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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

  •   那日,张氏捧着一堆银钱回了定远,穿过大街小巷时,虽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可她满面春光,特地将帘子掀起,手中的银钱拿起几只晃了又晃,恍若要让全街巷的人都晓得她的计划得逞了一般。

      马车停在林府前,林老爷知道张氏今日回来,铺子叫了人去看着,他听见马车声便迎了出来,阿星接过银钱背在肩上,扶张氏下马车,少说有半月没见,林老爷对张氏是一片嘘寒问暖,张氏很会说话,告诉老爷不用担心,自己没事儿,等进了屋,林老爷也瞧见了阿星背上背着的袋子,看似很重,他指了指:“里面装了什么?”

      这一问便将话题打开了,张氏笑了笑,让阿星将袋子放老爷面前去,她一边亲手打开,一边解释道:“这可能也是老爷意想不到的,这些银钱,是我临走前玫玫硬要给我的,说是给两个弟弟念好学堂用的……”

      张氏没办法才这样说的,若是如实道了出来,唯恐怕老爷觉得自己贪恋钱财,好在林老爷从来都信她,当下只是瞪圆了眼珠子,因为袋子里的银钱确实不少,足够两个孩子读一年的学堂,他没想到,林南玫居然与以往的反差如此大。

      那个被自己撵出家门的女儿,林老爷并没说什么好话,他对张氏道:“既然是给两个孩子的,那你拿下去保管着便是。”

      张氏不亦乐乎,连声应着,交给阿星去放好了。

      这整日几乎都在欢乐中度过,张氏在午后小小的打了个盹,醒来后觉得甚是无聊,便说要去集市上逛逛,买些好玩好吃的回来解解闷,这一去,她意想不到的见到了沈夫人。

      沈夫人正从一家绸缎铺子里走出来,她如往日那般,面容憔悴,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只是今日擦了少许的胭脂,可也掩盖不了额头上增生的皱纹。

      张氏由此记起了沈缪那事儿,她都后悔没与老爷讲,想是当时拿着银钱高兴的将那么重要的事情给遗忘了,可是没关系,这不是见到沈夫人了吗?先嘲讽一番,回去再与老爷说岂不是更快乐?
      “哎哟喂,这不是沈夫人吗?”张氏满眼堆笑,朝沈夫人那头走了去。

      沈夫人想不到会在此处见到张氏,她怔了怔,依然出于礼貌性的笑了笑:“林夫人,许久不见。”

      “是啊,许久不见,沈夫人过的可好?”

      沈夫人的嘴角抽了抽,没了往日那般容光焕发,也没有了说话的魄力,她只是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林夫人关心。”

      “哪里哪里,好歹我们也认识许久了,期间有些过节那不算什么……哦对了,”张氏的笑意突然止住了,故作好奇地问,“我好似都没见到过缪缪了,沈夫人,你儿呢?可好?还有沈老爷,我也许久未见了呢……”

      张氏边说着边观察沈夫人的面色,沈夫人自是装不下去了,她别过脸:“老爷当然是回濠州去了,至于缪缪……跟着一块儿去学习了。”

      张氏“哟”了一声:“了不得了不得,不愧是沈家,缪缪去深造了?那可是要赚大钱的呀!”她重重的拍了拍沈夫人肩膀,“对不对,沈夫人?”

      沈夫人被拍的身子剧烈一震,尴尬的笑起来应着。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去了趟濠州,”张氏凑到沈夫人耳边,“猜我去干什么了?”

      沈夫人侧过头望着她。

      “我去搜刮到了点儿秘密。”顿了顿,张氏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诡异,“你们沈家的秘密。”

      沈夫人的脑袋“轰隆”一声,双眼跟着瞪大,恍若不敢置信,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听张氏又洋洋得意道:“你不用瞒着我,我全知道了,你们沈家不就是犯了重罪么?沈缪被弄去做苦役了……”

      “住口!”仿若一下刺激了沈夫人的神经,她急的跳脚了,“我不许你乱说话!”

      这个时候了,张氏哪里会再怕?若出来十个二十个沈夫人她都不怕!她道:“若不是真的,你如此激动干什么?你紧张干什么?小心我给你全说出来!全定远皆知!”

