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姊妹篇）占有欲》棠城

5、第五章 Love me

　　阿雯已经有五六通未接来电，幸好手机早就调至静音，不然就算是神经大条的阿威也会察觉异常。
　　自从上次晚餐后，她一直以太忙为由推脱Lewis的邀约，或者直接不接电话，装作很忙的样子。
　　Lewis坚持不懈地联系她，最后她实在被烦的不行，只好选择在一个阳光明媚足够令人心情愉悦的下午接起电话，尽可能直白地表示，阿威和船长管她管得很严，他们可能没办法再约下午茶，或者晚餐，或者任何见面。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为了缓解紧张，她歉意道：“sorry啊，我也不想的，阿哥脾气好差，我真的不想和他吵了。”
　　Lewis轻笑的声音响起，似乎心情不错，“不紧要，之前我们见面你也承受了很多压力，我理解。“
　　阿雯松了口气。
　　“那天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突然问。
　　他不懂女人，更不懂什么是拒绝，她说的要“考虑”就是拒绝。
　　“其实呢……”阿雯准备好了应对办法，“Lewis，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他问：“就是那个古惑仔，我记得他是船长的人，叫墨鱼？”
　　阿雯感到一阵不适，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提到和船长有关的一切，所以从没在他面前提过墨鱼，他却知道。
　　“是，他是我男朋友。”
　　“OK，那我们可以做朋友。”Lewis轻松接受。
　　阿雯简直想摔手机，她不想和他做朋友！
　　“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好中意我男朋友。”阿雯声情并茂道，“我不想他误会，你明不明啊？”
　　手机里传来笑声，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阿雯，墨鱼有女朋友，他们就快结婚了。”
　　这比任何一次谎言被拆穿都要尴尬，同时也令她害怕，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阿雯猛地按下挂断键，望着手机界面呆住了。
　　另一边，墨鱼买了两杯奶茶向她走来，递过来一杯，看她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她木讷地摇头，说没事。
　　墨鱼把墨镜从鼻梁往上推，架在头上：“呐，我知道我呢有型又靓仔，但真的不行啊，我如果跟你拍拖，老大一定阉了我！阿雯，眼光放长远一点，你这么漂亮还怕没人要？”
　　他叽里咕噜说了很多，都在安慰她，似乎真的以为她是因为被拒绝而伤心。
　　阿雯不急着解释，问：“你要结婚了？”
　　“不是吧，这你都知道？”墨鱼露出惊讶神情，“阿雯，你不是来真的吧？”
　　她翻了个白眼，“stop，我说要拍拖呢是开玩笑的，你很有型，不过不是我的型，OK？“
　　墨鱼笑嘻嘻地把一只胳膊搭在她肩上，“知道啦，你要求很高的啦！你中意……”他忽然顿住，叹了口气，“不过真的可惜了，我没管家婆一定追你！”
　　她斜眼蔑视道，“不怕被阉？”
　　墨鱼想了想，“哦，那还是算了。”
　　她无语地摇头。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要结婚，日子还没定，我都没跟任何人讲。”
　　阿雯露出微笑：“猜的。”
　　墨鱼觉得不可思议，但无论怎么追问她都不肯说，最后转而怀疑是手下哪个小弟在传消息。

　　***

　　港大曾是阿雯的选择之一，但阿威坚持她应该去牛津，兄妹二人为了避免争吵，一致决定把问题放到一年以后。
　　阿雯多出了一年的空白，没有姐姐，没有阿婆，甚至没有学业来让她分心，有的只是每天在家的无所事事。
　　阿威总是很忙，努力工作赚钱，就像曾经阿 May一样。船长去了欧洲度蜜月，就算他回来，她也不愿做一个受管教的小女孩。
　　她打算找份工，赚钱也好打发时间也好，但找份合适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容易，生活总是充满苦恼。
　　阿威提议她可以去旅行，阿婆走后，他们不用再承担高昂的医疗费用，出去旅行放松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你书呆子呢你又不呆，但整天板着脸，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怕了。”阿威难得亲手做了一桌好菜，笑着摆出一副想和她好好谈谈的样子，“出去多认识些朋友也好啊，我要不是工作太忙，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对了，你想去哪里？”
　　她哪里都不想去。
　　沉默了会儿，她说：“越南。”
　　阿威的笑容渐渐凝固，一边思考一边说：“不错啊，不过越南好潮的，蚊虫也多。如果你不想去太远的地方，可以去大陆啊，我同事才去上海出差回来，说那边......”
　　“我想去越南。”她说。
　　阿威静静看着她，劝道：“阿雯，家姐已经死了，别再怪她了。”
　　她安静地吃饭，不再说话。
　　远在欧洲的船长很快知道了她想去越南的想法，当然是阿威通风报信，有时候她会觉得，阿威其实和她一样，某种程度上依赖着船长，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他们一家人都依赖着船长。
　　可船长并不是她的家人，连姐夫都不是。姐姐为男人放弃了他们，阿婆也终于摆脱了病痛，现在船长结婚了，她只剩哥哥一个亲人。
　　晚上，船长打了越洋电话过来，问她怎么突然想去越南。
　　她说自己一直都想去，但那时候阿婆病着，她还要上学，所以现在才有时间。
　　船长沉默期间，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笑声，阿雯听不清那个女人还说了什么，但船长很快结束了通话，告诉她一切等他回香港再说。
　　她握着电话发呆，回想起曾经她接过很多船长打来的电话，都是找姐姐的。那时候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不敢说话，不知所措地来回走，直到姐姐问她发什么神经，她才想起来把电话递过去。
　　以前，船长是她的姐夫，她常看到他们像墨鱼和他那些兄弟们一样勾肩搭背，她不傻，知道姐姐经常同时交往几个男朋友，也知道船长从来不生气，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理解，他和姐姐根本没有拍拖，他离她并没有那么远。
　　那天夜里，阿雯蜷缩在被子里，抱着电话入睡。

