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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三哥?”她在齿间磋摩这两个字,上天捉弄,为何偏偏是给这人认作了妹妹。

      “福康太后近来身子不适,圣上亲自侍疾,皇亲们接连入宫陪伴,此时不宜大肆操办你入府之事,亲近的亲戚们私下走动道贺便是很好的了。”索夫人抬手叫妙喻端了个锦盒过来,“既然你肯唤我一声娘,我也不能委屈了你。”

      妙喻开了锦盒,那盒中红绸布里,包着块手掌大的凝血红玉玉料。红玉难得,如此沁色和大小的红玉想必得是天价。

      “这是我出嫁那年,家中为我寻来的陪嫁。我想若是赠你做好的首饰头面,恐你瞧不上我爱的那些老婆子样式,那些东西又不能拆了重新打,放在角落里落灰可惜了。”她叫荷浓来接了东西,“如此才想起这块玉料,你爱些什么,尽管照自己喜欢的东西做便好了。”

      姒罗也不扭捏,爽利谢了索夫人厚礼。

      母女二人二次见面,场面还算热切,在索夫人这里用了晚饭,平侯却不知为何事耽搁,一直不曾回府出现。索夫人想姒罗一路辛苦,便叫人引她回延寿堂旁已经收拾好的扶夏阁歇着。

      阿来与香妹皆手脚利落,因才见新主,并不多言,只一味的做事。

      两人打了水来伺候姒罗梳洗,姒罗便问阿来,“你们两个一直长在侯府,可认得字?”

      阿来低低回了句,“我是不会的,香妹幼时家中情况好些,学了东西,如今还能跟家中通些书信。”

      姒罗一面点头一面唤荷浓帮她拿香胰子。

      香妹听她说完,抬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这位姐姐的荷浓,是哪两个字?”

      荷浓回她,“荷花的荷,浓淡的浓。”

      “那就是荷花很多的样子?”

      姒罗叫她认真的样子逗得温婉一笑,“对,是这意思。”

      阿来有些羡慕,“这名字真好听,是读书人才有得名字。”

      荷浓见两个小丫头这样捧她,心里虽得意,面上却不表露,“县主的丫头们都带浓,咱们是‘浓字辈儿’的。”

      不过从温府里只带出她一个丫头而已,其他‘浓们’大概又被拆开给了其他的小姐们。

      香妹同阿来对视交换了眼神,“阿来也想做县主‘浓字辈儿’的丫头。”

      这意思便是要姒罗赐名了,姒罗用手巾擦干两手,在桌上提笔写了“露浓”二字给阿来看,“露浓见夏,是好的时节。”

      阿来果然十分高兴,捧着那字来回的看。

      姒罗看香妹期待的小眼神,略沉吟了下,“你这个‘香’字就很好,‘香浓’二字也衬你。”

      香妹听完腼腆一笑,“香字是我自己取得,我也爱这个。”

      这两个姑娘简简单单的,像得了宝贝一般惊喜,叫姒罗跟荷浓看了也跟着欢喜。

      睡前索夫人怕众人伺候不妥帖,单打发了妙喻来关照,“县主才住进来,少不得缺东少西,老夫人怕县主这头不周到,打发我来问问。”

      她又叫几个小丫头搬了棉被来,“是新晒得,今天天儿好,晒得又蓬又软,还是老夫人房里的新被子。”

      姒罗已经拆了钗环,梳洗后叫香浓在旁帮忙打理头发。

      姒罗说她不缺什么,又嘱咐妙喻替她向老夫人道谢,“娘可歇息了?”

      “侯爷才进了延寿堂,正同老夫人说话呢,怕是还要有些时候才休息。”

      姒罗心里藏着事儿,试探问她,“下午同你一起在延寿堂伺候的姑娘,唤妙嗔的那位,你俩是亲姐妹?”

      “这倒不是,是老夫人给改得名字。”

      妙喻同阿臧的侍女妙言实在相像,她本猜测“妙喻”,“妙言”,“妙嗔”三人名字相近,或许有亲属关系。谁想这却只是老夫人给得巧合罢了。

      她又想,也不知妙言有没有受平侯责罚,人如今又在何处。

      荷浓将妙喻送出门去。

      姒罗却叫三人警醒一些,“近几日怕是有大事发声,咱们几个哪怕睡觉都存着份心思。”

      她不好把话说透彻,只叮嘱若是夜里延寿堂亮灯,她们这头便要速速收拾起来了。

      姒罗沾了枕头便睡了过去,果然丑时刚过,香浓便来小声叫她,“县主,延寿堂那头上灯了。”

      姒罗睁了眼,缓了缓动作才坐起来,“动静大么?”

