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二三事》或多或少都好

3、3

　　第二天正好是休学日，明杨赖在床上直到中午才起来。
　　南笙又不在。明杨一边洗漱一边叫了一名小厮进来，吩咐他去把南笙找回来，陪他吃午饭。
　　那小厮刚走不久，一名下人在外间道：“二少起来了吗？府里来了客人，老爷在听雨轩设家宴，叫你过去呢。”
　　“什么客人？”
　　“不认识，一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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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传了话就走了。明杨心中疑惑：怎么会在家里接待一名陌生人？还是一名年轻人？
　　洗漱毕，穿戴好衣服，明杨往外间走，正好碰见南笙回来。
　　“咦，去哪里？怎么穿得这么整齐？”南笙问。
　　南笙规规矩矩的穿着侍卫的衣服，明杨拉着他往外走，“爹在听雨轩设宴待客，你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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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路讨论着客人是谁，走在庭园中时，遇上三公子明榆。大明王明德只有这三个儿子，长子明柏常年不在家中。
　　看见明榆，南笙笑嘻嘻的打招呼：“哟，三公子。”
　　明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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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笙不以为意，笑道：“听说你又把教书先生打伤了，牙都打掉了两颗。你说你，要是那么不喜欢他，换一个就是了，何必成天打，我们给他的医药费比教书费还贵。对了，给他的教书费原本就贵，贵五倍呢！没办法，谁敢给你当先生？不出这么高的价钱，哪里请得到人？”
　　明榆抬腿就想踢他，明杨轻轻的说了两个字：“你敢。”
　　明榆怒道：“二哥，我哪里惹到他了？一见面就挤兑我！”
　　“人家刚刚给你打招呼，没听见吗？你回他了吗？不礼貌，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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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榆更怒，南笙就比他大一个月，明杨非逼着他叫“南笙哥”，他才不肯。他跟南笙从小就不对付，打架打到大。明杨偏心，若是南笙打赢了，他偷着乐什么也不说。要是南笙吃了亏，他非得想方设法的找回来。
　　南笙从小在侍卫队里接受正统训练，明榆就私下里找来武艺高强的侍卫教他，两人在拳脚上一直分不出高下。论打架明杨不是对手，但是明杨一肚子的坏主意，明榆在他手下吃的亏多了，惹不起躲得起，懒得跟他们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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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忿忿的走进听雨轩，王爷明德和王妃叶荷已经坐在里面，对面坐着的是一名年约二十的年轻人，正在陪他们说话。
　　“爹，娘。”见过父母，明杨、明榆和南笙一起打量那名年轻人。
　　竟是一介布衣的打扮。神态倒是不卑不亢，目光清朗，既沉稳，又聪敏。
　　“爹，这是谁呀？以前不曾见过。”明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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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明杨和明榆。”明德首先向年轻人介绍他的两个儿子。
　　明德在外人面前一直是积威甚重的形象，明杨甚少见到他这样亲切和蔼的样子。
　　“小杨小榆，这是冯卓，是......为父的故友之子。”
　　“哪个故友？”明榆顺嘴问了一句。
　　“你不认识。”明德微微沉下脸，语气也有一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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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早已备好，管家见人齐了，就来请他们入席。
　　明杨一边入座一边道：“南笙坐我旁边。”
　　王妃微一皱眉，管家忙道：“二少，这不合适。”
　　南笙小声的对明杨道：“爷，我不入席，我在旁边伺候，跟他们一样。”他试图退一步，融入别的丫环和小厮们中间，却被明杨攥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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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榆哪肯错过这个出气的好机会，赶紧说道：“是啊，堂堂王府，难道这么没规矩？下人怎么能跟主子坐同一张桌子吃饭？”
　　“怎么不行，我习惯了。”
　　管家还要再劝，明德嫌烦，一挥手：“算了，坐吧，反正他们两个早就没有主子下人的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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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笙迟疑着不敢坐，明杨喜孜孜的拉他。
　　明榆一愣之后，更加怒了，冲南笙吼道：“你要坐在我上首吗？”
　　明杨让南笙坐在自己旁边，南笙的位置正好在明榆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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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开席，乱成一团，小儿子甚至嚷起来，明德也不痛快了，转头问王妃：“丢不丢人？平时怎么教导他们的？”
　　那名叫冯卓的年轻人默默立在一旁，一直等到他们静下来，排好位置坐好了，这才在客位上落座。
　　明德对他道：“小卓，见笑了。不过你也不是外人，以后就把王府当自己家，他们两个就是你的弟弟。你比他们懂事得多，以后多教导他们。”
　　冯卓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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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榆听着觉得刺耳，问：“怎么的就是一家人了？谁是他弟弟？有这么占便宜的吗......”
