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诀》秋叶荻

69、完结撒花

　　绥和二年三月，成帝暴毙，宫中一片混乱，太后当机立断封锁宫门，不允许一丝消息泄露出去，然后紧急召来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拟定诏书，准备立太子刘欣为帝。
　　宫中一角，一个宫女悄悄走到一处僻静的水池边，将一尾红色的鲤鱼放入池中，红鲤鱼一摆尾，很快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宫外的一处水道旁，一个普通的渔夫守在一旁，一边撒着饵料，一边等着鱼儿，眼见天快黑了，水里才隐隐见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渔夫一喜，凭借多年捕鱼的经验判断好时机，用渔网一捞，一尾红色的鲤鱼就在网兜里蹦跶着，渔夫将它装进鱼篓，带着那仅有一条鱼的篓子去熟悉的地方交货了。
　　长安有宵禁，夜晚的街道是不允许有行人的，不过禁令并非对所有人都有用，总有些宵小之辈趁着夜色从房顶溜进房间，挨家挨户偷值钱的东西，所以近来巡逻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一处人家失窃，失主被惊醒，发现房里有人，赶紧大叫，吵醒了屋子里的其他人，小偷正欲逃走，飞到一半被一个人对着胸口踹了一脚，直接跌倒在地，随后惊动了巡逻的守卫，被当场抓住。
　　小偷不甘心地瞪着踹了自己的人，想着记住这人的样子以后报复，那人摘下面罩的一瞬间小偷愣住了，他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个女子，那女子将他交给守卫，二话不说就飞身离开了，小偷痴痴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耳边响起守卫的对话。
　　“这人是谁啊？”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她会跟你打招呼？”
　　“什么打招呼，我就是比你跑得快点，她就把人交给我，然后挥挥手就走了。”
　　“……”
　　小偷心里一紧，原来是碰到同行了。
　　女子飞过几个屋顶，最后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只是普通的院子，但胜在雅致，一草一木都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的，女子顺着一株梅树的枝干，轻盈地落在地上。
　　“这梅树栽在此处十数年了，你倒也不心疼，说踩就踩，只怕明日管家看到了脚印，少不得又要数落你半天。”
　　女子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子。夜已经黑了，许多人家早就入睡，即便没有，也差不多洗漱完了，而眼前的人身上象牙白的常服却是一丝不苟，头上整整齐齐戴着发冠，一点也看不出要准备休息的样子。他身后的人拎着一盏灯笼，替他照着脚下的路。
　　“夜深了，赵大人不早点歇息，竟还有心情在院子里走动？”
　　赵彬递给她一张手帕，让她擦一下脸。
　　“今夜要是就这么睡过去了，只怕明天等着的就是任人鱼肉了。”
　　秭归胡乱擦了擦脸，然后将帕子还给他。
　　“我去探过了，被盗的几户人家都是支持王襄的，淳于长派了杀手级的人伪装成贼人入室行窃，先威逼再利诱，要是软硬都不吃就直接灭口。”
　　赵彬看了看她递过来的帕子，也不接，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秭归有些发毛，便收了手将帕子随意往袖子里一塞。
　　赵彬这才对身后的人说道：“子奚，你带她去换身衣服再来。”
　　说完，把灯笼拎了过来。
　　子奚和秭归也是习惯了摸黑走路的人，没觉得他拿着灯笼有什么不妥，就径直离开了。
　　等换好了衣服出来，有人领着他俩去了书房。赵彬正盯着一张纸条，也不知是在研究上面的内容还是在思索着什么。
　　见他俩进来，赵彬收了纸条，对他俩说道：“陛下已经薨逝，太后召丞相和大司空进宫，想来是怕朝野党派之争影响太子登基，这两年淳于长和王襄分庭抗礼，朝中大多数官员也站了队。太后虽极力隐瞒，终究是走漏了消息，如今淳于长先下手为强，不知王襄胜算几何？”
　　子奚从来不是多话之人，更不会在这种大事上插嘴，所以这话是不是自言自语就看另一个人了。
　　果然，秭归站了出来，语带不屑地说道：“这两人一个豺狼，一个虎豹，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区别？”
　　赵彬笑了一下，道：“太子年幼，登基后势必得借助一方的势力，你觉得谁会成为最后的辅政大臣？”
　　秭归想了想，道：“太子年幼，登基后应该会听太后的。淳于长是太后的侄子，如今风头正盛，而王家是太后的娘家，根基深厚。要我说，侄子再好，也比不上娘家可靠。”
　　赵彬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对淳于长心怀不满所以是这么期望的？”
