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春风》陈天意

3、第一场梦

　　在西胜部洲一片连绵的山脉中，有一座形似青牛的云山，山下世世代代居住在此地的人都叫它做青牛山。此山之巨，绵延数百里，高耸入云，常有鹤唳，传说此山之上有隐世的高人，有活过几百岁的神仙。在云山雾罩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若隐若现。
　　“乾为天、天风姤、天山遁、天地否……坎为水……艮为山……坤为地、地雷复、地泽临……”。一个稚嫩的小姑娘的声音。
　　“不对不对，怎么艮山之后就到坤地了？你的八宫卦就是这么背的昨晚下课回去就玩了？”
　　身姿挺拔的少年牵着小姑娘的手，故作严肃地低着头看着她。
　　小姑娘十分瘦弱，偏偏绫罗绸缎把她包裹成一个小粽子，她急红了眼，泫然欲泣，红红的鼻头，一副小丑模样。
　　“师哥……师哥……呜错了……”
　　“师哥错了？到底谁错了？”
　　“我……我错了……师哥。”
　　“你？你是谁？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是谁？”
　　“哇……”
　　“不准哭！你再哭，再哭以后不带你玩了！”
　　小姑娘吸了吸鼻头，艰难地苦着脸道，“不，不哭。”
　　少年仿佛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胜利似的，弯腰把小姑娘抱在怀里，“这才是我的好如意。”
　　小姑娘从被吓住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手里抓着少年的衣衫不肯放手，“师哥，我们去哪里？”
　　“去把你这哭花的脸洗干净，难不成你要这样回去，跟师傅老人家说师哥欺负你，又惹得师哥为了你挨一顿板子么？”
　　小姑娘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小小的脸上又怕又悔，一急又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个一碰就哭的小受气包。师父这样娇宠着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嗯？谁敢要你？”
　　“如意才不嫁呢！听师姐说，嫁了人就不能跟师哥和姥姥一起了，如意不嫁，如意要跟师哥和姥姥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非要跟我一起？”少年纠结地皱眉。
　　“因为……因为师哥对我好。”
　　“其他师兄师姐也对你好呀，有什么不一样？再说了，以后我可不想和你在一起，你个小拖油瓶，受气包。”
　　“师哥……如意这么喜欢师哥，师哥为什么不跟如意在一起，师哥不喜欢如意是不是？”
　　“喜欢，当然喜欢你。可是你不能跟师哥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
　　少年想了想，兴奋地欲言又止，看着怀里的小姑娘道：“等如意长大就知道了。”
　　小姑娘盯着少年的下吧又困惑又悲伤。
　　她感到害怕，就像本来是她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
　　师哥抱着她一路到青云殿门口，小声跟她说，“快进去吧，去找师父，别说我又带你出去玩了。今天把八宫卦背熟了，明天师哥还要考你。”
　　少年弯着腰叮嘱，小姑娘艰难地抬着头，坚定地点了点。转身就往殿内跑，跑了几步又转回头来看师哥一眼，看到师哥还站在门口看她，像是肯定了什么，高高兴兴转身跑了，一路跑一路大喊：“姥姥！姥姥……”
　　她当然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的姥姥，很快，推开一扇对她来说厚重的大门，一下子向前扑倒，抱住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小腿。哼哧哼哧地爬起来，仰着头乖乖地叫了一声姥姥。
　　此妇人荆钗布裙，头发简单的在后挽着，体态丰腴，便是坐着，也自是仪态万千。
　　“哦哟，我的如意小心肝！”中年妇人把小孩抱起来，搂在怀里，“你师哥又把你带去哪里玩了？”
　　“没有……”小姑娘呐呐道，师哥方才的叮嘱让她有些为难，想了又想才道，“没有玩，如意在房间里背书！”
　　中年妇人笑了笑，“那好，如意告诉姥姥，都背了什么呀”？她的手抱着如意，轻微地离开了如意的背部，朝屋子里站着的两个蓝衣弟子做了个手势，两位弟子相视一笑，安静退下。
　　-------隔-------
　　当我睁开眼睛时，不知过去了多久。四周万籁俱寂，声同万古，那马儿还在打坐修炼。感觉到有东西滑过脸，抬手一摸，竟然满手水。天干物燥，我怀疑哪来的水，四处并无水源，将手放入口中一尝，咸的。原来是满脸的泪。
　　侧头看了看枕着的游丝软梦枕，再次闭上了眼。唯有在梦里，我才能见到师哥，和我的姥姥……

作者有话说

　　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