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起缘落归长生》狐恋

12、第 12 章：林茗莜夜探酒吧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在纠葛中失去的越来越多，等真正后悔的那一天，却已无力挽回。
　　关伊雪嘟着嘴甩甩酸胀的胳膊，慢吞吞踱步来到阳台，隔着窗户远眺巴黎的美景，淡蓝色的天空，浮云盘绕成一座山，浅色的“火箭”嗖的一声飞逝而过，留下深深地轰炸痕迹，美得迷人，醉人心脾，仿佛要吸纳你的整个魂魄。
　　如果有一天，她的身边站着全世界最亲的人陪伴她欣赏这样夺人心魂的壮观景色该多好，只是她真的能够等到这一天吗？关伊雪轻蹙眉头，姐姐和舅舅的心结真的要系一辈子吗？
　　未来的光景谁又能猜的透，奢望总归是梦一场。可也许有一天也能实现说不定呢。
　　“舅舅，姐姐今年已经高一了，她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业，而不是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还要给我寄钱。关伊人是我姐姐，我不想让自己的姐姐这么辛苦，我会心疼的。”关伊雪说的霸道又带着撒娇的意味，唯有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软，不全神贯注的听很容易错过。她怕，很怕，怕舅舅不愿意。
　　明明是一家人，却弄的像仇人，想起十多年前足以可以摧毁一切的那天，关伊雪没有办法强求舅舅原谅姐姐。因为那双由期盼转而黯淡最终绝望的双眸深深地刻在幼小的关伊雪的心灵上，灼烧她的眼瞳，妈妈是舅舅最为疼爱的妹妹，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过去的伤痛已经烙印在皮肤上，只能由时间抚平伤口，让它慢慢的淡成一道浅浅的疤痕。
　　十多年了，舅舅始终没有原谅姐姐，关伊雪眨了眨眼逼回欲落的眼泪。
　　“所以你就打算来个先斩后奏？”舅舅点燃一根烟，灰色的雾气冉冉升腾，一圈一圈的晕荡，逐渐散开，黑色的座椅不停的焦灼的来来回回晃动。
　　伊雪那轻飘飘的一句话，舅舅捕捉到了，伊雪心疼伊人，他也心疼伊人，况且他也明白再多的恨都无法更改妹妹和妹夫出车祸离世的事实，只是在亲情里已经裂了一道细缝，关伊人愧疚没脸面对亲人，亲人虽恨又找不到路径原谅。
　　关伊雪后背靠阳台，金色的光晕穿过层层隔膜打在她洁白无瑕的脸颊上，笼罩一种朦胧的美。“舅舅，我不这么做，你会拉下脸给姐姐打钱吗？”关伊雪敲打玻璃，觉得无聊，又走进客厅。
　　“雪儿这是在为你着想哦，不用感谢我啦。”关伊雪走进厨房，到了一杯水轻啜一口，肚子不适适宜的咕噜咕噜直叫唤。
　　舅舅自然听到了电话另一端异样的声音，真不知该笑还是得哭，关伊雪尴尬的捂着肚子，不高兴的噘嘴。
　　“你呀，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笨的一塌糊涂，给你姐姐打钱不知道给自己留点生活费嘛！”舅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损了两句关伊雪。
　　“舅舅，你就别再笑话我，没留一丢丢下来，我承认蠢了点。”关伊雪软糯糯的撒娇。“舅舅，你就原谅姐姐好不好，爸爸妈妈只是意外去世，不能全都怨姐姐，当然我承认姐姐是有责任。但我相信爸爸妈妈的离世，最痛苦的人便是姐姐，谁都不会比她更悲痛，她要承受亲人的怨恨同时还要承受自我的痛恨、愧疚。姐姐比你们任何人想象中的哀痛得多。更何况爸爸妈妈在天上看到你们势如水火，也会难过、伤心。舅舅，已经十年了，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难不成真的要等到什么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吗？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关伊雪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她不想撕开舅舅曾经的伤口，但更不想舅舅和姐姐卡在一个尴尬的关口，不温不火。
　　谁又能想到几年后，一语成谶。
　　电话里沉默良久，“伊雪，我这里还有点事，就先不和你聊了。钱刚刚已经打给你，去买点吃的，别饿坏了身体。”舅舅匆忙挂了电话。
　　关伊雪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一谈到姐姐、爸爸和妈妈就不欢而散。关伊雪坐回沙发，抱着膝盖，像新生的婴儿保护自己，疏解心中的苦闷。
　　林茗莜躲在鲜少有人爬的楼梯道，站在台阶上低头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楼梯道和高二火箭班仅有一门之隔，此时像隔着千万道屏障。
　　去，还是不去，林茗莜很纠结，遇到困难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简遇。不要去打扰简遇，他很忙碌，自己也没有立场，去打扰简遇，她只认识他，也只能找他帮忙，除了简遇也没人愿意帮她。林茗莜进行一场天人交战，最终叹了口气，别的女生的事拿来麻烦简遇，要是简遇不愿意帮忙，得多尴尬。林茗莜沮丧离开。
　　晚自习，林茗莜有气无力的像一坨肥肉懒懒散散的瘫在桌子上，她始终不相信关伊人是那种会为了钱糟蹋自己的女生。怎么形容那个高冷的女孩子呢，第一眼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宛如长在悬崖边上的高岭之花。后来一段时间的默默观察，又让人觉得清高孤冷，拒人千里之外。这样的女孩子骨子里刻着抹灭不掉的骄傲，怎么会像是做被包养的侮辱□□情。正当胖女生发呆时，耳边轰隆隆响着白天某一位男生说过的话，夜色夜色夜色，林茗莜趴在桌子上猛然瞪大眼睛，许久不曾动弹。
　　对啊，我可以去夜色酒吧了解情况，总会有两三个人知道实情，林茗莜默念。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该怎么逃晚自习，林茗莜又陷入另一个沉思。长这么大，上这么多年学，从未逃过课，完全是老师眼中的乖宝宝，更别说出入酒吧那样混乱不堪的地方，但她真的很想帮助关伊人，在她回到学校之前努力帮她平息包养风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林茗莜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咳嗽，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滚滚而下顺着脖颈落入衣领。
