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分之一》骰子七

1、第 1 章

　　千分之一
　　骰子七
　　【0】
　　艳阳天，镜头里偶然闯进的蒲公英。模模糊糊的背景，居然也可以让它别样地惹眼。
　　汗湿透的布鞋，粘上了除不掉的青草味。泥泞的小路，大小不一的鞋印，早已经被烈日晒干。塑成我们永远拿不走的徽章。未成熟的葵花籽的味道，被我们嚼碎，又呲牙咧嘴地吐掉。然后嘲笑那过分纠结的表情。
　　【1】
　　机场里，她被一群人包围着，有些透不过气。虽然这些人并不是来送她的，不过怎么说也是朋友的家人。如果过分地不耐烦，总归还是有些惹人讨厌。
　　她掏出口袋里震动了好久的电话。
　　“喂？”
　　“你他妈的死了啊。这么长时间才接。”
　　“哦，有事么？”
　　“真是，唉，没什么。你是明天上飞机是吧。”
　　“唔……嗯，是啊。怎么了。”
　　“那个……我可能没法去送你啊。”
　　“我知道，你不是还要上补课班么。复读生同学。”
　　“滚你妈的，赶紧走赶紧走，别让我看着你。”
　　“哈哈，好啦好啦。没事的话就挂了吧，我还有事没处理完呢。”
　　“哦……反正……反正你记得按时吃药。水土不服一定别强忍着。知道不。还有……”
　　“知道知道，你他妈的怎么那么啰嗦。挂了。”
　　手机屏幕一点一点地暗下去，自然是不是不愿意听他啰啰嗦嗦的说教。只是，怕再继续讲下去，机场里的声音会泄露她的秘密——登机的日期是今天，而不是明天。
　　“如果可以选择分别，还是谎言更好些吧。”她淡淡地说，不自然地推推眼镜，又带点无奈地笑笑。有时候，我们总是做着自认为正确的事情。但是却忘了，这样做的我们，残忍又自私地剥夺了那个你想守护的人的选择。
　　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刻意地去欺骗。
　　如果明天，你发现，我的黑夜是你的黎明，你会不会埋怨我。
　　如果，如果……
　　我们的青春有太多的如果，要走的路也有太多的选择。年少的执着和倔强，迷蒙了我们的眼睛。骄傲，自负，目光里总有灭不掉的灼热。奔跑着，追逐着，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我们想要的未来。
　　我是有多么庆幸，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你们。
　　被塞得满满的心里，最后，还是只留下，千分之一的缝隙，存贮那唯一的温暖。
　　谢谢，生命里有你们陪我。
　　【2】
　　梅雨天，阴雨连绵。倒霉的天气，似乎永远都不会发生什么美好的事。但是，这样的天气，却会让平日觉得无聊的人更加地无聊。
　　书桌上，一只2B铅笔被无情地粘上了四张修改贴，清楚地标记着选择题的四个选项。而这支笔的主人 ——沈芯乔也十分努力，十分纠结地做着选择。只能庆幸，这次是英语测试，如果今天测试的是语文的话，她一定是直接把书堆成直角，梦约周公。
　　“我靠，79？小乔你他妈的是个兽吧。你蒙也能蒙这么多分。”
　　“谁让你不膜拜我这支神笔来着，活该。”
　　“运气好罢了，切。”
　　“哈哈。”
　　她一手拎着包，一手对他俩做着鄙视的手势。夏天的炎热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凉爽的天气倒也应了他们的心情。她偶尔抬手拨弄拨弄自己过短的头发，偶尔偷拍他们打呵欠时变得滑稽的表情。
　　“哎？那边有人在打球诶。”
　　“嗯，是有人在打球。”家然淡淡地说，“可是你不是每天都这样大惊小怪地说么。想去看帅哥直接说，大不了就是牺牲下我，对吧。”陆家然把书包甩给她，怨气十足。
　　“家然啊，其实我是很想代替你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不会打的，所以……”
　　“闭嘴，你小子少来。我他妈的还不知道你？”家然藐视地看着维铭。
　　“哈哈，维铭他小脑不发达，家然你就原谅他吧。”
　　这条路，他们走过了六年，三年，又两年。虽然，这些年，他们依旧是一成不变地孩子气。因为芯乔喜欢帅哥，所以家然不得不去给她创造毫不尴尬的观战条件。锁定了目标之后，芯乔就把维铭推出去和帅哥搭讪。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电话号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个人从来都没觉得无聊，厌倦。
　　“我觉得家然这两年退步了，你觉得呢。”芯乔踮着脚凑近维铭的耳朵，偷偷地说着家然的坏话。偶尔也忍不住地笑出声。
　　而维铭只是站在芯乔的旁边，不言不语，也不笑。对于他，没有家然的存在，他的调侃就成了无聊的单口相声，惹人乏味。
　　“哎哎哎，维铭，你看你看。”芯乔的两只眼睛闪烁着猎人一样的目光。
　　维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哪个？要电话还是□□”
　　“靠，我就那么肤浅么。难道我就只能看得见帅哥么。”芯乔气的直翻白眼。
　　“嗯。”
　　“好吧，我只不过想告诉你有个长得挺好看的女的，正往你这边看。”芯乔抱着胳膊，把脸扭到了一边，“不过，我不是同性恋。”现在，她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人。至少，十分钟之内是不想再跟他说任何话。