　　***

　　船长没有回来之前，墨鱼跟阿雯跟得很紧，这给了他更多蹭饭的理由。
　　墨鱼点菜说想吃螃蟹，阿威开玩笑说除非他把女朋友带来家里见见。在阿威眼中，阿雯内向孤僻，除了墨鱼几乎没有朋友，也许他的女友会和阿雯聊得来。
　　墨鱼爽快答应，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又因为有异性没人性，把阿雯丢在海鲜市场就开车去接女朋友了。
　　阿雯挑了几只螃蟹，又买了其他海鲜，艰难地提着走出海鲜市场，四下张望墨鱼叫来接送她的小弟。
　　她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只有几个看起来脸生的古惑仔朝她走来。因为船长的关系，附近一带没有人敢找她麻烦，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可是等几个小混混走近了，不怀好意地让她跟他们走一趟时，她后知后觉想到，附近一带没有人敢找她麻烦，如果有，一定是船长的仇家。
　　她把手上的东西甩向对方，海鲜作为武器毫无杀伤力，对几个小混混没有造成任何威慑。
　　最后，她被捂住嘴拖上一辆货车，几个人对她还算客气，至少她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伤害。
　　夜总会的包房里，阿雯见到了几个混混的大佬，他们叫他霆哥，一个架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清瘦男人。
　　很难想象，这样的男人会是□□。在她印象中，□□应该像墨鱼那样，肌肉，纹身，还有伤痕，缺一不可，就连船长也不例外。
　　霆哥坐在主位，礼貌地招呼她：“何小姐，请坐。”
　　她不敢动，目光落在他身旁的Lewis身上。
　　Lewis向她微笑：“Lovely see you again.”
　　阿雯愣在原地，她不再接他的电话，自从几天前在家楼下看到他的车牌后，墨鱼和几个兄弟几乎轮流跟着她，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无法拒绝的方式邀请她见面。
　　“阿峰，替我招待何小姐。”霆哥从沙发上起身，扣上西装扣，接着带手下离开。
　　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房间隔音效果不错，气氛安静得不寻常。
　　Lewis给她倒了杯酒，看她不动，问：“不喝酒不喝咖啡，你平时只喝水吗？”
　　“还有奶茶。”她顿了顿，“还有果汁。”
　　他挑起一边眉毛，“我记住了。”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紧张，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Lewis，我哥还在家等我回去做饭。”
　　可怜的墨鱼，又没吃上蒸蟹。
　　Lewis向她靠过来，阿雯紧张地想起身，“你想干什.....”
　　“Shhhhh……别害怕，我没有恶意。”他安慰地把手放在她肩上，“我在尝试be nice，我们是朋友，对吗？”
　　阿雯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他们见过很多面，但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也不屑于了解，所以猜不到除了绑架，他还会做出哪种过激行为，只能尽量避免激怒他。
　　Lewis轻摇杯中的残酒，专注地看着她：“老实讲，Janet更加优秀，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阿雯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说出的话仿佛未经大脑，“因为我姐。”
　　“对，因为她。”晦暗的灯光散发着特殊情调，他的微笑完美地融入其中，“我哥是世上最幸运的人，轻轻松松就拥有一切，父母，朋友，爱人，我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样幸运，阿雯，只有你才能帮我。”
　　阿雯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唯一确定的是，这人有病。
　　但如果她猜的没错，他同样也很可怜，竟然因为姐姐对感情惨烈的付出而寄希望于她也有那样的勇气。
　　Lewis打断她的思绪，道歉说：“是不是我之前的话吓到你了，阿雯，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要你和我一起死......I\'m sorry for that , I just ...... I just want to be loved.”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乞求，近乎卑微。她不了解他，但了解他的渴望，他们是同一类人。她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姐姐还在时为了阿婆的医药费拼命赚钱，还要供哥哥念书，她一直很乖很听话，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姐姐才会认为她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宁愿留在越南也不回来。
　　阿婆去世后，哥哥更加忙于工作，她要很小心地避开留学或者其他矛盾，他们才能好好坐下吃完一顿饭。
　　还有船长，他结婚了。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却难以想象，他竟然真的结婚了。
　　“阿雯。”Lewis的声音令她回神。
　　她的内心彻底平静了，不再紧张，不再害怕，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失去所有家人，比她更可怜的可怜人。
　　她不再吝啬友好的态度，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认真地看着他，仿佛他们第一天认识。
　　“Lewis，阿峰，我可以先从朋友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