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又（杀生丸同人）》际茶

6、初见奈落

　　彼时我才刚踏入西国的土地，便闻到了一股极其让人不悦的味道。空气中尽是弥漫着一股豹猫一族的臭味，曾经从我手中夺走四魂之玉便是一只猫妖，所以我对他们一族本就没什么好感。
　　想来我倒是与那豹猫一族渊源颇深，不管是我父母的死，还是曾经从我手中被夺走的四魂之玉，都与他们一族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它们仍未打算放弃夺取西国的土地。
　　正当我在那里到处游荡想要去找寻那个女人的踪迹的时候，偶然之下，我在一个小妖怪的口中得知，时隔几十年的那群豹猫打算再次抢夺西国的土地，而当初因为犬大将而幸免被豹猫侵害的一群小妖怪，正打算一同前去帮忙保卫西国领土。
　　而带头的大将，便是杀生丸。
　　彼时我听完便愣在了原地，我从没想到，我会再次以这样偶然的方式找到他，欢喜的心情无以言表，可那时我却突然疑惑起来，为什么我的情绪会因为杀生丸而如此牵动，似乎自从遇到他开始，我便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我随着那名小妖前往了杀生丸所在的地方，离得远远的时候，我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妖群之中，一席白衣不染分毫的尘埃，一如四年前那般模样，没有一丝的改变。
　　我藏匿在妖群之中，远远的仰望着他高傲清冷的身姿，他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般看向远方的天边，金色的眸子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喜悲。
　　我看的有些痴了，以至于我那一刻我彻底忘记了我来西国的目的，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他收起看向远方的眸子，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用眼角淡淡朝我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就像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孩一样猛的低下了头，涨红了整张脸不敢再抬起，后来我想，那种感受大概和人类口中所说的“近情情怯”很相似吧。
　　越是期待就越是害怕，越是想靠近，便越不敢靠近。
　　我站在群妖的最后面，刻意的隐藏着自己，尽管他可能早已经发现了我，可我仍未想好该以怎样一副表情再次面对他。
　　直到邪见发现了我的存在，他诧异过后又是了然的表情，我想他大概是以为我是为了报恩才来特地帮助杀生丸的了吧。
　　我对这个小妖怪向来抱有一种对待小宠物的感觉，看着他时，我这才猛的后知后觉，为什么这次抵抗豹猫一族攻击的带头大将会是杀生丸？
　　我激动的抓住了旁边的一只奇形怪状的小妖询问，那只小妖被吓了一跳，忙回答道：“他可是西国犬大将的长子，犬大将不在了，当然是杀生丸大人来带领我们了！”
　　冰凉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全身，我这才反应过来，杀生丸也是一只犬妖，而且是一个无比强大的犬妖，在这场战争中能够以一个西国总大将的身份屹立在群妖之首，他的身份已然显而易见了。
　　这么说，那个在我母亲死前现身的那个女人，杀生丸一定也是认识的。
　　我那时自作多情的想，我和他或许还是有着一种密不可分的缘分的，尽管关系很复杂，可我们仍然被这样一股神秘的力量联系到了一起。
　　欢喜过后，我便又开始烦恼，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顺利的从杀生丸那里打探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而不被他杀死。
　　周围的妖怪声音嘈杂，我一抬头，却见杀生丸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我再没心情继续和身边这群丑陋的妖怪一起呆下去，索性转身离开，走向了身后的密林里。
　　我本就是一个半妖，力量微薄，如今又瞎了一只眼睛，光是自保已是费劲力气，和豹猫一族开战这样的一摊浑水，我自然是不想去趟的。
　　因为白银的教诲，我深以“生命可贵”这四个字作为我的人生信条。
　　只要活着就有无数的可能，有什么东西能至死方休？人一旦死了，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我还没有拿到我母亲的遗物，至少在这之前，我绝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什么莫名其妙的战场上，我的父亲忠于斗牙王，死在了保卫西国的战场上，我自然不会步他的后尘。
　　虽然这次我转身走的决绝，但我并不像从前那样担忧，因着只要他还在这一带，只要这次和豹猫一族的战争没有结束，我就不怕会找不到他。