      “你敢!”沈夫人冲张氏吼了一句。

      “噢哟,吓死我了!”张氏搂着自己肩膀,故作害怕的样子,而后笑了起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面目沧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还有脸在这儿大呼小叫的,你还以为你是原来的沈夫人呀?我告诉你,以往你让我低眉顺眼的日子,我今日就加倍奉还给你!”

      沈夫人一着急,拽住张氏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这个意思!”张氏狠狠甩开,跑到集市中心,对着街头的人们大喊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有个大消息!沈家儿子犯了重罪,抓去濠州做苦役了!沈家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了!”

      虽是空口无凭,可沈夫人清楚这是事实,她听着这些话,就犹如一根根针扎在自己心上,她就算再怎样忍着,也忍不了张氏这样肆无忌惮的宣布沈家的丑闻!

      沈夫人大叫一声,上前拽住张氏的头发与她扭打在一块儿,可张氏本就泼辣,在加上如今的沈夫人身体脆弱,根本不是张氏的对手,没两下反被拽倒在地,丫环见主子受伤,跑上来也将张氏推了一把,接着去扶起沈夫人要走,没料到阿星更不是省油的灯,她能为张氏环手,过去就扇了那丫环两个嘴巴。

      两边彻底起了冲突,前来看热闹的人围拢成了一个圈,指着里头的沈夫人与张氏议论纷纷,谁也没有上来劝。

      这一闹闹久了,便传到了林老爷那头去,林老爷急匆匆赶来,只见圈内的两人扯的头发都散落了,衣物也有了少许的破烂,两个人还扭打在一块儿,林老爷觉得特别丢人,挤进来呵斥一声:“别打了!”

      但已疯的两个女人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愈打愈凶,林老爷没法子,只好上前来将两个人硬生生拽起来,张氏是拽开了,可沈夫人还是冲上去拽住了张氏的头发狠狠拉扯,就因张氏骂了句“儿子服苦役,丢人现眼”。

      见张氏疼的大喊大叫,林老爷只能帮着让沈夫人撒手,谁知沈夫人完全不管,为此更觉得全部的人都看不起自己,此时林老爷的话,对于她来说就犹如巨大的嘲讽,她莫名受不住,虽是松开了手,但她转而从地上捡了石块,朝跟前人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这一砸,令全部的人都吓傻了,只见鲜血从林老爷的发际中细密的流下来,听着张氏大叫“老爷”,沈夫人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随之丢了手中的石块。

      “老爷!”张氏抱不住林老爷,只能一块儿摔到了地上,她摸了一手的血,身子直发抖,“你别睡过去!老爷,你醒醒!阿星!叫人救老爷啊!”

      顿时所有的人都慌乱了,张氏从开始的惊吓到眼泪直流,虽想过等老爷走后自己能真正的拥有林家,可如今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却只有害怕,是不是没做好准备?

      她不敢再往下想,跟着人一块儿将林老爷送去看大夫,可来不及了,没走一半的路程,林老爷已经昏睡过去。

      这件大事没过多久便传遍了定远,林府内有以前照顾过林南玫的下人,得知这件事情后写信告知于林南玫,林南玫当时正在院子里为兰花浇水,一只飞鸽扑棱地停留在一株树苗上,玉茗去取了来,林南玫让她读给自己听,可惜读了一半,玉茗没再往下念,而是默默的将信纸团了起来。

      “怎么了?”林南玫看着玉茗,伸手要那张信纸。

      玉茗将信纸藏到身后,百般为难:“夫人……”

      林南玫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渐生了不好的预感,玉茗如此,想必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将信纸夺了过去,才看一眼,她的手便不住的发抖起来,整个人也跟着颤抖,一口气差点回不上:“爹——”

      她整个人顿时像张纸一样,轻飘飘的往地上倒,玉茗上前赶紧抱住她:“我扶夫人进屋休息。”
      林南玫哭起来,歇斯底里的哭,她连路都不想走,甩开玉茗往门口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我要去找我爹!我要回定远!”

      “夫人!”

      玉茗一边试图拽回林南玫,一边喊人过来帮忙,这哭闹声极大,惊动了书房内的虞汎,他赶过来,却见林南玫已经哭晕了过去。

      “玫儿!”他上前扶住她的腰,一把将其打横抱起往房间那头走,玉茗跟在后边,急急的将事情道出来,虞汎眼下哪里管得了那些,妻子身子要紧,他命人将大夫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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