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七章，缘来和情迷 ...
-
深蓝色夜幕下的浮屠之乡，宛如沉在海底的大船，神秘而平和。
青石板的主街边，三三两两的妖怪带着酒气从酒楼里出来，口齿不清的议论着最近发生的新闻。
“城主大人前两天带着雀耶大人去天泽参加宴会的事，你听说了吗？”
“不只听说了，我还看到了——不是昨天才回来嘛。”
“呵呵，城主大人总算是称心如意了。”
“哎，说起来，我来这里的时候碰到了大江山那边的那位大人。”
“哦？那位大人……来浮屠之乡做什么？”
“唔，应该是来找茨木童子大人的吧？”
“茨木童子也在浮屠之乡？这些大妖怪最近是怎么了？都跑到浮屠之乡来？”
“哦，好像是那位风神大人带了一个人类进来……哦，还是个阴阳师。”
“胡说八道！鬼王大人才不会和人类混迹一处！”
“就是，城主大人才不会允许人类随便进出。”
“谁胡说了？我听说先前放烟花的那座府邸，就是那个人类买下来的！”
“越说越离奇了！人类还敢在浮屠之乡定居下来？你以为城主大人是吃素的吗？！”
“……”
“咦，你是说这里的酒很好吗？有我酿的好？”妖怪们激烈的争论还没结束，一身蓝裙的少女风一样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冲进了酒楼。
她的身后，背着酒葫芦的大妖怪不耐烦地跟上她的脚步，冷声道，“本大爷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门口几个妖怪僵硬地转着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刚刚议论的大妖怪避过他们进了酒楼。
“额，刚刚过去的，是大江山的那位鬼王大人吗？”
“是的……吧。”
“我怎么闻到了人类的味道？”
“前面进去的那个……是人类？”
几个妖怪面面相觑：“……”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浮屠之乡真的来了阴阳师？
仿佛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想，那位刚进去没多久的少女在这时退了出来，看到门口的几个妖怪时，漆黑的大眼睛眨了眨，瞬间盈满了笑意。
妖怪们心里泛起不详的感觉。
“那个，你们几位现在忙不忙啊？不忙的话能不能帮我搬一下酒？”
妖怪们异口同声：“搬酒？”
“嗯嗯，帮我搬到那边的那辆车上去。”少女抬手指向停在不远处隐隐可见轮廓的车。
“那车……”
“不是城主大人的……吗？”
顿了顿。
“城主大人居然真的和人类勾结了！！！！”
……
泛着荷香的庭院里，高大的梧桐树下，半醉不醉的式神们歪歪斜斜地或坐或躺着。
酒的香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卷进风里，飘进巷子，引得路过此地的妖怪们都忍不住驻足。
“这里住的是哪位大人？这酒……真香啊。”
“不知道啊，这里以前是空着的。”
“难道是新近搬进来的？去打听打听，最近外面有哪位大人搬进浮屠之乡了。”
“嗯嗯，去打听打听。”
院子里。
把手里的酒壶翻转过来抖了抖，滴酒未出，山兔随手把酒壶扔到地上，嚷嚷道：“沙罗大人怎么还不回来？酒都没了！”
“对啊，沙罗和鬼王大人怎么去了那么久……想喝酒！”座敷童子打了个酒嗝儿，嘟囔道，“再不回来，我们就去告诉风神大人……沙罗大人跟别的妖怪跑了！”
“胡说什么！”一边的姑获鸟听她们越说越离谱，当下拍了拍座敷童子的脑袋，温声道：“这话要是让沙罗知道了，你们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出门。”
一听这话，座敷立刻爬过去扯着女妖的一角，撒娇：“姑姑，你别告诉沙罗大人……我们再也不说了！”
姑获鸟点点头，转而和三尾狐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乔迁至此，还是妖怪生活的理想国，沙罗作为一个人类，将要面临的问题还很多。
她们作为她的式神，最基本的责任就是保护好主人的安全。
万年竹盘膝坐在树下，垂眸看着枕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小女孩，半晌后，他伸手抚上她银白的长发——没用的小丫头，他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她就被山兔和孟婆哄骗着，喝了一整杯笑红尘。
等他回来时，就看到小女孩靠着树点着脑袋打盹儿。
这么笨，在遇到沙罗以前，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么笨……他当初是为什么会愿意让她跟在身边的？
池塘边，萤草挥了挥蒲公英，赶走了停在上面的萤火虫，随即忧伤地看向对面——鬼女趴在池边光滑的石块上，垂落的指尖在清澈的池水里画着圈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不时轻轻地笑出声。
“原来红叶姐姐酒量真的这么差……”萤草抓着身边大妖怪空落落的衣袖，小声道，“茨木大人，她现在这个样子，鬼王大人回来会不会捏死我……”
“呵，你如果现在把她丢到池塘里，挚友回来或许会捏死你。”茨木厌恶地瞥了眼醉酒后越发明艳的红叶——啊啊，应该在挚友看到她这个样子之前，把她扔水里去！
“茨木大人，你的酒……不喝了吗？”没理会茨木言语里的杀气，萤草盯着他手边的酒壶，试探着问道，“你不喜欢沙罗大人的点翠溪吗？”
“……”不用看都知道小妖怪在咽口水，茨木把酒壶塞给她，冷冷道，“吾不喜饮酒，给你吧。”
在小姑娘露出傻笑的同时，大妖怪追加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敢喝醉了……”
“不会醉的！”萤草抱着酒壶，闻言用力摇头，“我肯定不会喝醉，我保证！”
“哼哼，是吗？”大妖怪想了想，伸手，“那还是把酒壶还给吾吧。”
