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和他的童养媳》江山一笑之

6、送礼

　　【六】

　　叶老将军这一仗，一打就是两年多。所以叶枫在莫敬轩的屋子里一住也是两年多。

　　俩人也如老样子，寝同榻，食同碗，上了课就互拼，下了课就互追，不上课不下课的时候，就一个个躲在角落里面盘算着给莫小夭送东西。

　　一个月两个月的，莫小夭的含云殿眼见着就要堆不下，导致莫小夭不得不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小手一挥决定，一半送给哥哥，另一半就送给叶小哥哥……

　　于是——莫敬轩送给莫小夭的转手到了叶枫手上，叶枫送给莫小夭的转手送给了莫敬轩的手上。于是两人捧着对方的东西，不约而同地骂了一句：“靠！”

　　经此一役，叶枫率先明白了一个道理，送什么都没有比送吃的给莫小夭更有价值。什么东西莫小夭都有可能丢，唯有吃的，除了往她肚子里塞还能往哪去呢？

　　从此之后，叶枫就隔三差五地消失，起初莫敬轩没在意，直到某一天，一声霹雳的巨响从仪正殿的小厨房传来，当莫敬轩跑过去的时候，叶枫在灶台后面黑着一张脸快乐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

　　“君子远庖厨懂不懂？”莫敬轩抽搐着嘴角说。

　　“哦，”叶枫从一堆炊烟中探出脑袋，特不在乎，“我又不是君子。”

　　一句话气得莫敬轩无言以对，甚至还表示有些赞同。

　　事实很快证明了叶枫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是真理——他还真就不是什么君子。

　　事情发生在隆冬时节的某一天，呵气成冰的日子里，叶枫搓着手在承明殿外等建元帝放叶枫出来，没想到大皇子莫敬业找上了门，邀请叶枫御花园散步赏花，叶枫将莫敬业上下一打量，恭恭敬敬地翻了个白眼：“您闲的吧？”

　　莫敬业一口老血差点就没吐到叶枫的白狐狸袍子身上，吓得叶枫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十分慌乱：“您您您，您可小心点吐，这袍子贵着呢！脏了我心疼！”

　　那一瞬间，莫敬业想打死他。然而贵妃娘娘有吩咐，于是莫敬业只能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重新笑得跟没心没肺似的对叶枫说：“那叶公子是跟我走，还是跟我走，还是跟我走呢？”

　　叶枫一盘算时辰，以建元帝那上午下课，拖堂能够拖到午夜的性子，八成离莫敬轩出来还早的很，承明殿外又实在无聊，于是点点头，跟着莫敬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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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里，除了些常青的树木，其余的植物叶子早就掉的精精光，秃噜着树干处在御花园里，张牙舞爪的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走了不知道多远，叶枫有些不耐了：“您说的赏花在哪呢？”

　　莫敬业脸不红心不跳地指着前面八尺开外的一株秃枝子梅花树道：“那呢。”

　　叶枫走了过去，沿着秃枝子一根根地寻找着：“哪呢？”

　　“那呢！”

　　叶枫顺着莫敬轩的指头看去，总算是在树杈子丫丫最尖尖的那个地方，看见了一颗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花骨朵。

　　他瞪着那个花骨朵，啧啧称奇：“大皇子好雅兴啊——最近学堂的课有些少吧。”

　　莫敬业没料到叶枫脑回路的走向，迷迷蒙蒙地就“啊”了一声作为应答，末了反应过来，追加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叶枫一笑，一霎时令周遭失了颜色，他双手环在胸前，一贯散漫地看向莫敬业，轻飘飘地道：“看把你给闲的，赏花都不带挑的。”

　　莫敬轩的脸色瞬间就拉下来，绷着脸等着叶枫，一副恨不得咬死叶枫的架势。两人如此僵持着，直至半晌之后，从另一端传来一声娇媚的笑声，直让人身子酥了半边：“哎哟哟，叶小公子可真会开玩笑。”

　　叶枫一回头，一身华贵宫装的贵妃娘娘正走过来，姿态聘聘婷婷，甚是好看。她走到莫敬业身边，染了红色蔻丹的指头不轻不重地戳在了他的头上，笑着嗔了一句：“傻孩子。”

　　随后转了头，看向了叶枫，仍旧笑得灿烂：“久闻叶小公子大名，常听人提起，叶小公子性子高洁，堪比梅花，又是爱花之人，素喜白梅。所谓本宫寻思着，值此隆冬时节，正是赏梅的好时候，便想请叶小公子共赏梅花，也好不辜负了美景。”

　　叶枫一低头，收起方才一派戏谑的模样，浓长睫毛的垂下，掩了瞳仁中的诸般情绪，淡淡答道：“贵妃娘娘谬赞，臣不敢当。”