　　秭归挥开他的手，不服气道：“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取了他的性命。”
　　赵彬说道：“他一人的性命自然无足轻重，只是他一倒，朝中就真成了王襄的一言堂了。太后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所以她会选择平衡，谁都不帮。若是能再多些时日，或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话音未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秭归问道：“你说，这世上是否真有起死回生的药？”
　　秭归瞥了他一眼，走到子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从这块木头口里听说了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有这种药。师父当时也只是赌了一把，成功与否全看天意。”
　　赵彬有些疑惑：“天意？你的意思是从始至终就没有这种药？”
　　秭归点点头：“说得不错。从来就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药，当时的影月因为失血过多处于休克的状态，而王莽不过是关心则乱才没有发现她还有微弱的气息。”
　　此话一出，别说是赵彬，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子奚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情。
　　秭归继续说道：“那药是南边的药师给师父的不假，药效也不假，只是师父隐瞒了一点，那药师是南边苗疆的大祭司，最擅长用毒及用蛊，他给师父的，并不是什么神药，而是才炼好的一对情蛊。”
　　“服用情蛊的，必须是一对有情人。蛊虫是一雌一雄，服用后初期，蛊虫会短时间内修复人身上的损伤，保住宿主性命，待蛊虫长大，倘若一方有情而另一方无意，有情那一方的蛊虫就会迅速掠夺宿主身体的养分，宿主最终会因为衰弱而死，而无意的宿主也会随着体内蛊虫寿命已尽而死亡。”
　　子奚脸色一变，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抵在了秭归脖子上。
　　赵彬上前拦住他，让他放下剑，对秭归说道：“王莽夫妇前不久才与我通过书信，这蛊虫看来并不如你说的这般可怕，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完吧。”
　　秭归躲开脖子上的剑锋，走到一旁说道：“赵大人竟然没被我吓住，的确是胆识过人。行吧，我就都告诉你们，反正这蛊虫也没有第三条了。当初，大祭司是受了情伤才炼出这蛊，只为与心上人一同赴死，师父开导了他许久，他便将蛊送给了师父，让他寻一处地方将此蛊毁去。师父一路都在犹豫，直到我们遇到了王莽。当时的王莽一看就知是个有情人，师父被他的真情打动，想用蛊虫吊住影月的一口气，再寻个法子引出蛊虫，成全了他二人。可师父没想到的是，当时的影月对王莽并无爱意，照这么发展下去，蛊虫一死，俩人就都会死。师父本意是救人，不想即将害了两条性命，他就让我留在他们身边，自己去找大祭司寻求解决的法子。”
　　赵彬问道：“蛊虫能活多久？”
　　秭归说道：“最长不过两年。”
　　赵彬眉头一皱，道：“可距离他们服蛊至今，早就不止两年了。”
　　“是啊，所以蛊虫早就死了。此蛊名为情蛊，本就是为有情人准备的，师父本来用王莽的血画符，暂时压制蛊毒，可后来影月和王莽两情相悦，蛊虫之间相互吸引，得偿所愿，最后寿终正寝了。影月生子之时我去看了，她体内的蛊虫已经没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
　　“那你为何不在当时就告诉王莽？”
　　秭归回头对着赵彬眨了一下眼睛，微微一笑道：“谁让他在我进王府时没对我好点，现在不过是略施惩戒，无伤大雅。”
　　赵彬扶了一下额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嗯……不错，言之有理。你之前说要干什么来着？刺杀淳于长是吧？你去吧，我不拦你了。”
　　“真的吗？”秭归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出去了。
　　赵彬拍了拍子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保护好我。还有，不要得罪她。”
　　子奚跪了下来，心有余悸地说道：“是！”
　　绥和二年（前7年）三月十八日，汉成帝病故。四月初四日，十九岁的刘欣继皇帝位，是为汉哀帝，以次年为建平元年，尊汉成帝母亲皇太后王政君为太皇太后，汉成帝皇后赵飞燕为皇太后。 [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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