瞎子手中。

      瞎子速度极快地把银子揣进怀里,若无其事地继续道:“这有何难?你只需这般那般,那般这般……”

      一番指点后,有缘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瞎子正襟危坐,一只手隔着衣服摸怀里的银元。

      另一个人站到跟前:“师傅,你又在这里骗人。”

      瞎子眼皮都不抬一下:“此言差矣,为师所言句句属实,哪里骗人?”说着,一手搂起小马扎,人已经站起,对着跟前脸色苍白的刘念念,“有事就说,你这娃娃若不是有求于为师,绝不肯乖乖叫师傅。”

      刘念念到两广道找了三四队鬼差才追到左乐忧,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心里开始发慌,她尽可能清晰简洁地把事情复述一遍。

      花娘子与左乐忧之间,她最终选择了更加见多识广的左乐忧。

      这应该是一个理论上正确的决定,但如果剧情非要不走寻常路,她也没有办法。只是如果选错了,顾洽明马上就会冲破鬼阵,袭击附近的女鬼,交·配留下后代,然后死亡。

      她手心出汗,死死盯着左乐忧的脸。

      左乐忧听完,沉吟片刻,问:“还有多久?”

      有门!

      刘念念大喜,一直在跟二二二确认时间,当即道:“二十分……半炷香多点。”

      话音刚落,左乐忧低手一转,幢幡一转向她递来,刘念念下意识要闪开,却听到他说:“抓住。”

      刘念念止住身形,听话地抓住了幢幡的一头。

      接着,体会到了被飞机拖着乱飞一般的恶心感受。

      “呕!”

      刘念念掉出鬼门,扶着地面要吐,却被一幢幡捞起来,跟晒在晾衣杆上的被子似的挂在幢幡棍上,又是一阵风驰电掣,等到忘川河畔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左乐忧将她随手一扔,大踏步到了顾洽明的原形前,鬼阵果然已经摇摇欲裂,里面的花长到刘念念离开前的两倍多大,大半花瓣都被血红侵蚀。

      左乐忧的实力与刘念念不在一个档次,巨花感觉到他的到来,动作一停,足有两人高的花瓣猛然间全部炸开,模样骇人无比。

      左乐忧从容不迫道:“鬼阵解开。”

      刘念念刚刚要吐,闻言赶紧闭上嘴,两手摆出手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收阵!”

      早已千疮百孔的鬼阵瞬间消失,与此同时,巨花妖气冲天,花瓣宛若无数触手,向着左乐忧攻来,要将他一口吞下。

      左乐忧面不改色,幢幡脱手而出,冲着膨胀的雄蕊直刺过去,那里无疑是巨花的要害,无数花瓣纷纷调转路线,弯曲了身子要去拦住幢幡,幢幡上的白布却猛然长大,像一块巨大的包袱皮似的,反过来把巨花整个包在了当中。

      左乐忧手上掐诀,一道鬼术发出,寒气四溢,转瞬间,连白布带巨花成了一块硬邦邦的大冰坨子,幢幡棍子砰一声插在冰坨子前的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刘念念心下一松,终于哇一声吐了出来。

      左乐忧慢悠悠转身,啧啧感叹:“看到如此精妙术法,不给为师歌功颂德就罢了,竟然对着为师呕吐……不孝啊不孝,真乃家门不幸!”

      刘念念吐得胆汁都要出来,好在鬼还是比活人恢复得快点,她拿袖子抹了抹嘴,觉得恶心,用了个为数不多懂得的鬼术把地上和身上都清理了一通。

      等清理完,左乐忧不用她问,直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救他,还要一样东西。”

      刘念念忙问:“什么东西?”

      左乐忧看着她,缓缓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既然是因为魔气成了这模样,你便要去取那只魔身上的一样东西……你可办得到?”

      “办不到也要办到啊!”刘念念急得快要吐血,“什么东西??”

      淡淡一笑,左乐忧道:“一滴魔血。”

      他手一抬,一捆扎好的细草绳落在刘念念手中:“这是伏魔索,我这花招至多困他五日,五日之内,你要取得魔血回来,若回不来,我只能杀了他。”

      话音未落,眼前空空如也,刘念念已经瞬移离开。

      连脑子都不用费,刘念念对那只魔一无所知,唯一的线索就是她似乎一直在追杀邢南。

      而邢南对于无常和鬼差们而言,无疑是一级危险人物,只要发现,立刻就有位置信息传出,他不像地府有鬼门这等作弊工具,每天能够移动的距离有限,若是真要用心追,迟早能够追上。