　　剧烈的咳嗽声成功引起同桌的关注，“林茗莜你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林茗莜的同桌是一位娇小的女生，平时比较呆萌，喜欢隔绝外界，把自己关在学习的空房子里如同沙漠里饥渴的人拼命地汲取知识的甘泉，却又难以完全吸收。
　　“我没事，估计是胃有点痛。没关系，过一会就好。”林茗莜艰难的说，又引起一阵咳嗽。
　　同桌摸了摸林茗莜的额头，“什么呀，你自己的身体怎么就不知道注意注意呢？温度比正常人低了好多，估计已经发低烧了都。”女生的语气有点急、有点责备。“来，我送你出校门给你打车送回家或者医院。”
　　林茗莜犹豫不决，硬是赖在座位上分毫不动。“不行，还没请假怎么就能这么走了，老师会生气的。”
　　“身体都成这样了还管老师会不会生气啊，好啦别担心，我会帮你和老师请假。走吧。”同桌吃力的架起林茗莜，林茗莜半倚女生身上。
　　“慢慢来，别着急，就快到校门口了。”同桌拍拍林茗莜的后背，柔声安慰。
　　林茗莜虚头晃脑的勉强支撑起身体，“已经到校门口了，我可以自己回家，谢谢你。”
　　“真的吗？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要不我还是帮你打车？”同桌疑惑的扫视林茗莜，都病成这样了，真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不用，也没到回不了家的地步，你先回班级吧，学习要紧。”林茗莜虚弱的答道，苍白的脸颊像一层薄薄的浮云。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先走了，你当心些哈。”同桌朝林茗莜摆摆手，回教室。
　　林茗莜目送同桌离开，扭扭腰，大声的咳嗽清清略微沙哑的嗓子，一路小跑来到公交站台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夜色。虽然对不起同桌，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司机透过镜子好奇的打量林茗莜，这个世道都是怎么了，这么看上去很乖的女娃儿居然也去那种乱的一塌糊涂的地方。
　　林茗莜注意到司机的目光，但此刻一心都在关伊人身上，也没怎么在意。她隔着玻璃看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的灯火笼罩寂静的夜，犹如雍容华贵的阔太太。夜晚的城市不同于白天的喧闹，添了一份野性，诱人沉沦。原来城市里的夜晚是这般闪耀，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过，或者说有时间注意，呆板的学习使她错过的不仅仅是一座城市的夜晚。
　　车到地点后，林茗莜付了钱下车。“夜色”牌板走动五颜六色的灯光，吸引人靠近、沦陷。林茗莜抓紧衣服尾摆，畏畏缩缩的走近夜色，身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瞧了她一眼径直迈入酒吧，惊的林茗莜嗖的收回脚。林茗莜胆怯的在夜色的门口绕圈圈转悠，毕竟第一次来，又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怯懦、害怕对于一个乖宝宝的女生来说是正常事。若不是因为关伊人，最起码在高中毕业前她都不会来这种地方，更何况林茗莜对这地方也无感。
　　关伊人曾经来过这里，它掩藏着大家都在猜测的秘密，揭开真相的面纱权就在你的手里，林茗莜你勇敢点，为了关伊人的清白，你一定要跨进去。林茗莜嘀嘀咕咕，给自己加油打气。
　　林茗莜在夜色酒吧的门口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进去了。
　　昏黄的暖光洋洋洒洒铺满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凹凸有序的排列几个硕大闪亮的吊灯。林茗莜好奇的扒在门口向里面探头，酒吧里寥寥落落坐着几个人，不免疑惑。七点钟的夜色安静寂寥的有些过分，整个酒吧硕大的有些空荡，漂浮丝丝寂寞。林茗莜战战兢兢的走向酒吧角落的一个卡座沙发坐下，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林茗莜刚刚坐下，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面带得体的微笑随即跟来。
　　“请问需要什么？”
　　林茗莜被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沙发里退了又退。
　　女服务员心下诧异，看来女生是第一次来酒吧，其实从女生如履薄冰的举止不难看出是初次。“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呃，如果有果汁麻烦您给我一杯。”林茗莜抬头见是一位女服务员，才放下戒备之心。
　　女服务员微微一笑，“请稍等。”这个女生还蛮可爱。
　　“那个，麻烦你等一等。”林茗莜急切的从沙发上咣当一声站起来，脚无意识的踩着小碎步，嘴巴蠕动，因为紧张再蹦不出一个字。
　　女服务员脸上裂开一道缝，想笑又得憋着，转身问道:“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我……那个，就是，我能不能麻烦你请你们这里的一位姓关的女服务员帮我送果汁。”林茗莜不能完全确定关伊人是不是曾经在这里上过班，也不好唐突。
　　“姓关？”女服务员抬抬眉毛，“我们这里只有一位姓关的女服务员，不过昨晚上她自己已经主动辞职了？请问你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你说的那位女服务员是不是叫关伊人？我和她是朋友，说好了今天要来看她。她为什么辞职？请问能告诉我吗？”林茗莜尴尬一笑，有些心虚，朋友这两个暂时不能用在她们身上，如果关伊人知道自己私下来调查她，还冒充她朋友，肯定会生气的吧。
　　“既然是伊人的朋友，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和伊人关系还不错，你可以选择相信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休息室说。”

