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祸的蛋疼生活》繁芜君

6、初到天心

　　苏祸一路跟着胡铁骊来到天心派。天心派地处秦岭山脉，地域广阔，山峦叠嶂。因其实力雄厚，千里秦岭，几乎成了一家之地。纵有小派在边沿残聚，却也年年向天心派供奉。天心派看似平和，实则一家独大，占据秦岭，俨然是这些小派的宗主。当然，若有难办之事，或遇到仇家上门寻仇，小派寻上门来，天心派也不会坐视不管。故而，秦岭之地，一向安稳。天心派弟子众多，武艺超群，一般人根本不敢在这里闹事。所以，小派虽多，却也能求得一席之地，安稳存身。
　　苏祸年纪不过八岁，又遭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苦，加之身中剧毒，虽得了丹药以解一时之苦痛，确实在由于年纪太小，身体终于熬不住，昏沉沉不能站立。原本胡铁骊还欲给他讲解一番门派之事，却在看见小孩昏沉沉的模样，心中不忍。便道：“祸儿啊，今日先休息，明日为师炼制丹药，解你身上之毒。”说着，他加快速度，呼吸之间来到一处院落。苏祸初到新地，不敢擅自动弹，知得强撑精神，四处看去。只见青砖黑瓦，绿竹掩映，好一处悠然院落。那院中有两处厅堂，四五间房舍，屋前种鲜花碧草一片，有两处大缸，里面赏两朵碧荷，一处开花洁白无瑕，另一处尚且含苞待放。胡铁骊刚刚走进门来，东面一间屋子开门也走出一个年轻人来。苏祸悄悄打量此人，只见身材纤长，一袭白衣，眉眼间英气勃勃，只还有点少年模样，手中正拿了一卷书。似乎刚刚正在看书的样子。那人上前行礼，礼毕，道：“师傅何来？”
　　“啊，是正儿啊！为师出门一趟去捉水行兽，刚刚回来。”胡铁骊见到自己的得意大弟子，心中喜悦，又道：“这次出门还给你们师兄妹捡回一个小师弟来！”说着拉住苏祸的手，道：“祸儿，这位是你的大师兄，名叫钟如正，你快来认识认识？”
　　苏祸有点紧张，他看着眼前这人，低声道：“苏祸见过大师兄。”说完就缩到胡铁骊身后去了，胡铁骊笑道：“哈哈，不怕不怕，你大师兄人最好，以后啊，你大师兄会好好照顾你的。”钟如正也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心道：“师傅此次下山，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小孩？他的父母双亲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孩子上山来吃苦？”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怎么一脸凄苦，眉间有黑气，看来身中剧毒，又是什么人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钟如正今年十八，但是既然身为大弟子，确实眼光了得，初次见面已经看出不少，胡铁骊看着自家弟子的模样，心中喜不自胜，暗中满意。片刻，他道：“正儿啊，你先带祸儿去洗漱洗漱，然后拿点吃的。他身上还有些毒要去除，为师已经知道了解法，只是需要时间炼制解药，这几日他交给你照顾。”
　　“是，谨遵师命。”
　　苏祸拉着胡铁骊的手不愿放开，这是他失去父母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心中不免有些依赖。胡铁骊身材魁梧 ，虽然年逾古稀，却面目红润，健步如飞，一身功力深厚。他掌心带着习武之人的温暖，使得孤儿苏祸有点贪恋。但是他知道自己从此就要寄人篱下，不得不松开手，向着钟如正拜道：“祸儿以后多有烦扰。”说完，径自跟到钟如正身后，安静有礼地好似成年人。钟如正心道：“很好的家教。这么个小小孩童遇到了什么事情呢？”但是他生在皇家，向来脸上少有表情，很多心事也只是心中思忖，并不外漏，故此还得了一个名号，叫做“玉面公子”。他转身看着苏祸，道：“你跟我来吧 。”
　　苏祸是个渔民小子，村子里见的都是些红脸堂的糙汉子，整天下水摸鱼的小屁孩，他虽然也是一个小屁孩。钟如正走在前面，衣摆微动，步履稳健，苏祸紧紧跟在身后。钟如正走路了几步，忽然慢下来，不时回头看他。苏祸虽然紧张，身体疲惫不堪，但是钟如正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师兄一路上看似面无表情，却是则暗中颇有照顾。苏祸心想，他真好看，也是个好人。
　　钟如正将他领至西面一处屋子，屋内简洁干净，靠窗子的地方摆着两盆绿植，大约看起来是个客房 。他说道：“你今天先住在这里，等明日我选一处做你自己的屋子。我去弄些水来，你先歇歇。”说完，把苏祸领到床边上，指着里面的被褥示意他休息。
　　苏祸打量着屋子，觉得比自己家里的好上十倍。他是贫苦的渔民的儿子，什么地方也能将就。以前跟父亲出去打渔的时候，经常在渔船上过夜。想到这里，心中伤痛起来，眼角不由流下泪水。钟如正眼见这小孩突然哭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他本是娇生惯养的皇子，待人接物自有一番气度与思量。却是从来没有照顾过这么小的小孩。当下，不免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祸抹了把眼睛，擦干泪水，道：“师兄见怪，我只是想到旧事，心里难过。”
　　钟如正道：“无妨。我道你定是遇上不好的事情，只是如今上山来给师傅做个弟子，山下的一切便是前尘往事。到时与师傅学好本事，自己回去再做什么都好。男子汉大丈夫，莫要哭哭啼啼。”
　　苏祸默默点头，心想：“你这个师兄，刚刚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却又没有一点同情心。”
　　钟如正见他如此，心知自己可能说话重了，但是他是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从小的教育就是男人有泪不轻弹。更何况若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说不准立马就变成了斩首的凶刀。所以，虽然觉得有点严厉，但是他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道：“那那，我先去打点水来。”说罢，疾步走了。
　　苏祸心里难受，却无处诉苦。想起父母惨死，自己年幼不得报仇，心中更是愤懑。眼看如今寄人篱下，身上余毒未清，这么情绪起伏，扑通一声倒在床上晕过去了。可怜幼童，一天来天塌地陷，身受重伤，失父失母，数次昏厥，不甚强健的身体着实不堪负重。晕过去实则是件好事，不然整天心中苦闷不得发泄，必然惹起什么重的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