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元鼎纪事》请***姨

2、选秀（上）

　　李云舒很快调整好了神色，唤了门外的紫月进来，旁敲侧击打听到了现在的年月和发生的事情。一切与记忆中一样，李云舒心中复杂，这表示那过去的二十年不是梦，那最后惨死的自己也不是梦。

　　李云舒任由紫月为自己梳妆打扮，她看着镜中自己年轻娇嫩的肌肤，乌黑柔顺的长发，真的难以想象，上辈子最后那个浓妆艳抹，老气横秋的女人是自己二十年后的样子。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自己正是为了他才会变成那个样子，而他却对年华不再的自己冷漠了。这世上的男人的爱不过是利用罢了，当她不再有利用的价值时，曾经一切的恩宠都如泡沫一般消散了。

　　李云舒，辽东布政使李希的嫡长女，即使是从二品封疆大吏的女儿，也不过是众多美人中不那么起眼的一个。毕竟辽东地处边疆，又多异族骚扰，怎比得上天子脚下和富庶重镇。这是皇上第一次大选，重臣们动心思的一个接一个，名门闺秀如过江之鲫。

　　“小姐，时辰到了，您该去和少爷道别进宫了。”紫月把玉簪插进李云舒的发髻间，看着自家小姐娇美的容颜，笑道，“咱们小姐的美貌，肯定能让皇上喜欢的！”

　　李云舒面上波澜不惊，“这世上美人千万，有权有势的更是不少，你这么一句话，让人听了去，不知要惹多少风波。”紫月年纪小，被突然沉稳的李云舒吓了一跳，“是，紫月知错了，再也不敢多言了。”

　　李云舒来到正堂，正堂里坐了一个二十出头长得与李云舒十分相像的文雅男子，正是李云舒的亲生兄长李云睿。李云睿，字明之，元鼎元年中进士，封往辽东定安郡为郡守，正六品的父母官。李云睿这次是特地告假亲自将妹妹送到了京城，又派人早早收拾这许久不用的宅子，安顿自己和妹妹。

　　李云舒看着仍是年轻的兄长，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李云睿一直对她掏心掏肺的好，为了她，他做了能做的一切，可最后，他却被她连累，被喝斥闭门思过，也不知得知自己死讯时他会多难过。

　　李云睿看着泪如雨下的妹妹，连忙轻拍她的后背，以为她是为了选秀害怕而哭泣，笑着安慰道：“怎么这就哭了，选秀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他的神色突然冷漠了几分，“这次贵女多如烟云，你不过是去走个过场，谨言慎行便好，皇上不会对没有大用的边疆臣女有太多兴趣的。”

　　李云舒笑了笑，可是她就是被皇帝挑中了啊，而且她若不入宫，又哪来的亲手报仇的机会，又怎么能帮着李云睿位极人臣。李云舒拜别了兄长，坐上了驶向宫门的马车，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她上一世死的时候是元鼎二十年，也算是宫妃中活的长久的，呵，她挺过了那么多凶险，最后却折在几个后入宫的妃嫔手上，一切不过是因为皇帝利用她完了却不想让她掌权。于是老的棋子被牺牲，新的一波又崛起，制衡之术罢了，可她受不了这折辱，气病而死，想想也是可笑。

　　“小姐，到了。”紫月拉开了帘子，神色中透着紧张与新奇。

　　李云舒笑了笑，扶着紫月下了轿子。宏伟的朱门，厚重的石板，一群娇艳明媚的女子，便组成了一幕幕她的记忆。

　　“可是李云舒吗？”个子高挑的女子眼睛极尖，从李云舒探出头便认出她来，快步走了过来，不顾身边丫鬟的小声疾呼。

　　李云舒看着老熟人也笑了，“朱嫣？你到的倒是早。”

　　朱嫣是辽东明威将军朱峰燃之女。朱家几代为将镇守辽东，朱峰燃更是威名远扬塞外，被称为辽东的定海神针，是李父拉拢和结交的重要对象，也是李云舒从小到大的熟人。朱家世代都是男多女少，朱峰燃更是只有她一个女儿，早早就被父亲和兄长们当成眼珠子一样捧着，骑马射箭样样都教，本事上去了，脾气也骄横起来。

　　朱嫣身着繁复的衣裙，顶着满头发饰，又被丫鬟拉着不能“举止轻浮”，烦躁得不得了，却又不敢在这里表现出来，好不容易看见了熟人才能缓一口气，“我从丑时便被拉起来打扮，涂涂抹抹，换来换去，这一身耗费的时间比跑马都多。”

　　丫鬟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小姐，婆婆说了不能说跑马的。”