　　那时我尚且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命运安排好，在命运这条湍急的河水中，我不过是一个渺小石子，没有任何堤坝能够抵挡得了这条河流，奔向大海是它唯一的方向。
　　此时此刻我的转身离开，便是命运注定要让我遇见那个人。
　　那个一切罪恶的源头，既可怜又可悲的男人。
　　——奈落。
　　我走进密林没多久时，便看到了一个狒狒妖怪。
　　他站在树上，似乎正在看向远处杀生丸所集结的那批军队，即使离得很远，我也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那种让人感到浑身不快的气息。
　　然而自从我离开天华山近五十年来，我遇到过无数的妖怪，而大多数妖怪给我的感觉，都是不大舒服的。
　　可这个妖怪有些不大一样，直觉告诉我最好离这个妖怪远一点，不要去招惹他。
　　精灵的预感向来是准确的，她们是大自然所孕育而生，大自然生来就会给予她们馈赠，使她们能够倾听到大地的脉搏，而精灵们所预感到的，皆是大自然给予的提示。
　　我虽然身体里面只流淌了一半精灵的血液，可因为和白银修行了近百年，体内的妖力自然是没有精灵之力旺盛的，所以那些预感，我多多少少也能感知到一些。
　　直到走近时，我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狒狒妖，而是一个妖披着狒狒的皮毛而已，越过狒狒皮毛的脸皮，我看到了那下面露出的一个光洁的下巴。
　　是个男人。
　　竟然还是个已经化成了人形的妖怪。
　　些微的诧异过后，我更加坚定了赶紧离他远点的脚步。
　　白银曾经说过，没有化成人形的妖怪，大都是空有蛮力而没有什么脑子的，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已经化成了人形的妖怪，他们甚至可以谈笑间置你于死地。
　　我故作镇定的从他站着的树下走了过去，他注意到了我，低头看了过来，他的视线透过狒狒皮毛那空洞漆黑的眼睛投在了我的身上。
　　那股视线如同针芒一般刺在我的背上，我只觉得我浑身的汗毛直竖，难受的厉害，他的妖气并不强大，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却让我无比不自在。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厌恶。
　　我体内一半的精灵之血，正在排斥着眼前的这个妖怪。
　　“是个半妖吗？”他缓缓开口，语气里面还带着一些似有似无的笑意，可我却完全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
　　我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我的鼻尖微动，一股奇怪的气味钻进了我的鼻子，这个味道很奇怪，就像是无数个妖怪掺杂在一起发出的腥臭味，甚至，还夹杂着星星点点人类的气味。
　　末了我便明白了这个气味的来源。
　　是那个妖怪，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人的灵魂和无数杂碎妖怪结合所产生的怪物。
　　从前我跟着白银消灭过不止一个这样的人，因为有心愿未了，亦或是其灵魂本身邪恶到了极致的人，都会成为那些妖怪的美食。
　　那时白银就曾告诫过我，遇到这种特殊的妖怪，能不招惹，就尽量别招惹。
　　而我最反感被别人叫做“半妖”，尤其——还是被一个同样可以称作半妖的人叫。
　　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笑了一声后开口：“半妖吗？至少也比一个怪物要好。”
　　我不想再理会他，抬腿继续向前走了两步，紧接着便是身后传来了几声低沉的笑声。让我毛骨悚然。
　　“怪物吗？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称呼，不过，像你这样拥有着精灵之血的半妖，确实很难得呢。”他低低的说了一声。
　　我不想再理会他，亦不想再回答他的话，我快步的向前走去，只想和他有多远离多远。
　　他似乎一直在盯着我，背上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视线直到快走出了这片密林才消失掉。
　　然而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这样一个让自己浑身反感的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妖怪。
　　我并没有当回事，因为遇到这样情况的时候，逃就对了。
　　不去碰麻烦，麻烦自然也不会追着你跑。
　　那时我尚且还不知道，四十多年前，从我见到四魂之玉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麻烦就已经隐藏在了漫长的时间里，缓慢有序的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