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幸福》星期天

38、玫瑰恋语

　　这是一个清新的早晨，旭日初升，弥漫在行宫周围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散去，远山隐约，佳木葱茏，湖水荡漾。行宫中的仆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各司其职，一派繁忙景象。
　　“长官，行宫附近的暗哨已经布置完毕。”
　　我略一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告诉他们按计划执行，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是。”
　　士兵行礼后快步离去。我出了房间，与早就集结好的一支十人小分队开始每日例行的巡逻。
　　我，那拉其，耶梭吞国特别行动部队司令官，现在的任务是在这个湖光山色、风景优美的王室行宫里，保护前来度蜜月的女王陛下和亲王殿下。此次任务事关国家最高元首的安全问题，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司令官阁下。”
　　略显压抑的声音传来。我回首一看，是女王陛下的贴身侍女帕加，不觉讶然：“帕加，有什么事吗？”
　　帕加明亮的双眸在我身旁的侍卫们身上绕了一圈，欲言又止，随即转身向路旁的密林中走去。我摸摸鼻子，示意侍卫们继续巡逻，自己跟在帕加后面进了密林。
　　“司令官阁下，陛下和亲王殿下不见了！我找遍了宫中每一个房间，还是没有看见他们，”帕加此时没有了方才的冷静自持，紧张万分地抓着我的胳膊，都快哭出声来了，“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该怎么办？……”
　　“他们没有出事。”
　　“连湖边我都找过了，到处都找不到……怎么办……”帕加猛然停住，明亮的双眸瞪得溜圆，啰嗦了半天才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我道，“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
　　我转身往回走，不想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陛下和亲王殿下临走时只是告诉我，他们想安静地过完这几天，不希望有人打扰。”
　　“什么……”帕加的表情象是大白天见了鬼，扑上来揪住我道，“那你呢，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军人以无条件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一向以此为荣。”
　　“可是，可是……”
　　看她“可是”个没完，我好心地拍拍她：“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他们，绝对万无一失。”等我走出密林，才听到帕加的咆哮声：“那拉其！”霎时，心情大好。
　　已经有好久了，她不再唤过我的名字。每次见面只是疏离而冷淡地叫声“司令官阁下”，礼貌得让人发火。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孤零零地站在路边的马车旁，神情紧张，浑身颤抖，努力地让自己站直。在看到我时吓了一跳，却仍然倔强地抬起头：“你，就是……那拉其……”
　　“是。”我有些不耐烦，没想到公主殿下竟叫来这么一位娇弱的姑娘，她能完成任务吗，“你是帕加吧？”
　　“……是。”几乎是在注意到我轻蔑的语气后，她挺了挺身子，“甘搭在哪儿？”
　　“喏，她在那个小屋里。”帕加不再说话，径自往小屋走去。不知为什么，我有些担心，跟在后面破天荒地说了句，“那个……小心些，有什么不对就大声叫我，我就在外面。”
　　她感激地一笑，然后进了屋。
　　就在那一瞬间，她原本平凡无奇的面容立即生动活泼起来，笑容在她明亮的双眸里传递着、扩散着，我的心也随之“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直到她进屋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平息下来。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种奇特的感觉是什么，只是颇为疑惑地寻思了一下，随即丢到脑后。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在帕加的劝说下，甘搭接受了我们提出的条件，答应在同盟会议上为公主殿下作证。看着帕加疲倦而又抑制不住兴奋的脸庞，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值得公主殿下的信任。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与帕加的接触越来越密切。我看着她，默默地站在女王陛下的身后，为陛下打理一切难以应付的事务。她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慌乱羞怯，明亮的双眸中是淡淡的从容和坚强，隐约还有着一丝忧郁，面对所有的人都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让人猜不透她真正的想法。而且，从那以后，每次见面，她都会恭敬地行礼问安，面容平静无波，声音也是一样：“司令官阁下。”
　　确实有让人掐住她脖子的冲动。
　　但在那一天，她完美的面具有了裂缝。那是女王陛下和指挥官大人大婚的那一天，当一对新人携手接受臣民的祝福时，本来站在角落里的帕加悄悄退出婚礼殿堂，一个人消失在王宫繁多的房间里。不知为什么，我不假思索地也溜了出来，偷偷跟在她后面。
　　低低的压抑的哭声，她蜷缩在屋角，手中紧握着一枝白玫瑰。那是一枝怒放的白玫瑰，饱满的花瓣上似乎还滚动着露珠……也许，是她的泪珠……滴滴灼痛了我的心。
　　“帕加……”
　　在听到我声音的那一瞬间，帕加飞快起身，通红的双眸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即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留下我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但是，我始终没有勇气问她。
　　“长官，不好了！”
　　我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不快地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长官，帕加小姐骑着马非要出宫，弟兄们怎么也拦不住……”
　　“什么？”我大惊，一把揪住那名侍卫的衣领，“她真得出宫了？”
　　“……是，长官。帕加小姐冲出行宫往西南方向的山林去了。”
　　我甩开侍卫，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良久之后才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们小分队。”
　　“好，回去告诉他们，谁泄漏了半点消息，军法处置。”
　　“是。”
　　等他走远，我唤来心腹将领把事情细细嘱咐完后，独自出宫去找帕加。经过一番折腾，天已经快黑了，那个麻烦的女人，知道怎么在山林中过夜吗？真是不让人省心。
　　趁天还未黑透，我顺着她留下的马蹄印一路追踪，在第一百零一次咒骂过后，我看见了她的坐骑。那匹马儿悠闲地啃着草，背上鞍具俱在，只是不见帕加的人影。我下了马，心急如焚地在周围找了几圈，仍然没有她的踪影，不免有些奇怪。
　　“帕加，帕加，你在吗？”
　　我不抱希望地喊了几声，忽听旁边杂草丛生的低洼地里传来微弱的声音，遂寻声而去。只听得模模糊糊又传来几句：“……别过来……小心……”
　　她到底在说什么呀。我还没有抱怨完，忽觉脚下一空，来不及任何反应前已经掉进一个深坑里。还好四周都是泥土，等我爬起来，便见帕加坐在旁边幽幽道：“不是叫你小心吗，怎么还是掉了进来？真够笨的。”
　　“你……”
　　我张口结舌，只好恨恨瞪了她一眼，开始打量起这个刚够我们容身的深坑。周围的泥壁明显有挖过的痕迹，但坑底却是厚厚一层落叶，没有任何机关，应该是一个废弃不用的狩猎陷阱。试了几次后，我放弃了从坑底爬上去的想法。帕加看我坐了下来，问道：“司令官阁下，没有办法上去吗？”
　　我摇摇头，一阵沉默后，我问道：“帕加，你为什么要出宫？”
　　她明显有些难为情：“陛下从来没有出过宫，我……我只是担心她……”
　　就这个原因？我几乎失笑，看她没有了平日的冷漠疏离，我倒是有些高兴起来。
　　“你笑什么？”
　　“……哪有？我没有笑。”
　　“你明明有……”
　　也不知聊了多久，帕加最终疲倦地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我也晕晕沉沉睡了过去。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而且洞口四周围了一圈人，好奇地打量着坑底的我们。事情真的麻烦了……我再一次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