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之恋》婆婆

4、第 4 章

　　第二天一早，莎伦带着薇薇安去继续她的训练。比赛的日期已经很近了。

　　背景音乐之一是以新锐作曲家卡尔·邦以英国诗人T·S·艾略特的诗歌《荒原》为主题所做的同名乐曲。以钢琴为主打，中间有一段管风琴的独奏，极富感染力。曲子是当初莎伦挑下来的。在父亲邀请她参加的宴会上第一次听见这首歌便一见钟情了。这次选来作为背景乐，她并不确定十六岁的薇薇安能不能正确地演绎出它的美丽和它的动人之处。

　　莎伦伴着薇薇安，站在与她始终有固定距离的地方，跟着她的动作，不时地给于修正，或是亲自做着指导，慢慢地放她独自练习。

　　莎伦是个很认真仔细的教练。

　　但是显然也有人并不认同。

　　“莎伦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真是糟蹋，真是糟蹋。”

　　皮耶特仿佛这才注意到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眉头越皱越紧的老人，连忙恭敬地问候：“米卡教授，您出院了。”

　　老人放好拐杖，斜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助理教练，小声道：“我溜出来的，那些护士烦死了，分明长着一张温柔的脸，训起人来比我家老太婆都让人下不来台。”

　　皮耶特只好忍住笑，做出严肃表情，道：“那么米卡教授，你刚刚说她们糟蹋，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老人其实是莎伦和薇薇安之前师承的教练，以强悍和火暴的个性出名。当初分明是他推荐莎伦和薇薇安去争夺奥运金牌的，但嘴巴上对自己这两个得意门生却从不轻饶。只见炮弹，不见糖衣，几乎从没有夸赞过一句。

　　“莎伦她太顾及薇薇安了。”老人深深地看着那两个女孩，说，“她几乎全部为薇薇安设想，下意识地让薇薇安重复她的动作和表现方式。所以这样的薇薇安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如傀儡一样没有自我。就算是技术分可以得满分。这样的表演，有眼睛会看的评委也不可能为她打出好的艺术分啊！”

　　皮耶特怔怔地看着米卡：“教授，您的意思是，薇薇安的表演很空么？”

　　“没错。就是这样。”

　　***

　　米卡在两个星期后出了院。

　　为了薇薇安，莎伦终于还是辞去了薇薇安的教练一职。并听从米卡，试图疏远薇薇安。

　　另一方面，自从上次因为皮耶特的事情和薇薇安吵架后，两人之间便明显有了隔阂。

　　莎伦带着耳机，坐在房间里听音乐。

　　中途去厨房想泡一杯咖啡。

　　在走廊上与薇薇安不期而遇。

　　薇薇安的脸上竟化着一个极为浓艳的妆。隔着很远，莎伦便闻到了脂粉的气味，那幽暗的走廊灯光下，薇薇安描着漆黑的眼线，蓝色的眼影夸张而放荡，嘴唇也包裹在鲜红的颜料下。那让莎伦几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要去哪里？”

　　莎伦几乎是带着气急败坏的口气问道。

　　“我哪儿也不去。”薇薇安冷冷地回答。

　　莎伦静静地看着她，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拖进浴室，将花洒打开，让冰凉的水从薇薇安头顶冲下。

　　发丝散乱地纠结在薇薇安脸上，她疯狂地挣扎着。但莎伦也气坏了，她不顾薇薇安的哭喊，将薇薇安脸上的彩妆洗了个一干二净。

　　等到她清楚地看到脸上爬满泪痕的薇薇安手腕上被自己抓出的青紫的淤血后，才怔怔然地退了一步又一步。

　　她为自己的卤莽和失控而后悔不迭。终于头也不回地朝外冲了出去。

　　***

　　汽车引擎发动的声响远去，薇薇安挣大了眼睛。

　　月光从窗棂泄进来，她又一次等待，等待莎伦从一个陌生男人的车上走下来。

　　莎伦在秋千上坐着，过了很长时间才打开门进去。

　　以前与薇薇安一起在这个家里生活，那是她最大的幸福。

　　可现在，每次回家要面对薇薇安，对她来说都像是地狱。

　　大厅被弄得乱七八糟。沙发和靠垫，墙壁和地毯，被美工刀割得惨不忍睹。棉絮飞了一地，玻璃的碎渣子大堆地散落着，室内满目创痍。

　　薇薇安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完好无损。

　　倏地，莎伦睁大了眼睛，狠狠地抓起薇薇安。女孩醒过来，毫不示弱地回视她。

　　莎伦曾说最爱薇薇安那如瀑布般又长又直的黑发，但现在，那些头发就如同被野兽啃过一样参差不齐。老天，额头上甚至看起来像秃了一块。这个可恶的小恶魔，无可救药的女人，她怎么下得了手？！

　　薇薇安挑衅地看着她。莎伦全身无力，看到薇薇安像个倨傲的女王般起身，跑了出去。

　　当莎伦回过神追出去后，却早已经没有了薇薇安的身影。

　　莎伦找了一夜，没有找到她。

　　第二天，薇薇安重新出现在训练场上。

　　她的头发已经修剪过了，甚至烫了个可怕的爆炸头。米卡气疯了，狠狠地训了她一顿。但是薇薇安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优雅地划出冰圈。那些圈几近完美，显然它们的主人情绪毫无波动。

　　那一天，薇薇安发挥得非常好，一些平时出现成功几率不高的难度动作，一次也没有失误。

　　而接着，她们之间，进入了冷战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