      现在的问题只是,短短五天之内,能不能追到。

      第一天。

      最近目击邢南的其实就是刘念念本人,她以遇到的地方为中心,在直隶找了一天。

      结果半夜,两江道传来消息。

      第二天。

      一夜未睡,转战两江道,她在北边时消息从南边传来,她到了南边人却又不见踪影,再找了一圈,听说人去了湖广。

      第三天。

      一无所获,差点晕倒,贴在石桥底下眯了三个多小时,险些被水鬼吓到。

      第四天。

      睡眠不足,在巴蜀之地的崇山峻岭中穿梭,刘念念觉得自己又要晕机。

      地府传来消息,十九队黑白无常玩忽职守,无正当理由连续三日脱离辖区,传唤两人去平等王殿中问话。

      不理会,管他去死。

      第五天,最后一天。

      又是一夜未睡,刘念念在云贵高原上庆幸鬼不会有高原反应,否则自己可能要死在顾洽明前面了。

      所有鬼差接到平等王命令,如若见到十九队黑白无常,立刻押送回地府。

      可惜云贵道是花娘子的地盘,自然不会与刘念念为难,无常不出手,一般鬼差遇到刘念念只有被秒的份。

      但她忽略了一点。

      在风蚀地形的石林间慢慢移动,刘念念手里掐着鬼招手的起手式,满背都是冷汗。

      不远处,强大鬼气向着四周散发,显然是在向她施压。

      鬼月以来,因为大量鬼差失踪,秦广王借来了其他阴帅入世协助调查,其中就包括她目前面对的牛头马面。刚才她昏昏沉沉地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差点当场被擒,幸亏这里地形复杂才勉强周旋到现在。

      同为阴帅,牛头马面的实力在大部分黑白无常之上,其中当然包括还是新手的十九队,现在刘念念无法向花娘子求助,又是以一敌二,想胜绝无可能,想逃跑都够呛。

      她连鬼阵都不敢布,生怕鬼气泄露行踪,只能小心翼翼地借着阴阳眼和那些被风吹得奇形怪状的石头躲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二二提醒她道:“还剩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左乐忧将亲手诛杀顾洽明。

      刘念念的每一寸魂体都在发抖,连续的高强度搜索和睡眠不足让她头晕眼花,眼前发黑。

      一道影子从视野边缘闪过。

      她心里一慌,起手就要甩阵,脑中却收到传音:“不抓你别动!”

      将出手的鬼血战阵硬生生卡在指尖,阵光却还是漏了出去,空气一阵波动。

      那道影子冲到跟前,飞起一脚把刘念念往后踹飞到一团乱草丛中,同时手上诀一掐,一道鬼术兜头落下,刘念念连人带鬼气瞬间从视线中消失。

      几乎同一时刻,牛头和马面出现在视野里,看到的却是一身暗色鬼差服的柳孤月。

      马面一愣,往他身边一望,问:“可曾见到十九队黑无常?”

      柳孤月瞥他们一眼,淡淡道:“不曾。”

      听了这话,牛头马面并不做声,却怀疑地四下张望。

      柳孤月冷冷望着两鬼,道:“还有事?”

      柳孤月从前是镇守直隶的白无常,因伤退役——地府众鬼皆知他被鬼见愁的淫·女殷彩阳采了阴元,都以为他再不会出来,要么从此隐居,要么干脆去投胎。谁知没过多久他便伤愈,自己申请做了鬼差。

      身份虽然是鬼差,战力却是无常级,回到无常序列只是时间问题,牛头马面对他自然不敢像对普通鬼差一样呼来喝去,当中脾气较好的马面解释道:“我等正奉平等王之令,带十九队无常回地府问话。”

      “哦,他们不在这里。”柳孤月平静地说,“请两位去别处找吧。”

      “这……”马面还没来得及开口,牛头已然咆哮出声:“王八羔子拿我们当猴耍?方才那魂力不是鬼血战阵还能是啥!?速速将她交出来!否则休怪吾对你不客气!”

      马面不说话,但拉开的架势已经表明了立场,他们不会轻易得罪柳孤月,却也不必怕他。

      柳孤月瞥了牛头一眼,削薄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笑意:“魂力?”他手一抬,手指飞快翻动,不见念咒便有一道鬼术重重地砸上三米开外的一根石柱,“你指这个?”

      轰地一声,石柱却岿然不动,连个坑都没有。

      牛头正要嘲笑,张开的嘴却定住了。

      只见柳孤月轻轻一吹,那根石柱忽然解体,化作雪白·粉末,宛若北方冬季的大雪一般,铺天盖地散去。

      用鬼术击碎石柱简单,但谁都没听说过竟然能像这样轰成齑粉,甚至还维持原本的形状。

      牛头马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藏在乱草里的刘念念都懵了。

      用魂力驱动鬼术!?

      马面恍惚想起,柳孤月出事前,曾号称数百年一遇的鬼术奇才,更被私下称作数百年难遇的怪胎。曾有传闻说,他竟不顾对魂魄的损害,执意模仿鬼血战阵,尝试以魂力驱动鬼术……

      马面当即收起与柳孤月正面对抗的打算。

      就战力而言,他二人当然优势明显,可是这位爷不要命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断了,今天惯例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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