　　芯乔默默地蹲下，捡起几个小石头，睁着一只眼对家然进行瞄准。虽然这几个石头一个都没打中，不过，在打球的家然还是发现了她做的小动作。
　　“干嘛，你无聊到想要用我来练习射击么。”家然拿起搭在篮球架上的校服，三两下就套在了身上，顺便把蹲在地上的芯乔给拎起来。
　　“不是啊，我只是没人说话，太无聊了。”芯乔耸耸肩，“刚才有个美女一直往维铭这边看，然后，他就跑过去跟人家聊去了。”
　　“哦，所以你是无聊所以才用石头打我？”
　　“嗯，是……呃，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芯乔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然后拼命地跑。天渐渐地变成了橘红色，家然一边抓着书包一边对她穷追不舍。维铭站在球场边淡淡地看着，笑。将要坠落的夕阳，拉得他们的影子很长。他们的秘密，细小的温暖，青涩的年纪。蒲公英轻轻落在他们的掌间，软软的。
　　芯乔轻轻关上房间的门，打开笔记本，开始她密谋已久的计划。小小的心思正渐渐地攀满她的心，占据她的整个灵魂。期待，憧憬的心情让她暂时忘却了烦恼和疲惫。她小心翼翼地对着电脑屏幕做着修改，直到窗外不再有灯光，才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3】
　　办公室里，班主任语重心长地教导着芯乔。
　　“你看看你这次考试。上次考了79，这次怎么才考30分？”
　　“没蒙好……”芯乔低着头，“不是，是没复习好。”
　　“芯乔啊，你是个女孩，不能像那帮男生一样。”班主任拍拍她的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
　　芯乔坐在座位上，班主任的话她丝毫都没有听进去。她现在在意的，就只有她的那个小心思。笔记本上画满了不知道的奇怪的图形。她把脑袋靠在墙上，呆呆地看着没写字的黑板。
　　坐在后面的家然趁她发呆的时候偷偷地把她的笔记本拿走了，咬着自动笔的笔杆，歪着脖子看着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图案。
　　“哎，你是在研究外星文字么？“家然用手指戳戳芯乔，指着本子上的东西问她。
　　“你给我拿来！“芯乔发现笔记本被他拿走后，拼了命地想要把它夺回来。可是，家然却丝毫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喂，你告诉我你是在画什么我不就还给你了么。“家然把本子举得高高的，芯乔根本碰都碰不到。
　　“好吧，你把本子还给我，我就告诉你。“芯乔放弃了争夺。
　　“嗯，好吧，给你。“家然把笔记本扔到了她的桌子上，”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芯乔不好意思地咬咬手指，小声地说：“其实……“
　　“唔……是这样。“家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哎，你早说不就好了么，我帮你设计就好了啊。“
　　芯乔满脸怀疑的表情，缓缓地说道：“拉倒吧，我还是自己弄吧。“
　　家然狠狠地朝芯乔的后背拍了一掌，说：“靠，你他妈的还信不过老子了是吧。“
　　睡得正香的维铭被家然的声音惊醒，一脸埋怨的表情盯着家然。他用单手支撑着下巴，敲敲同桌的桌子：“你要干嘛，第三次世界大战么。“
　　“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你总信得过维铭吧。干脆让他帮你设计就好了。“家然揪着维铭的头发，把他推到芯乔的面前。维铭呲牙咧嘴，皱着眉头，以示他极度的不满。
　　“唔……才不要……”沈芯乔垂下脑袋，小声地嘟囔着，“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才不要你们帮我……”她的话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谁都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她把笔记本压在胳膊的下面，防止家然突然的偷袭。歪着脑袋，继续她的胡思乱想。每一个想法，在她的心里，都是还未吐露芬芳的花骨朵。期待着有一天，万紫千红的花园，盛开在她的面前，每一个人，都陶醉在她的花园里。
　　只是，太过于倔强的沈芯乔，总是过分地背负着她所谓的责任。担心着其实并不严重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她时而安静不语的忧伤，究竟为谁，为何。其实，她只是为了故事里的悲伤而难过，为了歌词里的忧伤而落泪。总是把自己当成故事里的人物，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现在这个，自以为可以承受很多的沈芯乔。
　　李维铭悄悄地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究竟有什么事是连他俩都不能说的。
　　“你是不是话费多了，前后座你需要发短信么。”芯乔回复维铭，句尾还加了一个用字符组成的无奈的表情。
　　维铭：就当我是话费多了，你不也回我了？到底有什么事啊。
　　芯乔：你不仅是话费多，时间还多是吧。时间多的话帮我把数学练习册写了吧。
