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是疯魔》雾龄

1、01献舍

　　一

　　莫玄羽端坐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清醒过了。他眼前，仿佛又看见那么一个人的模样。对他温柔笑着，唤他莫央。
　　但是转眼温柔的人儿又对他怒吼:“莫玄羽，你滚！再别上这金鳞台！”
　　呀，一不小心，想着想着，又泪流满面了。
　　莫玄羽双手扶面，似娇柔，又坚毅。
　　“再见了，阿瑶。”
　　看着自己画好的法阵，又看看自己不住流血的伤口，莫玄羽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比较疼。
　　这献舍的法阵，是在阿瑶那儿看到的。当初也道这是邪术的自己，却要用这邪术请来这邪术的创始人，夷陵老祖魏无羡。
　　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自己还有个好友，怀桑。怀桑，不能陪你喝酒了。
　　“玄羽！你当真要？”怀桑哭道。
　　“啊，是吧。”莫玄羽回头，两行清泪，“我已经没什么好留恋了。”
　　是啊，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只剩下满身的伤痕，是世人对他的恨意；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心，是那人对他的唾弃。
　　法阵启动了。
　　心好像也不疼了？
　　可能我是疯魔，既然无人爱，无爱人，要这轮回何用。
　　失去意识前，莫央仿佛回到了当年。
　　“央儿。”