　　林茗莜跟在□□身后来到休息室，将门锁好。

　　□□将昨晚关伊人在酒吧遭受骚扰、受伤、被开除的事一一巨细的向林茗莜说个清楚。

　　“十分对不起，伊人的事我没能出面帮她。”□□自责，泪眼汪汪:“我得罪不起赵莉。”

　　林茗莜紧抓□□的手，指甲深深陷入白嫩的肉里，痛的□□皱眉:“赵莉是谁？”

　　“你别紧张。赵莉是我们这里的领班，有些交际手段。她和伊人有矛盾，所以昨天趁经理不在，找茬为的就是逼迫伊人辞职。”□□迅速将手从林茗莜爪下抢救回来，轻柔红痕。

　　林茗莜分析□□的话，沉默片刻才问:“你知道伊人为什么会来酒吧打工吗？是不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

　　“伊人没跟我明说，只说想赚点零花钱，所以来酒吧做兼职。”

　　林茗莜知道关伊人是被人算计的，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可以坦然放下。

　　只是想帮关伊人洗刷污水光凭她一张嘴说是没用的，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请问你有昨天晚上事发的照片吗？或者视频。”

　　□□撕下一张纸，写下一行电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等我找到的时候再发给你。”

　　“非常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照顾她。今晚回去我会联系你。”林茗莜笑的很勉强。关伊人受伤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去医院，真是个令人担忧的孩子！

　　林茗莜重新坐回酒吧的卡座沙发，象征性的点了一杯果汁，喝完酒离开。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等待照片，找到关伊人。

　　林茗莜哼着一首经典的《穷开心》回到家，家里意外的冷清，客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是为她留的。林茗莜打开壁灯轻手轻脚往爸爸妈妈的卧室走去，小心的拧开门把朝卧室里探张望，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屋里的情况。林茗莜拍拍胸口，就偷偷摸摸的回自己的房间。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自己去酒吧，家里肯定会闹翻天。
　　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将关伊人身上的标签撕掉，让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道歉。不清楚事实情况就去乱传这种肮脏的流言对一个女生来说，造成的伤害太大。
　　她绝不容许自己想保护的人被无关紧要的人所伤。即便她是个懦弱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