　　芯乔头也没回地就把数学练习册扔到了维铭的桌子上，然后不管不顾地趴在桌子上继续她伟大的事业。
　　“哎，家然，你说她该不会是得了忧郁症了吧。”维铭充满担心与同情的语气，让家然听了觉得很是不自然。
　　“呃……你想多了，没那回事。”家然半信半疑地把维铭推到一边。
　　“就算不是忧郁症，那也肯定是遇到什么打击了。要不明天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吧。”维铭刚说完，就发现芯乔满脸幽怨地盯着自己。无奈的家然只好对维铭说了实话。
　　“其实，小乔只是想做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杂志而已。只是，怎么样都设计不好杂志的LOGO罢了。”
　　“想笑就笑吧，反正就算你们笑我我也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芯乔转回身继续趴在桌子上，反正这是自己的事情，别人的想法不去理会就好了。
　　“哎，我还什么都没说啊。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啊。”维铭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却被她狠狠地拍了下来。维铭缩回胳膊，开始哔哔啪啪地按着手机键盘。
　　维铭：小乔，你想多了啊，我们没有想要笑你的意思啊。
　　芯乔：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行了，无所谓，你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家然：小乔啊，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我也给收了啊。
　　维铭：嗯，其实，我和家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既然……干脆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芯乔拿着手机的手渐渐发抖，感觉就要拿不住。可是，这样真的可以么。万一自己做不好，东西写不好，版面设计不好，会被埋怨的吧。
　　“放心啦，我们是不会埋怨你的。就你这粗心大意的性格我们理解的。”家然用手狠狠地弹了芯乔的后脑勺，然后呲牙利嘴的露出他最邪恶的坏笑。
　　“小乔，你就算再笨还能比家然笨么。再说，咱们仨都认识了十年了。你他妈的还担心什么。”维铭用胳膊环住家然的脖子，对她做出一个耶的手势。
　　“哦，那么……”芯乔低着头，然后又突然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火光，“明天还要去看心理医生，是么。”
　　“没……没有，不用去的。”维铭陪着笑脸，“我现在立刻给你，不是，给咱们杂志设计LOGO。呵呵……”
　　“嗯，最好明天早上就让我看见。”芯乔一副“我是老大”的表情，“不然我就告诉凌缌你上次请一个高一的美女去吃西餐。你自己看着办吧。”
　　“唉……”
　　芯乔的脸上渐渐浮出久违的笑容，就连她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比以前要清新许多。尽管，他们还欠缺很多很多东西。然而，于她，他们便是这一生最好的拍档。
　　年轻，是我们此时此刻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不论现实给我们的，是多么汹涌的波涛。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放弃，谁都不会挂上投降的白旗。幼稚，自以为是，便是我们闪烁金辉的勋章，宣示着骄傲与梦想。
　　【4】
　　“哎呀，这里不对。应该再画的细长点，棱角要分明些。”芯乔拿着大大的扇子，一边扇着一边和维铭争执着杂志的LOGO。
　　而家然则在一边，自顾自地敲着键盘。十分认真地设计着芯乔交代给他的杂志宣传单。
　　夏天的炙热蒸发着来不及擦掉的汗水，不知疲倦的三个人，一心为了梦想努力着。时不时的争吵，倒成了假期里别具风味的调味剂。沈芯乔偶尔也会在梦里，看见杂志的初刊，然后笑到自己醒来。
　　也许，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心里都会滋生看似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任凭别人去嘲笑，去劝诫，都没办法扔掉心中的期待与憧憬。如同戒不掉的毒瘾，每日每夜的缠绕着自己，深陷，无法自拔。
　　“小乔，你这几天一直躲在家里干什么呢。”家然趴在床上给芯乔打着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整容失败不敢出门了呢。”
　　“去死，你他妈才整容失败了呢。”芯乔敲键盘的手突然停下来，冲着电话咆哮着，“咱们一共三个人，你俩已经已经笨得无药可救了，还能让读者只看图啊，你以为这是儿童画册啊。”
　　“哎哎，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维铭夺过家然的手机，极度不满意地说，“你就光让我们俩画画图，又没让我们写东西。”
