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出事 ...
-
一路上,李云舒说了不少王临真的好话,惹得皇上都受不了了,笑道:“爱妃啊,朕知道王宝林的好,你这么来来回回地说,朕都能背下来了,朕知道你和王宝林交好,再说朕可要生气了。”
李云舒委屈地把嘴巴闭了起来,手指在嘴上一划,扭过头去作生气状。皇上哭笑不得,只得说好话去哄她。
李云舒很快又眉开眼笑,对皇上的“度”她一向掌握得很好,“皇上,临真有孕,位分又低,嫔妾怕那些欺软怕硬的宫人欺负她,那不就是欺负了皇上的皇嗣吗?再说了,那永和宫偏殿的厢房,也实在不适合养身子啊。”
皇上笑眯眯的,“爱妃能为王宝林着想是她的福气,王宝林有孕,这位分自是要提的,永和宫的厢房也不利于她安胎,朕打算把她迁出永和宫,另寻一处疗养。”
李云舒给了皇上一个灿烂的笑脸,“嫔妾就知道皇上思虑周到,嫔妾还在这里多言多语,嫔妾知错了。”
二人在轿辇上说了会话,便到了永和宫。永和宫外,已经有了好几架妃嫔的小辇。
李云舒收起面上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扶着皇上下辇进永和宫正殿,并不见二人独处时的活泼娇俏,在众人面前,她永远都是端嫔。
正殿里,有孕的皇后和宸淑妃都来了,她们都是尊礼之人,不会在这种地方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掌宫的敏贵妃与嘉妃庄妃也到了。
众妃见到皇上都齐齐下拜,皇上连忙让皇后与宸淑妃免礼,关怀之色溢于言表。敏贵妃看着李云舒悄悄跟着皇上身后走进来,看着皇上左手皇后右手宸淑妃,心中起了看戏的兴致,一个是嫡后,一个是宠妃,两人还都有身孕,不知皇上会更在意哪个呢,哦不,不是在意哪个,那是明摆着的答案,重要的是皇上会怎么差别对待呢?
皇上努力想平衡与两人说话的次数,可还是情不自禁地更关心自己心尖上的人,敏贵妃看着皇上跟宸淑妃说话时无意识倾斜的身子,心中不由得为皇后叹息。
皇上很快便让二人回宫了,二人都珍惜身子,便一同告退,缓缓离去。皇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李云舒也是一直旁观着皇上、皇后与宸淑妃的窘态的,见皇上神色轻松,不由挪开了视线。
皇上正色问敏贵妃,“王宝林情况如何?太医怎么说?”
敏贵妃垂首肃立,“回皇上,王宝林身子弱,根基不牢,太医说要好好养胎。”敏贵妃顿了顿,“王宝林的屋子极差,怕是不能再在那里养了。”她没想过丽嫔会那么对王临真,又小又闷的厢房,她进去后几乎被热晕了,而且看王临真的气色,面黄肌瘦的,简直就是折磨囚犯。这种日子下,王临真没流产都是万幸。敏贵妃向来是看不上用这种阴私手段折磨人的,话中便带了丝怒意。
皇上皱眉,看向怡贵嫔,用着责问的口吻,“你是怎么回事?身为一宫主位,连侧位的生活都照顾不好?若是王宝林的身子出了问题,朕是不是还要问问你?”
怡贵嫔赶紧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择出去,“启禀皇上,臣妾把王宝林安排进了丽嫔的偏殿里,之后便都是丽嫔安排的,臣妾实在是不知情,皇上明鉴!”
皇上看向丽嫔,“丽嫔,你说呢?”
