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母子 ...
-
罗康经常打顾旌云和顾澄。
顾旌云小时候不懂，长大了些，才知道村里有流言说，顾旌云不是罗康的种。
听他们说，顾旌云出生前，罗康家里有四个人，一个爹三个儿，他们集资买下顾澄后共享了几年，顾澄怀孕后，他家另外三个男人都死了，只剩下罗康，所以罗康是顾旌云名义上的父亲。
有人说顾澄是蛊惑人心的女妖怪，罗康杀父兄是受了她的指使。
顾旌云听到这个说法只想冷笑，要是他妈妈真的是妖怪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杀掉罗康逃离这里。
.
.
.
顾澄从小就教顾旌云名字的写法，也教顾旌云写她的名字，写他外公的名字，她还让顾旌云背下她的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说他以后如果有机会离开这个小山村，就去找警察，把这些信息告诉他们。
顾旌云都记住了。
可当他真的见到警察时，顾澄已经不在了。
逃出这个小山村的，只有顾旌云，和他紧抱在怀里的，装着顾澄骨灰的塑料瓶。
.
.
.
顾澄是被罗康杀死的。
那天，顾旌云一如往常，在外面爬山爬到太阳落山，才返回家里吃饭，回家后却看见了本应在外面跟人喝酒打牌的罗康。
他没见到顾澄，只闻到屋里很重的血腥味。
顾旌云看到罗康在地上绑草席，草席中间裹着东西，乱糟糟的黑色长发从草席缝里滑散出来。
顾旌云被罗康指挥着，去鸡舍拿了平时用来运石沙的手推车，罗康把草席捆好后直接扔到车上，还拿了铁锹和锄头一起扔在草席旁边。
顾旌云呆呆的看着远去的罗康，很久才转过头，看地上那片黑红。
顾旌云知道那是血渗进土地里的颜色，他见过很多次。
可这片，太大了。
.
罗康叫上隔壁家的李家老六，推着拖车上山。
顾旌云等他们走到山脚下才回过神，跟了过去。
他尽量躲着，没让罗康和李老六发现。
.
天越来越暗。
顾旌云跟着罗康和李老六越过了两座山头，看他们走到一处杂草很多的地方，拿起工具开始挖地。
顾旌云躲得很好，没被发现。
因为天黑，他们没挖太深，把草席扔下浅坑后随意填土，铁铲把土压平，在月光的照耀下离开，走时还说说笑笑。
等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顾旌云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走到那个坑旁。
顾旌云没有工具，就用手挖土。
可能是力气不够，顾旌云挖到手指麻了，才终于摸到那层草席，他又清了一些土，才能扯开绑草席的麻绳。
月光不算亮，加上顾旌云因为营养没跟上，晚上看不清东西，所以他其实只模糊看到了一个人形物体，但他知道这是顾澄。
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顾旌云抱着她，像每次被罗康打的时候一样，试图缩进她怀里。
顾澄的身体又冷又硬，干巴皮肉下的骨头硌得顾旌云很疼。
.
顾澄死了。
顾旌云没花多长时间就接受了她死去的事实。
或者说，在看到罗康卷席子时，他就知道她死了。
.
顾旌云回了家。
家里有浓重的烟酒臭，但没盖住血腥味。
罗康倒在床上打呼噜。
顾旌云拿了家里用来生火的火油，一把砍柴刀，一个比较干净的矿泉水瓶，和罗康用来点烟的打火机，回到顾澄的埋尸地。
他砍了些树枝盖在顾澄身上，火油浇下，点火，顾澄的尸体遇到火苗就立刻烧起来。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每次罗康打完他们，顾澄都会自言自语，说她活着逃不了，死了也要逃，尸体烧成灰，撒进河流顺水漂走，撒在山顶被风吹走。
她说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个小山村。
顾旌云不打算让她的骨灰留在这里。
他想带她的骨灰离开，去她让他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个地址。
那是她的家。
他想让她回家。
.
烟很大，顾旌云知道会引起别人注意，就一直守着没走。
好在现在天还没亮，就算村里有人看见火光，也没人会翻两座山头跑来灭火。
可惜没烧干净，顾旌云加了几次柴，火势也很旺，但顾澄的尸体没有烧成灰，只成了焦糊的肉。
.
火灭后，顾旌云等地上的肉凉了，才仔细捡起一些黏着土渣的碎骨头，装进塑料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