　　沈芯乔一手扶额一边强忍着说：“好吧，你俩从小学到高中。就连一百字的小作文都是我给写的，你让我怎么忍心拜托你俩。这不难为你们一样么。”
　　“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家然和维铭突然地愤怒起来，“明天就是返校日，你就等着给我准备好。”
　　“嘟……嘟……嘟……”
　　沈芯乔笑着挂了电话，然后继续趴在床上写着自己的故事。
　　‘只是喜欢而已，单纯的喜欢而已。’
　　她呆呆地敲出这几个字，歪着脑袋，不乖的心思正悄悄地探出脑袋。
　　返校日，她一如既往地把空白的练习册交到课代表的手里，然后蒙头大睡。
　　虽然，有些事情并没有世界末日那么严重，却也足以让我们之间的某些东西瓦解，崩溃。
　　“你好，我叫邢嘉焉。”身边的女孩落落大方，散落垂至肩膀的头发，淡淡的微笑，宛若滴落在青草尖上的晨露。
　　有的时候，有些人，她并不是多么优秀，并不是多么耀眼。只是偏偏，会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步调。就好像你开着车，在一个停满了车的停车场，只是正巧有了一个位置，但却未必是你最初想要的那一个。
　　“小乔，小乔。”家然拍拍芯乔的肩膀，“人家是新转来的，你友善点行么。”
　　“嗯？”芯乔用袖子擦擦嘴边的口水，“你说谁，新来的？哪呢？”
　　“你好，我叫邢嘉焉。”女孩再一次地微笑，似乎并不介意刚才的尴尬，“希望以后我们相处愉快。”
　　芯乔睁着她的眼睛，眼神冷漠地像是在看一具腐烂的尸体。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啊，新转来的是吧。”短暂的对视过后，芯乔开始露出自己的本性，“那个，我叫沈芯乔。嗯……平常你也不用太搭理我，反正我也就是睡睡觉。应该不会打扰到你，因为我不打呼噜，你放心。”芯乔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形，无厘头地说。
　　邢嘉焉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开始整理着自己的课本和笔记。
　　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不，一定不会。
　　“哎哎哎，美女，我叫陆家然。”家然趴在桌子上，努力地把身子往前挪着，“那……以后的作业都……哈哈，你知道的。”陆家然的笑，一直都对着别人灿烂。虽然，偶尔，也会有些许的余光，收拾掉那些灿烂的残片。
　　“我不叫美女，我叫……”
　　“邢嘉焉嘛，我们都听见了。”维铭摘下眼镜，轻轻地滴着眼药水，“我叫李维铭，不过，我不需要家然需要的‘特服’。”维铭淡淡地笑着，清淡的花香，刺激着周围每个人的每个细胞。
　　“嗯，陆家然，李维铭……”邢嘉焉看着两个格调反差很大的两个男生，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右手边的女孩，“还有沈芯乔……以后还要多多互相帮助啊。”
　　是啊，我们不会成为朋友，一定不会。
　　芯乔的梦，变得越来越单调，越来越孤单。她常常睡到凌晨然后突然睁开眼睛，不管不顾地打通家然和维铭的电话，虽然电话里只有他们的抱怨和吼叫。然而，却让芯乔莫名其妙地充满了满足感。深夜，握着手机的，看不清表情的那个人，正嘲笑着自己。
　　原来，每个人，都会害怕失去。尽管，我们都不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弄丢的，而不是别人抢走的。明明是想告诉你，我有多在乎，却偏偏变成了伤害。
　　沈芯乔呆呆地望着白白的墙壁，不安的小情绪肆无忌惮地到处乱跑。究竟是为了什么，会这么在意。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的。芯乔弄不懂自己的心情，理不清复杂的思绪。她盯着屏幕上一个个字符，删除，又打出来，反反复复。
　　次日早晨，沈芯乔早早地到了学校。朝阳是如此的美好，今天却变得像是夕阳一样让人心生淡淡的忧伤。明明是开始，却偏偏是结束。芯乔的嘴角不经意地露出嘲讽的笑。
　　“小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试刊的交稿日吧。”维铭敲敲芯乔的头，似笑非笑地提醒她。
　　“我没忘，喏，给你。”芯乔从桌肚里掏出早就打印好的小说，“你和家然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仔细点，我可不想在试刊上出糗。”
　　“哇……”家然把脑袋凑了过来，“小乔你是不是人，这才几天，你怎么能写这么多。”
　　“大家早……”邢嘉焉这时走进教室，“咦？这是什么？”她发现了家然和维铭都在看着一份打印的资料惊讶。
　　“嘉焉，早啊。”芯乔微笑地冲着邢嘉焉打招呼，尽管她觉得，在邢嘉焉的面前，自己是有多么的自卑。
　　“嗯，小乔，他们拿的是什么？”邢嘉焉的优雅和大方和芯乔的粗心大意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这个啊。是小乔写的小说啦。”芯乔刚要解释却被家然抢了先。
　　“嘉焉，是这样的……”
　　“哦，原来是想做自己的杂志啊。”在听完维铭的解释后，嘉焉略带赞许和羡慕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着沈芯乔，“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也加入啊。”