丽嫔扑通跪下了,“皇上,嫔妾无心的,是怡贵嫔!她故意把王宝林安排在嫔妾这里,就是为了羞辱嫔妾和王宝林,是她要嫔妾苛待王宝林的,嫔妾不敢不从啊!”丽嫔自然是把责任往怡贵嫔身上推,苛待宫妃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怡贵嫔气结,刚想反驳,就被皇上喝住了,“够了!都闭嘴!”皇上挪开了眼睛, “丽嫔苛待宫妃,还在朕面前强词狡辩,死不悔改,”他顿了一下,“贬为贵人,你也不用去住偏殿了,就住在王宝林那间屋子里三个月,好好享受一下。”
丽贵人瘫倒在地上,“不!皇上,嫔妾知错了!皇上!”两个内侍捂住了她的嘴,半拖半拉把她架了出去。
皇上看向怡贵嫔,怡贵嫔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臣妾知错了,还请皇上饶恕臣妾。”
皇上听着哭哭啼啼心中厌烦,但却不能把这个许家之女怎样,缓声道:“你身为一宫主位,却不能管理好自己一宫,让丽嫔如此猖狂,无能之至。朕看你也管不好这永和宫了,你搬到丽嫔的偏殿里吧,永和宫的主位空悬,罚俸一年,禁足一月。”终究还是没有夺号降位,给了许家体面。
“臣妾谢皇上恩典。”怡贵嫔立刻收了眼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不吭地被侍女扶走了。
皇上发怒了,众妃都不敢多言,徐惠姻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她一进门,便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硬着头皮行礼,“嫔妾参见皇上,众位娘娘。”
嘉妃看着腿发抖的徐惠姻,心中不屑,她听说徐惠姻与端嫔十分交好,由此看来端嫔也不如何,“皇上,王宝林的境况,同居一宫的徐贵人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何从未听徐贵人向皇后禀报过呢?”
徐惠姻冷汗都下来了,她看见丽美人被拖出去怡贵嫔被扶出去,“启禀皇上,嫔妾平日里被怡贵嫔和丽嫔管制,几乎不敢出门,更别提去丽嫔那边的偏殿了,嫔妾只见过王宝林几面,是嫔妾愚蠢,没有早早发现王宝林之事。”
李云舒也拉了徐惠姻一把,“皇上,庄妃娘娘,平日里徐贵人安分守己,文文静静,加上怡贵嫔和丽美人的打压,恐怕连自己偏殿里的事情都不一定能得知多少,更别说丽美人偏殿里的事情了。”
徐惠姻连连点头,庄妃却温声道:“臣妾听闻端嫔半个月之前来过永和宫,见了王宝林,还杖毙了丽美人的一个侍女。当时徐贵人就站在现场,如今端嫔说她不知?”
李云舒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了,扯上徐惠姻原来最终的目的是她,庄妃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要她的命。
李云舒正欲反驳,皇上突然说话了,“好了!如今王宝林有孕,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敏贵妃你们先回去吧,怡贵嫔和丽美人都已处置,宫里事务多,你们还是多多上心一下,以免再出现王宝林之类的事情。”
敏贵妃主动出来担了责任,“是臣妾治宫不力,臣妾知错。” 庄妃见敏贵妃如此也不得不放弃追问。
敏贵妃等离去,皇上淡淡扫了一眼徐惠姻,“徐贵人倒是明哲保身,真是机慧。”徐惠姻身子一抖,皇上却不看她了,拉起李云舒的手,向偏殿走去。
徐惠姻直直地站在殿里,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旋转,跌倒在地。
王临真在丽美人原来的偏殿的一间好厢房里,素绿的锦被包裹着面色苍白的她,格外惹人怜爱。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柔婉坚毅的女子,让他想起了从前的宸淑妃,一样的出身,一样的气质,让他心中更多了三分怜惜。
和上一世一样,皇上封王临真为正六品良娣。加上李云舒的请求,赐住景仁宫侧殿,就在李云舒的对面。
王临真有些激动,她神情上终于显露出了平静以外的神情。她的宫女烟霞更是喜极而泣,偷偷在一旁抹眼泪。王临真受了多少苦,只有她最清楚,终于,终于,她们时来运转了。