　　朱嫣横了她一眼，小声道：“什么都婆婆说婆婆说，这不是认识的李家小姐我能说吗？蠢死你得了。”

　　李云舒也被带得降低了音量，从头到脚看了一圈朱嫣，打趣道：“你别说，你那位婆婆给你打扮得可真不错，小巧玲珑，娇俏可爱。”朱嫣五官英气深邃远不如寻常女子娇美，身段却是极好，体型高挑修长，身材饱满匀称，气质也与寻常人家的娇女不同，倒似花丛后的一株劲竹。现在硬生生被化成了含情眉眼，弱质风流。

　　朱嫣极快地漏了一丝厌恶，跟李云舒耳语道：“恶心。”却不知说的是打扮还是人了。

　　李云舒挑眉，似是亲密地用力弹她的脸颊，轻声道：“慎言吧你，这里人人带势，你我之辈，谨言慎行。”

　　朱嫣自是知道的，她一个从四品将军的背景放在这里估计跟烂大街的差不多，所以就算再怎么厌烦，她也不敢有一丝表露。可弹脸之仇不可不报，她拉起了李云舒的手，装作亲密却是用力按了一下李云舒的虎口，酸得李云舒整个手都麻了，“知道啦云舒姐姐。”

　　李云舒面色不变，手也稳的很好像什么也发生过，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朱嫣奇怪，以往李云舒都会颤抖甚至叫出声来，今天却是没有半点异样。

　　李云舒将手垂下缩进袖子，后宫二十年，这点痛楚早已不能让她变色了。

　　李云舒与上一世一样，收到了同样紧张的徐惠姻的示好。“两位姐姐，在下是礼部郎中徐平之女，小名惠姻。”徐惠姻落落大方地行礼，面上却因紧张而微微泛红。

　　李云舒看着年轻清秀的徐惠姻，爽朗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中带上了自然的亲密，“客气什么？我叫李云舒，父亲是辽东布政使，这位是朱嫣妹妹，是辽东定远将军之女。妹妹放松些，我们与你一道走可好？”

　　徐惠姻求之不得，三人一路相谈甚欢，李云舒与徐惠姻相交那么多年，说出的话既不过分亲热也不疏离，朱嫣装作弱柳扶风之态，却是少言寡语，只是听着附和两声。

　　徐惠姻简直要惊叹了，“姐姐简直细心之极，我竟不知原来有这些门道。”朱嫣也惊异地看着李云舒，她在徐惠姻面前似乎像变了个人似的，开朗明媚甚至冒失，哪里有心思沉稳的样子。想了想，朱嫣又自嘲起来，自己不也是“变”了，又何必惊异李云舒的两种脸。

　　三人很快到了秀女暂时休息的地方，几个秀女三五成群，各有各的小圈子，李云舒拉过徐惠姻和朱嫣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打量起曾经的那些故人。

　　“东边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秀女是谁？当真是绝色美人！”徐惠姻突然吸气，头也不回地问李云舒。

　　李云舒见徐惠姻的样子便知道她问的是谁，“那是尚书令安大人的次女安晚媛，京城第一美人，也是当今皇后的妹妹。”

　　安晚媛自是当得起绝色美人的。她五官精致，身段妩媚，举手投足间带着风流，自然而然地吸引视线，像是最娇艳的人间富贵花，艳惊四座也贵气逼人。

　　徐惠姻被安晚媛所震撼，虽然早就听说安相家有一位京城第一美人，但也不是她这个阶级的小姐能见到的。

　　朱嫣突然拉了下李云舒，“东边的是安小姐，那西边的是董氏了？”

　　李云舒介绍道：“西面的小姐是镇国公的嫡三女董玥雨，敏贵妃的妹妹。”董玥雨也可以说是清秀文雅，大气沉稳，但比起那边的安晚媛，就宛如皓月前的萤火般平淡了。

　　皇后与贵妃，安家与董家，这二人故意东西而坐，怕也是别着劲呢。安家与董家一文一武不合多年，皇后与敏贵妃更是在宫中两虎相争。李云舒想到了一个记忆深处的名字，只有她，才让皇后与敏贵妃联手相斗。

　　朱嫣皱着眉头，跟李云舒耳语道：“跟贵妃也不像啊。”

　　李云舒偷偷怼了她一下，对仍是看着安晚媛的徐惠姻使了个眼色，没有回她。

　　宣旨的内侍一批一批地带走秀女，很快，喊到了李云舒和朱嫣的名字。徐惠姻紧张地握紧了她的手，“姐姐万安。”

　　李云舒笑着安抚了徐惠姻，决然地转身离去，走向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