　　“啊……这个……”芯乔没想到嘉焉会说出这样的话，呆呆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这有什么介不介意的，当然好啊。“陆家然扬起他得意的笑容，全然忽略掉了芯乔和维铭的感受。
　　“是么，可是，小乔好像不太喜欢我加入你们啊。“嘉焉略有担心地看向芯乔。
　　“嗯？没有啊，你想多了。嘉焉，欢迎你加入我们。“芯乔勉强地笑着，强忍着别扭复杂的心情，挽过嘉焉的胳膊。
　　“我个人觉得，嘉焉加入我们的话，交稿日期会变得准确的多吧。”维铭习惯性地推着眼镜，嘴角邪邪地笑。
　　“是是是，我患有严重的拖稿症不可以么。”芯乔怒视着维铭。
　　“我没有说是你啊，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维铭抱着胳膊，摆出事不关己的前边模样。
　　“李维铭！你找抽！”
　　“啊啊啊！”维铭被芯乔的突然袭击疼的直叫，“你玩真的啊。”
　　邢嘉焉的手机在此刻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息：
　　——放学后在三楼多媒体室门口等我，有些事我想还是单独说比较好。
　　“维铭，你说，陆家然是不是看上人家邢嘉焉了？”沈芯乔单肩背着包，一边咬着棒棒糖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维铭。
　　“呃……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李维铭很不理解地问道。
　　“因为……自从邢嘉焉来了之后，我就觉得家然有时候说话糊里糊涂的。”
　　“那叫语无伦次。”
　　“好吧，就算是语无伦次。可是，他也伦次地太不正常了。“芯乔没有形象地大声嚷嚷，这让一直很顾形象的李维铭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芯乔……“维铭突然站住，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你是不是……“
　　“嗯？我是不是什么？你有话就赶紧给老子说，别他妈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似的。“
　　“啊，我把钥匙落在多媒体室了。“李维铭突然想起自己在下午帮高二时的老师播放课件时，不小心将自己的门钥匙放在多媒体室的桌子上忘记拿走。
　　“真是……说你什么好“芯乔无奈地看着维铭，”算了，我去帮你拿吧。真弄不明白你们男人怎么这么粗心。“
　　“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你确定么？体育测试唯一一个躲在女生堆里的李维铭小同学？“芯乔双手叉腰，然后把包扔给了李维铭，自己跑向空荡荡的教学楼。
　　邢嘉焉上着楼梯，满心忐忑不安。
　　“来了？让我等好久啊。”
　　邢嘉焉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眼前这个人。
　　“嘉焉，有些事，不是坚持就能有结果的。“
　　“如果真像你这么想的话，我就不会回来了。“邢嘉焉渐渐地抬起头，微笑，”这次，不会再放你跑了，陆家然。“
　　陆家然把手搭在嘉焉的左肩，无奈地说：“如果是两年前，或许我还会原谅你。“家然的语气充满温柔，”那时我是喜欢你……“
　　跨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沈芯乔，像是突然被抽干了灵魂，不知所措地呆站在楼梯上。耳朵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她转过身向楼下跑去。
　　如果可以，我宁可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终归不愿意这是事实。
　　“小乔！”李维铭远远冲她招手。
　　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悲伤与难过，都不要让他们担心你，因为，沈芯乔，我不准许你如此地不坚强。
　　“维铭，对不起啊，多媒体室的窗户锁上了。”芯乔双手合十，作出十分抱歉的动作。
　　“啊啊啊？”维铭瞪大眼睛，“不是吧，那我今晚住哪啊？”
　　“住我家吧。”芯乔说的很无所谓，完全没注意到男生的脸上越来越复杂的表情。
　　“这……这样好么？”李维铭磨磨唧唧地完全不像那个到处调侃的他。
　　“嗯？不愿意？”芯乔继续无所谓地说，“不愿意就算了，正好我也不用给你做饭了。”
　　“做……做饭？”维铭不相信地看着芯乔。
　　“嗯，我爸妈这两天出差，反正就我一个人，随便吃点或者不吃都没所谓。”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不自然，就好像刚才她看见的是平常普通的男女，而不是让她心烦意乱的那个人。
　　“呃……那我去岂不是更不合适么。”李维铭无奈地摇摇头，虽然他很想知道芯乔的手艺到底怎样，可是，毕竟一男一女在一起过夜，让别人知道总还是不太好。
　　“我到家了。”沈芯乔转身面对着维铭，“是要住我家还是露宿街头，你自己选。”
