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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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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达莱雅的室内滑冰场里第一次见到薇薇安时,莎伦就知道这一生是为了薇薇安而存在的了。
执拗地要求父母将薇薇安从孤儿院里接出来,收她为养女时,莎伦·简西就隐约间知道了。就算会万劫不复,她一生的迷恋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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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伦,你真的决定不滑冰了么?”薇薇安惋惜地注视着她的姐姐,“你一定比我更有前途的,现在才十九岁,就已经是中学生教练的莎伦,如果继续发展,一定会很有成就的。”
莎伦笑了:“我可爱的小妹妹,如果你为我可惜的话就代替我完成梦想吧!答应我,薇薇安,把你的名字,写进奥运的历史吧!”
薇薇安是个混血儿,有着和她名字一样的冰蓝色瞳孔,一头乌黑浓密的长直发。莎伦极喜爱她的头发,有时候薇薇安稍稍损坏了一点,莎伦总是比她自己还要着急。
“莎伦竟然要去做教练,老天啊,她才十九岁啊。”皮耶特叫住薇薇安,薇薇安怔了怔,垂下眼睑,“莎伦作这一切是为了我。她不希望成为我的竞争者,希望我不要有所顾忌地去做。”
皮耶特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薇薇安的头,饱含羡慕地说:“你们这两姐妹真教人嫉妒啊。”
薇薇安红了红脸,沉默不语。
皮耶特喃喃走开,“如果莎伦干脆当薇薇安的教练就好了。”皮耶特一直爱慕着莎伦,他希望能留在莎伦的身边。
“莎伦不想当我的教练么?”薇薇安也仿佛有些意外,呆站在当场,回头看那大男孩,“为什么?”
皮耶特回过头:“不清楚,不过你的教练是维尔金森,莎伦特意从纽约帮你请来的。”
薇薇安没再说话,但是表情却仿佛要哭出来似的,急急忙忙转身,跑出了冰场。
*****
简西公馆。
薇薇安正要开门的手停了下来。
房内传出了低沉的男声,这个声音薇薇安听过,但次数不多。
1985年春,还只有五岁的薇薇安总算花了半年的时间攒下了钱,买了一张室内溜冰场达莱雅俱乐部的入场券。她对这个溜冰场的印象很深,因为之前有某个财团邀请了她所在福利社的孩子玩了一次。那一次,从来没有玩过滑冰的薇薇安只是穿着那笨重的溜冰鞋像只帝企鹅似地站在一边看。但是那些瞬间而过的优雅身影和快速飞带起漫天冰沫的美丽弧形却深深地刻在了薇薇安的脑海里了。
所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达莱雅俱乐部的天花板很高,聚光灯的照耀下,整个溜冰场被照得亮如白昼。那个时候薇薇安已经可以滑行简单的直线了,她有很好的平衡感,这是她的天份。对第二次来说,像她那样稳稳地滑行,看起来就像是天才才能做到的。
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满足。因为在她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几乎与她同龄的穿着漂亮洋装的女孩子,她滑得相当好。顺着她飘逸的身姿,冰刀在冰面上左右翻飞,一个个完美地弧形如同图画一般美丽地在她的脚下蔓延,仿佛有花在她经过的地方鲜艳绽放一样,使得薇薇安几乎要看呆了。
薇薇安是在之后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花式溜冰的。不过当时的她还缺乏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只是不停地赞叹,想着好美,好美……当她那么想的时候,便下意识地学起来。
还是初学者的薇薇安当然不可能学得一模一样,甚至不过是一个圆圈,便双脚打结地被绊倒在地了。薇薇安这样东施效颦的自己丢脸的可以,但是她还是吞下了挫败,捏了捏拳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滑。一次又一次。
当不知道第几次摔倒在地时,薇薇安已经身体已经痛到麻木了,手掌上也被冰冻得通红。然而在她想要再次站起来时,从她面前却伸过一只手来。
薇薇安抬起头,看到那手的主人,心跳几乎要停止了。——正是那个公主一般优雅的女生。
她拉起她一起滑行,那种伴随着风在耳后而过的顺畅感觉,让薇薇安几乎要陶醉了。
然后两人在场边停了下来,那女孩蹲下身子为她脱下了冰鞋。
薇薇安回头看了一眼那广阔的溜冰场,有一瞬间有些留恋地迟疑了。但女孩没有管她。她很强硬地带她离开,她们到了休息室,然后直奔医疗室。
医疗室的负责人并不在岗位上。那女孩也没说什么,驾轻就熟地翻找了一些纱布和药水,便低下头为她包扎。到这个时候,薇薇安才发现自己稚嫩的身体因为不小心地爱护它,而早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当全部弄停当后,那女生才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看到那笑脸薇薇安才猛然惊觉。她刚刚竟然那么失礼地任凭那女孩帮她。而自己则是在一边愚蠢地发呆……
她腾地一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那女孩看到她这副木讷已极的表情,竟觉得好玩,凑过嘴巴,就亲了她一记。
之后薇薇安便认识了莎伦。那个有着不凡背景的小女孩。她们成了好朋友。莎伦几乎每天都会来找薇薇安,两人一起去滑冰,一起玩。莎伦教给了薇薇安好些她原本不知道的,属于女孩子的游戏。
那样幸福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继续。对莎伦来说,薇薇安一直不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玩具,或是同伴,总之莎伦在请了别人做薇薇安的教练之前,一直没有对她这个朋友厌烦过,甚至她央求她那位不得了的父亲以她母亲的名义领养了薇薇安。
而到后来,薇薇安才知道莎伦的母亲兰妮是前奥运花式滑冰选手。为了救自己心爱的男人双腿残废,成了冰坛上一颗人人叹息的陨星。直到三年前因病痛而去世。
她是莎伦议院父亲的情妇,所以她的葬礼很低调,只有生前几个运动员朋友和少数几个亲戚来送行。莎伦很爱她的母亲,所以那次的葬礼,也几乎是薇薇安第一次看到莎伦流泪。莎伦哭得那样声嘶力竭,而薇薇安一直以为莎伦是坚强并开朗的。
而莎伦的父亲,也就是之前薇薇安听到的这个低沉莎伦哑的嗓音,因为兰妮的去世,也许怕触景伤情,很少再来探望莎伦这个没有名份的私生女。即使兰妮在弥留之际再三地请求过他要照顾好他们的女儿。不过薇薇安想,还有我留在莎伦的身边。
那门内隐约传出来的声音问着面前的小女儿,“你不后悔吗?孩子。”
薇薇安终究没有推门进去。她心里觉得惊惶不安。莎伦第一次让自己惊惶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