      “大,小厮跑前跑后的,管事儿的都惊动了。”

      荷浓一边系盘扣一边过来帮忙,让姒罗看到却叫她把衣服换了,“换成素色的衣服,一点花儿都不要带。”

      荷浓猜不透姒罗想法,但照小姐说得做,从不出错,便又去重新换了衣服来。

      妙喻来传话儿的时候,就见姒罗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了。妙喻不经意上下打量她,里里外外竟寻不出一处错儿。

      “县主,太后崩逝。”

      姒罗说声知道了,便倚着荷浓抓紧去了延寿堂。

      索夫人叫几个仆妇扯了白麻布做孝衣,又在门楣上也挂了白布,“近日切不可做玩乐之状,进出少言,不必要的人情往来一概回绝……”

      索夫人见妙喻这么快就回来,正诧异着,后面姒罗也跟着便进了屋。

      索夫人上下一打量,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多半儿,“你这孩子心细。”

      本想着昨儿才封了县主,今日就出这么大事儿,她要携她入宫,还存着份担心。宫里宫外多少人眼热平侯府,她同儿子常在宫里行走,一丝错都不会叫她们挑出来,旁人的重点自然全堆到蕴宁头上去了。

      索夫人这下有底气多了,“咱们一会儿就得准备入宫了,今儿是第一日,宫里也忙碌,你莫怕,跟着娘就好了。”

      姒罗前世里也见识过如此阵势,那还是先帝的惠安皇后,也就是阿臧的大姨母崩逝。她十五岁的样子,母亲在宫里哭到晕厥,她一边伺候母亲,一边还要帮忙三姨母淑妃娘娘看顾入宫哭灵的柳家亲眷。

      真的是极久远的事情了。

      平侯昨夜回来给索夫人问了安便又走了,才刚着小厮回来通知人已经没了,叫各房都警醒着点儿,别被有心人揪了辫子。

      姒罗扶着索夫人登车,人刚坐定,车夫突然打起了车帘子。

      外头人未下马,因天冷跑动又急,马鼻子噗嗤喘气喘出两道白雾,那人高高坐着,姒罗只看得到他垂在马肚子两侧的长腿,“娘,宫门开了,咱们府上可都准备齐全了?”

      这声音沉稳炼达,能安人心。

      索夫人回头忘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身边的姒罗,握了握小姑娘冰凉双手,点头回他,“都好了,启程吧。”

      再以后,那车帘子放下,马儿扬蹄而去,只剩笃笃带路之声。

      姒罗轻轻松了口气。

      平侯府本就在皇城中心一带,附近几条胡同皆是有身份的达官贵族,进宫的路又只这么一条,车队结结实实给宫门口堵成了长龙。

      待进皇城之后,天已经微微亮,人都聚到了慈宁宫哭灵。不论见没见过这位太后,人人都必要挤出泪水来以示忠心。

      姒罗却是见过这一位的,当年的淳嫔娘娘,如今皇帝的生母,斗败了她两位姨母,将楼家柳家打压得门庭凋落,彻底淡出世家行列。

      姒罗到底也不恨她,权利网里的斗争,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大家各凭本事,输赢都谁也不欠谁的。

      索夫人替她备好了帕子,怕她小姑娘装不出样子,叫她凑近闻了下。

      姒罗差点儿咳出声来,帕子味道实在有些刺鼻。

      圣上停了早朝,专守着生身母亲棺椁,送她最后一程。外头能跪在慈宁宫殿前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内外命妇同王公大臣们分做几列,按品阶自前到后。索夫人一品诰命,在前领着一众宫外女眷在最西头跪着。

      姒罗稍稍靠后,前后都是陌生面孔,倒也并非人人都神情悲切,多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暗自揉弄膝盖脚踝。

      平侯是不同大家一起的。

      圣上登基前称二王,二王软弱,治下不严,向来不在立嗣人选之内。那时三王与四王斗争到白热化,二王便依计倒向四王,联手斗败了三王。四王一家独大,先皇不满,处处掣肘四王,终于逼得四王举反,终被大军绞杀在禹州境内。

      那个帮助二王不出头以存实力的献计者,便是平侯。

      姒罗抬头望去,奉安殿内平侯长跪于帝王一侧,他长身玉立,偏偏跪着都比旁人瞧着自傲许多。

      中午歇息了一阵,索夫人给姒罗引荐同她年龄相仿的显国公之女沈濡贞。显国公是当朝国丈,沈濡贞便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沈家小姐性子活泼些,又爱亲近人,同姒罗才认识不到一刻,便滔滔不绝的念着宫里宫外的一些新鲜事儿。

      她好说好动,精力却也有限,待午后再跪,明显便有些蔫蔫的。姒罗同人哭了一小会儿,抬头看沈小姐跪趴着睡得正香。

      这种场合还能睡过去,众多眼睛盯着,姒罗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正要伸手唤她,却没注意,自身后悄无声息过来个女子,看发饰不似外头夫人,通身贵气也当是宫中高位份的嫔妃才能养成的。

      几位常进宫的贵女们已经有认出来人的,低低唤了句,“是裕妃娘娘。”

      裕妃治下严格,最不喜人阳奉阴违。算来裕妃生长子已满十四,皇后嫡子却还是个六岁黄毛小儿,太子之位未定,二人手中牌算不上谁比谁好,私下里缠斗得你死我活……

      姒罗眉角的青筋一跃又一跃,圣上极孝顺,今日才是太后崩逝第一日,皇后亲妹妹就做下这种大不敬之事,还是被宫里头的嫔妃主子当场逮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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