　　“唔……”李维铭思考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走吧，反正也没人知道。况且，就咱俩，在别人眼里跟同性没区别。”
　　李维铭和沈芯乔有说有笑地进屋，却没看见，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拿着手机，拇指按在绿色拨号键上的陆家然。而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清楚地写着小乔的号码。
　　或许，我才是最白痴的那一个。
　　陆家然掉头，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夕阳十分美好，只是，却像是嘲笑着他们的幼稚，晚景变得如此的凄凉。
　　【5】
　　“哎？那不是李维铭么？他怎么和沈芯乔一起来学校啊？”
　　“对啊？他们家不是离得很远的么？怎么会一起来？”
　　“难道他们俩处上了？该不会在外面一起租的房子吧！”
　　听着这些闲言蜚语，沈芯乔的脸上除了无奈更多的则是烦躁。而一边的李维铭却不以为然，虽然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但是，至少，一定是有关他和她两个人的。
　　“嘉焉，早。”芯乔面无表情地跟邢嘉焉打招呼，“唔……家然，早……”很明显的，她的语气变得很微妙。
　　“早……小乔，你跟维铭一起来的？”陆家然低着头很不自然地问她，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嗯，是啊，怎么了？”芯乔无所谓的语气，无所谓的表情，和平常的沈芯乔没有什么不同。
　　“哎，家然，我跟你说，以后谁要是娶了小乔，真是倒大霉了。”李维铭把胳膊搭在家然的肩膀上，“你是不知道啊，她昨晚做的那个饭，真是……”
　　“靠，怎么，嫌姐做饭难吃是吧，那你昨晚别吃啊。”芯乔一拳砸到维铭的肚子上，维铭痛的嗷嗷叫，然后不停地说自己错了。两个人打打闹闹的，看的家然莫名其妙的心情复杂。
　　“咦？小乔给你做晚饭？你们家不是离得很远么？”嘉焉歪着头不解地问。
　　“哦，我昨晚钥匙落在多媒体室了，然后就去小乔家住的。”维铭没经思考就把秘密说了出来，他完全没有发现，沈芯乔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然而，教室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异样。
　　“你是说，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嘉焉睁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李维铭。
　　“呃……不是，我……”李维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过头看芯乔，她却一言不发，只是拿起书包，默默地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教室。
　　“小……小乔！”李维铭想要拦住芯乔，却没料到，刚走出教室的芯乔，竟然快速地跑了起来。维铭只是愣了一下，想要去追她，班主任却刚好进来了。维铭也只好耐心地等到下课的时候。
　　沈芯乔翻墙出了学校，来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篮球场。默默地坐在篮球场的中央，安静的球场，耳边没有嘈杂的加油声，有的只是她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的回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心情，这样不正常的在乎，关心。好像，就是某一天，某一瞬间，不安分的心思就这么慢慢地爬上了她的大脑。
　　芯乔看看自己手上烟头烫过的伤疤，摸摸自己短得只到耳朵的头发，不经意地自嘲地笑了。这样的女孩，只是朋友，哥们，只是这样而已。而喜欢，也只能是自己单纯的喜欢，仅此而已。
　　“哎？你说昨天多媒体室的窗户没锁？”维铭听到家然的话后，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李维铭！你在干嘛！”班主任厉声地吼了他，然后李维铭抱歉地笑了笑，坐了回去。
　　“那……为什么小乔……”维铭不理解地自言自语。
　　“维铭你……很在意她么”家然很严肃地看着维铭。
　　维铭被家然问的有点不知所措，思考再三，便微笑地点点头：“嗯，应该不会有人像我这般地在乎她了吧。”维铭低头想了想，“但是，如果伤害了她，那还算是在乎么。”
　　家然复杂地笑了笑：“我想，那样的人，就失去在乎她的资格了吧。”
　　嘉焉看着黑板上的粉笔字，做笔记的手，越握越紧。牙齿咬得嘴唇流出了血，满嘴的血腥味道，却不及，血腥味更浓的心。幼稚的嫉妒心，不知道对于日后的自己来说，究竟是青春天真时的回忆，还是想要丢弃的噩梦。
　　“哎？嘉焉你是说真的么？维铭真的喜欢沈芯乔么？”女孩不相信地围着邢嘉焉。
　　“当然啊，不信你可以问我们班的人啊。”嘉焉眨着眼睛，“是维铭亲口说的，说自己昨天晚上和沈芯乔住在一起。”
　　“不会吧，沈芯乔不像是那种很随便的人啊。”女孩依旧不肯相信，“就算是在一起了，也不至于住在一起这种程度吧。”