　　金光瑶听闻莫家庄有阴虎符的消息，便亲自来到这里，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阴虎符的踪迹，正打算离开住宿处骑马回去。不料却发现了个小人儿，躲在他马儿的旁边的草丛里。
　　“小人儿，你在这干什么？”金光瑶看着这五六岁的小孩儿，有些好奇。
　　小孩儿浑身脏兮兮的，可看那身衣服，又不像是这莫家庄里普通人家。金光瑶本应不理会这小人儿的，可是看着那双眼睛，隐隐约约和当年的自己的眼神相似，便问了小人儿一句。
　　“他们欺负我。”小孩儿恨恨地说道。
　　“为什么欺负你？”金光瑶蹲下来，小孩儿抬头看着金光瑶，被他的样貌给吓到了。
　　“你你你是仙子吗！”小孩儿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惊讶的不行，把金光瑶自动归属为天上的仙子了。
　　金光瑶失笑，被小人儿这么一夸，少有的，心里竟泛起一丝涟漪。“不，我不是仙子啊，但我是修仙的。”
　　“你是修仙的吗？那你认不认识我爹！呜呜呜我想爹，他们都说爹不要我了呜呜呜”小孩儿突然就呜咽起来。
　　金光瑶听到小人儿说的“爹不要我了”，眸色一沉，问道:“他们为何这样说？”
　　小孩儿似是找到了安慰似的，把他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爹爹自我四岁后就没有来过了，他们说我爹厌了我娘，不会过来了，我娘不让我知道她天天都在哭，可我还是知道啊，她的眼睛是肿的，我经常哭，我都知道的！可我娘这样哭，我也觉得爹爹不会回来了。他们说我爹本来就是玩玩我娘儿，根本不会把我和我娘放眼里。我爹，我爹好像也是个修仙的，哥哥，你能不能，去找我爹，让他回来一一呜呜呜呜呜呜呜”
　　金光瑶摸了摸小人儿的头，细声道:“你别哭。别人说的话，不可信。你随我过来。”
　　金光瑶带着小人儿，问小二要了纸笔，领着小人儿上楼回房间去了。
　　“哥哥，咱们这是要做什么？”小孩儿很好奇。
　　“给你写些修仙儿的东西，你可好好学，将来夺…不，寻回你的一切。”金光瑶边说着，边拿着笔写着。
　　“学这些就可以见到爹爹嘛！”小孩儿兴奋地大叫。
　　看着小人儿兴奋的目光，金光瑶有一瞬的哀伤，他眨眨眼睛，对小人儿说道:“是啊。”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小孩儿问道。
　　“叫我瑶哥哥吧。”金光瑶说道，又问小人儿:“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莫玄羽！不过他们骂我的时候都爱叫这个名字，我不喜欢。瑶哥哥，你叫我莫央吧。”小孩儿委屈道。
　　“莫央。”金光瑶点头，心里了然，这孩子跟着娘姓，怕是确实被他爹遗弃了。和那人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一下午过去了，金光瑶和莫央讲了很多，莫央眼睛瞪的大大的，越发喜欢这个瑶哥哥。金光瑶也对这小人儿越发喜欢，希望，这小人儿的爹能认回他吧。
　　“好了，这是些口诀和要领，好好练。瑶哥哥要回去了。”金光瑶将写好了的纸晾晾，折好了递给莫央。
　　“瑶哥哥要回哪去？”莫央问。
　　“哥哥的……哥哥的家。”金光瑶向莫央展开了一个温柔的笑，莫央脸红红的，被这个笑给迷到了，真是好看的仙子哥哥啊。
　　“那哥哥还会再来吗？”莫央问。
　　“不知。”金光瑶垂下眼帘，虽然是个孩子，他却不能给他个承诺。
　　他不会像那个人一样。随意承诺，随意弃诺。
　　“那瑶哥哥，我以后找到爹爹，还会来找你的！”莫央道。
　　“好。”金光瑶回应了小人儿，温柔的笑开。
　　与金光瑶分开后，莫央偷偷的发狠的学习仙术，谁也不知道，他也瞒着娘，一个人偷偷练着。他要找爹，要找瑶哥哥。这两件事，便成了他的执念。
　　光阴一晃，十四岁的莫央，少年初长成，被风风光光的接回了他爹的家。再没有人取笑他，莫央意气风发，上金鳞台，点上丹砂。
　　而他爹，大名鼎鼎的金光善，有名的修仙世家家主。却迟迟没有赐名给他。莫央满满的失落，扶上自己眉间的丹砂，他叹了叹气，罢了。
　　一同他，接回来的人还有几个，都是仙资不错的，和他同样的，私生子。而点上丹砂的第二天，他们就要见他们的哥哥，同样是私生子，却被金光善扶正，在射日之征当中出彩的仙督，敛芳尊金光瑶。
　　“大人，人都带来了。”领着他们过来的侍从，朝背对着他的人，恭敬的行了礼。
　　几个人好奇的看着，莫央也不例外。那人听到侍从报备后，转过了身。
　　莫央就在看到金光瑶的那一刻，呼吸停滞。
　　“瑶哥哥？”莫央疑问道。
　　他不确定，可金光瑶和瑶哥哥那么相似，虽然记忆模糊，可是，又那么熟悉。
　　“是。”金光瑶如同记忆里，又那么一笑。“原来你是我弟弟，要是早知道，当初就带你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可受苦？”
　　莫央一下子就流泪了，他没想到，他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瑶哥哥。
　　太开心了，真是太开心了，他上前抱住金光瑶，努力忽略着心脏里另一处失落的地方。
　　为什么会失落？莫央也无心再想，强大的喜悦占据了他的心，比接回家还让他欣喜。
　　旁边几位他的哥哥弟弟，看到莫央竟然和金光瑶这么熟，不免心里腹诽，当即看莫央的眼神里就充满了不满。
　　金光瑶拍拍他的背，安抚着他。又对其他人道:“各位弟弟，今后就是一家人了。金鳞台有最好的修炼处，大家可学，一切都有人安排。辛苦各位弟弟了。”
　　众人拱手，齐道:“是。”
　　金光瑶又道:“各位弟弟，退下吧，外面就有人引路。好好加油。”
　　莫央把头抬起来，问:“我也要吗？”
　　金光瑶看着莫央，笑道:“要和你叙叙旧。”
　　“嗯。”莫央突然就脸红了，把头深深埋在金光瑶胸口，不愿起来。
　　金光瑶看他是太激动了，便也没有让他放开。他原来也不知这莫央竟然就是金光善的儿子，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其实，他对莫央的到来，心情也颇为复杂。

　　自从到了金鳞台，莫央就充满了活力，金光瑶看着他，是纠结的。
　　成才，便是他的阻碍。
　　那么就让他不成才了。
　　金光瑶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莫央，对不起了，哥哥，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