萤草：“……”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大妖怪！
小妖怪抱着酒壶念念不舍，茨木也不催她——本来他也不喜欢这酒的味道……不过是觉得她这纠结的模样看着有趣，才出言戏弄了几句。
“啊！沙罗回来了！”院子里，不知道是谁最先看到了买酒回来的主人，于是，一群式神蜂拥而上。
萤草回头看向被众式神淹没的自家主人，和身边的大妖怪商量道：“茨木大人，沙罗大人买酒回来了呢！”
“嗯，所以呢？”
“……”大妖怪摆明在为难她，萤草忍了忍，没忍住，“我想喝点翠溪嘛！就想喝点翠溪！”
说完，抱着酒壶转到了另一边，背对着大妖怪，不再搭理他。
茨木：“……”
正想教训自家闹脾气的草，身边有脚步声走近。
“回来了？”
“嗯。”鬼王顿了顿，道，“她喝酒了？”
“哼，一杯而已。”
“……”知道挚友对鬼女不满已久，鬼王也没有在意他言语里的嘲讽，他无奈叹了口气，走向池边的红叶。
红叶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她回头，揉了揉蒙着水汽的眼睛，看清了停在她面前的大妖怪。
“鬼王……大人？”八岐大蛇被封印后，鬼女红叶慢慢脱离了它的影响，恢复成了过去的样子——过去，那个温柔礼貌，却疏离的样子……
“嗯。”酒吞俯身把她拦腰抱起，低声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
“好。”红叶乖乖点头，“谢谢你……”
“……”
把买回来的酒搬到院子里，凪叉着腰对自家崽子们道：“这些喝完了就没了！喝完了都给我乖乖去睡觉！”
一群式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静了一瞬。
凪：“……怎么，有意见？”
“我们从人间买的烟花还没放完啦……”山兔离她最近，此刻扯着她的衣袖，撒娇，“沙罗大人，喝完了酒我们去放烟花吧！好不好，沙罗大人？”
“……我不去。”一口拒绝，“你们自己去玩，我要去找风神大人。”
“……风神大人喝醉了，在房间里休息呢。”座敷童子道，“沙罗大人，我们叫上风神大人一起，去放烟花嘛……”
凪：“……我先去看看，别的待会儿再说。”她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风神大人就去休息了？
……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年轻的大妖怪侧身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稳，银色的长发顺着脖颈软软的滑下，扫过锁骨，落在榻上。
凪帮他把头发理到身后，避免被手臂压到。
她还没松手，大妖怪动了动，换了个仰躺的姿势。
没来得及收手的某人被他带着，直接趴到了他身上。
身上陡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一目连拧了拧眉，眼睛微微睁开一线，看了眼怀里的人。
凪：“……”她吵醒他了？要不要现在喊他起来看烟花？
迟疑间，一目连抬手搂住她，拍拍她的肩膀，含糊着，低声道：“乖，别闹……”说着，重新闭上眼睛。
凪：“……”哦，还没醒呢。
大妖怪没醒，小姑娘的胆子顿时大了许多。
这个姿势实在不怎么舒服，她慢慢挪动着身体，想从他怀里挣脱。
谁知，这么一动，青年原本微敞的衣服彻底被她蹭开了。
小姑娘顿住不敢动了。
禁闭的眼睛，轻颤的睫毛，颜色浅淡的唇，再往下，扯开的衣襟，形状精致的锁骨，隐隐可见的胸口肌理……
凪咽了咽口水，正视内心的想法：想亲他，怎么办……风神大人还醉着，怎么能有这么不正经的想法呢！
……等等，她千方百计整出桃花酿，把他灌醉，不就是等着这个时候吗？！
现在还不趁虚而入，以后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小姑娘自己把自己说服以后，立刻挪着身子小心翼翼往上蹭。
风神大人睡着了真乖……就亲一下好了，不打扰他休息。
想着，她在他唇上碰了碰——软软的触感，还有酒香……嗯，桃花酿，点翠溪，还有什么？
小姑娘再次碰了碰他的唇——哦，风神大人还喝了笑红尘吗？那么烈的酒，难怪醉成这样……
喝了这么多，看来风神大人还是很喜欢她酿的酒啊。
没有什么比被喜欢的人肯定更能让人高兴了，小姑娘无声的弯起嘴角，再次在他唇上碰了碰——风神大人真给面子呀……
就这样不时碰一碰，再碰一碰，终于，熟睡的青年被她碰醒了。
“……凪？”少女身上熟悉的香味让他难得的放松，大妖怪翻了个身，顺势把她压到了身下，温声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啊？哦，马上休息……额，等等。”做坏事被抓包的某人心虚地瞅他，发现他神情没什么异样，这才道，“山兔他们在外面放烟花，风神大人一起去看吗？”
“烟花？”青年抱着她，闭着眼睛，慵懒地语气，低声道，“你想去看吗？”
“我？我……我就想呆在风神大人身边，烟花什么的，没关系的。”
风神大人满意地蹭蹭她的脸颊，呢喃道，“那就休息吧……”
“……”风神大人这是在撒娇吗？不会还没醒酒吧？凪正准备戳戳他脸颊试试他是不是真的清醒了，青年却先她一步，扣住了她的手。
然后，他低头吻住了她。
熟悉的气息，夹杂着酒香，瞬间将她淹没。
猝不及防下，凪整个人都有些晕乎——嗯，风神大人……好香啊……
青年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托着她的头，摩挲试探间，撬开唇齿，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有烟花带着尾巴冲上天空，在最高点的时候砰然绽开，再化作灰烬簌簌而落。
意乱情迷间，她想：这次的烟花，好像比以前见过的都要漂亮……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七章，缘来和情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