　　话没说完，明德彻底怒了，抓起酒杯就朝他掷过去，“不会说话你给我别说话！我这里有一堆的帐要跟你算呢！这两月把教书先生打了几次了？往军营跑了几次？在赌坊里输掉了多少家当？丫头下人又被你撵跑了几个？干什么砸人家戏班子？还有，你才多大，就敢强抢民女？还跟你哥有样学样，跑到皇宫里去打架，胆子比天大，敢打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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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杨觉着无聊，端起茶杯刚喝了第一口，闻言一口喷出来：“冤枉！我绝对不敢打五公主，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我可打不过他。”又问明榆：“你真打她了？打赢了？还是被揍了？”
　　明榆矜持的一点头：“她很有实力，不过不是我的对手。”
　　明德气得狠狠一拍桌子。
　　冯卓颇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从盘子里跳出来的菜肴。
　　王妃叶荷忍不住开口道：“五公主就爱练点功夫拳脚，比一般人粗健些，哪里就像你们形容的那样不堪了？上次我进宫，皇后还对我说，五公主向来和别人合不来，就跟小榆能玩到一处。两个年纪又合适，正好配作一对。”
　　明榆脸都歪了，明杨笑得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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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得吵吵闹闹混乱不堪。
　　明杨发现冯卓话极少，绝不主动开口说话，问到他时，他也只是以最简洁的几个字作回答。
　　明榆不停的给明德劝酒。明德有两个月没收拾他了，帐都积在那里呢，今天若是不把他灌醉了，一定被狠揍一顿。
　　明杨跟他想法差不多，虽然不像明榆那么离谱，细想来也有几件错事，怕明德跟他算总帐，也一个劲儿的劝他喝酒。
　　明德好喝酒，王妃不住的劝他少喝，哪里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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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明德喝得差不多了，明杨问：“爹，这位冯兄是的你哪位故友之子呀？”
　　冯卓敏锐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移开目光。
　　明德并没有醉得神智不清，说道：“鬼精灵的兔崽子，这件事不许你打听。”
　　“怎么就不能打听了？”
　　“不许打听，小心给你冯大哥惹来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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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杨望了冯卓一眼，不再问下去。
　　冯卓明知道明杨看他，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明德对冯卓道：“小卓，你的事，我一直在心里谋划着。你告诉我，你是比较想去军中历练呢，还是想考科举、走仕途？我听你的老师说，你的学问和武艺都造诣非浅，从文从武都不是问题。小卓，你这么成器，我很欣慰，你爹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冯卓眼观鼻，鼻观心的道：“世叔谬赞，小侄准备明年开春闱时参加会试。”
　　“好，好，这段时间，你就在府里住下，潜心准备考试。过段时间，我寻个机会，带你见见太子太傅。你拜在他的门下，对你大有好处。”
　　明榆不满的啧了一声：“安排得真好，还真是把他当亲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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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又要发怒，明榆忙又向他敬酒。
　　“滚开！不喝！”明德把他端着酒杯的手一把推开。
　　“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挺想当然的。以为当了个王爷人人都想当你的亲儿子呢？你看一顿饭下来人家都没憋出几个屁，没准人家不乐意呢。要我说也是，当你儿子有什么好？压力太大，只知道望子成龙，却不懂得因材施教，逼我念书那就是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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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早不耐烦听他絮叨，转头和王妃聊起家务事。
　　明杨给南笙挟菜：“这道松瓤鹅油卷做得不错，尝尝看喜欢吗？要是喜欢下次让厨房给你做。”
　　“我吃饱了。”南笙说。桌上其他人把主要精力放在聊天喝酒，就他默默吃饭。他低声问：“不给你爹灌酒了？”
　　“差不多了，再喝难受。”
　　明榆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理他了，他问冯卓：“你文也行武也行？有多行？我不擅长念书，拳脚还可以，改天较量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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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杨听见了，忙击掌附和：“好好好，交给我，我来安排，选个日子，约上几个好朋友，赌点彩头。”
　　冯卓目光在二人脸上飘过，望向明德。
　　明德有了几分醉意，含糊不清的道：“少年人之间较量一下也无妨，如今你也进了京，多结交一些朋友是好事。只是一点，小榆，点到为止，不许翻脸。”
　　冯卓于是微微一笑，淡淡的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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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环们帮他们烫酒添酒，新的菜肴不断送上来，桌上许多没有动过的菜肴不断被撤下去。
　　明杨见大家都吃不动了，向管家吩咐不必再上菜。
　　又闲聊了一会儿，明德开始眯缝着眼睛打盹，明杨端起酒杯正准备结束午宴，冯卓先站了起来：“世叔，王妃，二公子，三公子，还有……南公子，我初到京城，谢谢你们的款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世叔，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挺会拍马屁献殷勤啊。”明榆道。
　　冯卓装着没听见的样子，明杨却看见他眼睛里锋利的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