皇上坐了不久便离开了,原因是昭王求见。李云舒笑眯眯地跟王临真说着知心话,安慰她,并且令人把王临真的东西转移向景仁宫。
昭王好不容易出了宫,轻易是不会再进宫来听训的,他来自然是有要紧事情。
“皇兄!”昭王满脸焦急,“皇兄,你一定要帮帮弟弟啊。”
“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皇上也吓了一跳,昭王很少会自称弟弟的。
昭王语速极快地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他刚刚出宫建府,自是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偶然间于书阁听谈时,得到了当年元鼎元年的进士捐画,状元与探花的画技均不是长项,而榜眼李云睿却独独在画之一技上颇有建树,是以昭王对李云睿的《塞外冰雪图》感慨不已。上任刑部郎中,其实是极少会去的,偶尔去了一次,就认识了李云睿。他一打听此人,巧的很,适逢为官三年,李云睿来京向吏部述职,又送妹妹选秀,正好暂居在京城的别院。昭王便投了拜帖邀人上门为客,并且觉得颇有眼缘。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李云睿眼熟的很,加上欣赏才华才上了心,几次交往之下,发觉李云睿是个很对他胃口的人,便带了丝真心去交好。李云睿知道昭王的身份,他为官三年阅历比旁人丰富,为人处世也秉持君子之道,一来二去,这两人倒成了交好的朋友。
可差就差在这交情上了,昭王喜爱去逛青楼,点几个姑娘,喝喝小酒,装装魏晋名士的风雅。李云睿是知道他这个习惯的,也劝过他几次,本朝官员严禁流连青楼勾栏,但昭王是皇亲国戚,自然不拿这个当回事。
可是今天早上,他突然得知李云睿因为流连青楼而被关押进了大理寺,而且还不允许家仆探望,听说已经上刑了。李云睿的小厮实在是找不到门路,才来求的昭王。
昭王发觉了不对,李云睿一直视青楼为洪水猛兽,怎么会自己去逛?而且怎么恰好他逛青楼便被捕了?昭王急匆匆赶到了那家青楼,却得知是有人假借了他的名义去找李云睿,说他在青楼里醉死过去唤李云睿去。
昭王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再去逼问那传话的人,却只找到一具尸体,他想去大理寺的监牢探望李云睿时,居然也被推三阻四不让探望。昭王又是愧疚又是着急,连忙进宫找皇上帮忙。
皇上听见李云睿名字的一霎那表情便冷了下来了,等昭王全说完,他的眼中满是怒火,幸好昭王也是满心焦急,才没有发觉出异常。皇上也不多说,签了手令便让昭王去救人,昭王急匆匆地飞奔而出。
皇上焦急之中失了分寸,还是林长恩提醒,才又派了两个外伤的太医去昭王府候命。
林长恩把所有的内侍都赶出门外,自己把紫宸殿的殿门合拢,看着殿里暴怒的君王,默默不语。
皇上一袖子把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扫了下去,“砰”地碎成了数片,“真是胆大包天了!”皇上说话的时候是咬着牙关说的,每个字都闷闷的,完全是迸发出音。
“谁给的那群人的狗胆!”皇上指着林长恩命令道:“去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倒要看看,谁敢在天子脚下,诬陷朕的臣子!”
“诺。”林长恩躬身,皇上接着道:“派个人去跟着昭王,看看他的伤情怎么样。”皇上想了想,不耐烦地挥手,“快去吧!”
“诺。”林长恩将殿门打开一条缝隙,招了王福全过来,几句吩咐,重新将殿门合拢。
皇上坐在龙椅上,陷入沉思,有人花这么大气力去陷害李云睿,究竟是为了谁?是他的举动被人看出来了吗?还是有人要挑拨昭王和他之间的感情?又或是谁查到当年任家还有人活着吗?
无论是什么,都代表这京城中有一股或数股他无法掌握的势力,代表他天子的地位还不稳固。许家、安家、董家、杨家,光这四家就是个大问题,他们之间互相争斗,虽说能互相牵制,但也让朝堂不稳,而且,他自己并没有几个忠于自己的臣子。
手中无臣,让皇上如何不怒,不惊,不恨。
皇上把拳头轻轻砸在书桌上,也许,该动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