　　“唉，谁知道呢，我也不相信啊。”嘉焉满脸担忧，“可是，这就偏偏是事实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她居然是这么随便的女人。”
　　“就是就是，恶心死了啊。”
　　“哎呀，以后再也不要跟这种人在一起了，我可不想被别人说这说那的。”
　　“就是就是……”
　　邢嘉焉跟女孩们道别，转身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或许，年轻时的我们，都是这么样的幼稚，可笑。自以为惩罚了那个夺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的人，却忘了，更痛苦的，则是那个自己最在意的人。
　　“小乔……”
　　沈芯乔躺在篮球场上，摆出一个大字型，陆家然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唔……家然？”芯乔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嗯……你是不是……”陆家然吞吞吐吐地不知道怎么说，“你昨天放学后，是不是去多媒体室了？”
　　芯乔的大脑突然死机，然后迅速重启：“唔……是去过了没错。怎么了？”
　　“那你……是不是看见……”
　　“看见什么？我昨天去的时候没看见有人在啊。我推推窗户发现推不开，就走了，怎么了”芯乔有些许的不自然，但是还是很淡定地说了谎话，
　　“哦，这样啊。”家然吐了口气，“那你和维铭……”
　　“我和维铭？”芯乔满脸不解，“我们俩怎么了？”
　　“你们两个没有在一起么？”
　　“哎？没有啊！”芯乔大叫着站了起来，“谁说我们俩在一起了？维铭只是在我家住一晚而已啊。别人误会也就算了，怎么连你都这样啊。“
　　“哦，这样啊……“家然笑了笑，”那……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陆家然的笑，穿透了沈芯乔的瞳孔，温暖了她的整个心房。只是，这句她等了好久的话，却在她听到他向别的人说喜欢之后，才听到。
　　“唔……“芯乔向后退，”这……不太合适吧。我们，还是做哥们比较好吧。“
　　陆家然没想到他得到的会是她这样的回答。
　　“如果，一个在乎你的人，给予了你伤害。那么，他是不是就失去在乎你的资格了。“家然苦笑着，喃喃地说道。
　　“家然，你想太多了吧……“芯乔不自然地挠挠头，”我只是把你们都当好朋友而已啊。至于其他的，我真的没有想过啊。“
　　“真的只是没想过？可是……”
　　“家然，谢谢你。“芯乔挣脱了家然的怀抱，”可是，我想，我真的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对不起。“
　　芯乔恢复她最招牌的笑，看着家然，这个在她以后一直怀念的初恋。只是，站在篮球架旁的维铭，不知何时，安静地离开了球场。或许，在青春的舞台剧里，受人祝福，瞩目的永远是那对最般配的主角。而其他的，只能是这场剧的客串，除了被人们当做是爱情的调味剂，再无其他的记忆。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太多的太多，才能看清自己想要的未来。直到某一天，我们才会知道，究竟是什么一直支撑着我们，这般得努力，尽管我们知道有些事情是不会有结局。
　　次日，学校。
　　“哎，你们知道么，李维铭和沈芯乔正秘密交往哪。”
　　“啊？不可能啦，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啊。”
　　“是真的啊，他们两个都同居了。前天晚上，李维铭就是住在小乔家里的！”
　　“哎？没看出来沈芯乔原来是这样一个随便的人啊！”
　　沈芯乔走进教室，但是她很明显得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点微微的诡异，她感觉得到，特别强的气场正聚集在她的四周，把她紧紧围住，压迫得喘不过气。
　　“小乔……”凌缌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面前，“维铭……和你住在一起，是么？”
　　“缌缌……”芯乔看着自己的死党如此陌生的脸，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应该不是吧……小乔，是别人看错了对么，告诉我是别人误会你了对么。”凌缌的眼里明显的眼泪不停地刺激着芯乔的心。
　　“缌缌……我……”芯乔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凌缌，对不起。”李维铭突然站了起来，“是我自己一直暗恋小乔，才故意找借口去她家借住的……”
　　沈芯乔只觉得整个世界就要崩塌了一般，她突然想起来早上自己打翻的塔罗牌，从里面掉出来的塔牌。难道，真的就像这张牌一样，自己会从塔的顶端摔得粉身碎骨，体无完肤么。
　　“哈？我凌缌还真的是看错了人了！”凌缌冷冷地甩下这样一句话，转身走回自己的班级。
　　青春期的感情，总是比我们想象的复杂，青涩不成熟的依赖与熟悉，总是，被误解成为当初我们所谓的“爱情”。尽管如此，我们依旧得义无反顾，飞蛾一般地扑向熊熊烈火。
　　沈芯乔一整天什么都听不进去，当然，这一天，也没有人和她说过一句话。连个招呼都没有人和她打。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很混乱，连带着她身边的一切都跟着混乱。