　　他停了停，轻笑了一声，方才抬了头，环顾了四周，气度悠然地道：“只是，贵妃娘娘这是挑的委实不太对，慢说是梅花，就是个骨朵也是赏不得的。”

　　贵妃那袖子掩了口，双眼弯成了月牙，笑得甚是欢畅：“枝头梅花看似风光无限，却终有零落之日，落入尘泥之中，枉费了一世的高洁，实在可惜。”

　　叶枫笑而不语，静待下文。果然不出所料，贵妃向着身后的侍婢招了招手，随后便有人碰上了一个漆盘，盘上被一方布料遮掩。贵妃示意着，让人放在了御花园亭中的石桌上，随后招手示意叶枫同她一起进入亭中。

　　贵妃走到石桌面前，葱指拈起布料的一角，缓缓掀开，一件羊脂玉雕成的梅花安放在盘中，色泽温润，玲珑剔透，水润异常，更难得的是。这不大不小的玉梅花，通体洁白，竟无一丝一毫的瑕疵，纵使是雕工也是难得的上佳，线条流畅非凡，绝非寻常工匠能做得。

　　叶枫赞道：“好玉。”

　　闻言，贵妃便笑了：“叶小公子果然好眼力，此乃西域进贡的上好羊脂玉，经京中最好的匠人雕刻而成，据说耗时三载，放眼大郑独一无二。”

　　叶枫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抬头望向贵妃，一笑风华绝代，不由令她呼吸微微一滞：“如此白梅，恰如贵妃娘娘，茕茕孑立于皑皑白雪之中，恍若仙子落尘，想来陛下也是知晓娘娘绝色，才将这白梅送予娘娘。”

　　贵妃瞧着叶枫的脸，又听见他如此恭维，不觉脸微红，随后干咳一声，重新开口：“可本宫觉得，这般白梅更配叶小公子，人称叶小公子，品性高洁，堪比白梅。”

　　叶枫凝神望了贵妃许久，一双瞳仁之中流光溢溢，不觉让众人晃了神，他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贵妃娘娘这都是在哪听来的瞎了眼的评价？”

　　众人顿时一口老血哽在胸口，贵妃脸色也霎时大变，叶枫淡淡扫了眼桌上的白梅，继续道：“臣确实喜欢花，也尤爱白梅，只不过臣这口味有点特殊，三千繁花之中，就爱落在地上能给我剁吧剁吧切了的——贵妃这白玉梅虽好，可磕牙得很，臣这副凡人的肠胃，消受不了。”

　　随后，叶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仍是那般温柔笑意，淡淡道：“五殿下还在承明殿等待臣侍读，便不能奉陪了，还望娘娘恕罪。”

　　话落，叶枫冲莫敬业也行了一礼，旋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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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明殿外，莫敬轩着着一身墨色狐裘，悠悠然然立在殿前，瞧着拾级而上的叶枫，道：“回来了？”

　　叶枫行礼，“嗯”了一声。

　　莫敬轩搓着双手，低低叹了声：“那白梅那样好看，你怎么不拿回来？”

　　叶枫一愣，抬头看向莫敬轩，后者一脸一本正经地惋惜道：“我跟你讲，那个梅花小七可是眼馋了好久，愣是没要着。就连我几次想要讨来看几眼，贵妃也藏得跟什么似的，愣是不给看。今天倒好，拿出来要送给你了，结果你说你，这么好个机会你不拿出来，还还回去了……”

　　莫敬轩啧啧了两声，丢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了一句：“败家爷们儿。”

　　叶枫觉得脑袋上可能被抡了一棒，不是一般的懵。

　　“那要不我再去要回来？”

　　“不成。二手买卖亏得慌。”

　　“那抢过来？”

　　“这个可以有，不过得温柔点，好歹她也是我爹的妃子，咱得做做面子。”

　　“……”

　　“你这么一弄，赶明儿整个皇宫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莫敬轩将手交叉叠在身前，凭栏眺望皇宫的青瓦回廊，眉间微蹙，脸上是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老成，“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叶枫淡笑：“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只是他们竟然会想在此时动手，未免也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莫敬轩摇头，笑得高深莫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出手阻止的。”

　　这倒是让叶枫有些困惑：“难道说陛下会默许他们将这大郑皇宫，闹得天翻地覆？”

　　莫敬轩叹息着再次摇头：“你真以为我那老子会像在我娘面前一样蹦跶得没心没肺？他不过是要借着这场风波，看看诸皇子中，谁最能堪当大任。顺带借着他们打群架的由头，将几个有事没事就吵吵嚷嚷的家伙切吧切吧了，省得平日碍眼而已。”

　　叶枫忽然恍然，抬了头看向天空，乌云欺皇城，滚滚而来，声势不小。他忽而笑了，一瞬间令这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皇城有些失神，他转头看向了莫敬轩，低声道：“殿下回去吧，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