　　终于，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芯乔只呆呆地趴在课桌上，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就这么趴着，发着呆，或许就能睡着，然后，也许还能让自己一直睡下去。这么乱七八糟的生活，她着实地应付不来。她，沈芯乔，并没有所有人看起来那么刚强。
　　口袋里传来振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喂……”她垂着眼，“我知道了，父亲……”
　　是不是上帝总是喜欢让不幸的人更不幸？沈芯乔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无奈地离开。空荡荡的教室，空荡荡的书桌。好像，她的离去，如此的匆忙。来不及在这里留下痕迹。
　　“小乔，你和李叔叔的儿子……”她刚进门，父亲就迫不及待地问她。
　　芯乔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言不发地直奔自己的房间。
　　手机不适时地掉到了地上，她苦苦地笑，捡起来，拨通了他的号码。
　　“维铭，你可不可以……”
　　“小乔……”李维铭握手机的手一点点地发紧，或许不知不觉间，他也明了。三个人之间，有些质的东西正默默地发酵，反应出了别的什么。
　　“出国？爸你说什么？”李维铭嘴里的牛奶差点喷到地上，“我的意思是，你……你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就……”
　　“呵呵，维铭啊，你和芯乔的事啊我都知道了。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父母说一声。你当你爹是老古董了？”李欧才笑着说，“芯乔这孩子从小我就看着她长大，有她在你身边我还挺放心，虽然说你们还年轻。不过啊，就是年轻才要闯一闯啊，这学校我已经都替你们选好了，再有一个月左右，这签证就下来了。你俩在外面可要互相照顾着啊……”
　　维铭听不清父亲后面说的话，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哦，我知道了。”
　　芯乔面无表情地听完李维铭的话，仿佛是在听一段她并不感兴趣的故事一样。冷漠，无所谓，没有一点温度的笑。
　　“不是，芯乔你听我说。这事它本来就是个误会，它……
　　“维铭，我们，在一起吧。”芯乔暖暖地笑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此刻竟笼罩着他们两人。
　　“小……小乔，你，你说什么？“维铭大脑失去了意识，这句话曾经在他的心里翻来覆去地不知斟酌了多少遍，如今却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听她对自己说。
　　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爱情，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或许我们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因为什么，我们只知道，这样做，就是对大家最好的结局。伤心和难过总是会有，但是，时间和人，也总是会替我们抹去这些不堪的记忆。
　　嫉妒，误会，事实。在如今的世界，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人们往往看重的，只是结果。如果这个故事不是我所诉说的，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你的身上，想必你也不会知道所有的事实。你知道的，只有结果。那些被隐藏和埋葬的解释，就留给日后的主人公，慢慢回忆。
　　【6】
　　起飞的飞机从她的眼前飞过，形形色色的人来到她身边，又不作留恋地离去。
　　“小乔……这样真的好么。”维铭站在她的旁边，“你在意的并非是我，这样欺骗他，欺骗自己，真的好么。“
　　芯乔转过头看着他：“维铭，你知道么。有时候，我们自己明明是可以做选择的，可是你的心却不一定会允许你这样做。“
　　她打开那个尚未成型的杂志试刊，第一页便是他们三个人的合影。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满满的一整页，都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只是，她又怎会知道。当年的邢嘉焉，是有多么像那一年的沈芯乔。
　　这一生，有太多的事我们只接受了结果。但其中，有多少委屈，有多少的误解，我们不知道。当我们终有一天发现这个误解，又变得释怀。
　　放学了，我们在回家的路上——
　　“哇，那边有人在打篮球诶！“
　　“有人就有人呗，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啊
　　“小乔的意思呢，是让你帮她个忙，对吧。”
　　“嗯呢，家然，我知道你最好……“
　　……
　　谢谢你们，这千分之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