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马车也不知道摇了多久,终于到了京城里,所幸的是这一路上好在没有再出什么事情了。
到了宫门口,换上了步辇,抬着皇后进了宫,这一路上都是乐文峰在一旁陪护着,到了皇后的长春宫,这才停下。
乐文峰上前,扶着皇后从那步辇中出来。
皇后看了一眼这阶梯下的雪景,皱了一下眉头,说:“这冬还没完。”
“娘娘,要想春至,也还要有两个月啊。”乐文峰说着嘴角都勾起了一丝笑来,对皇后说:“要是娘娘您想看雪景,奴才陪您出去看就是。”
皇后听见这话笑了一下,说:“要说着雪景,这宫里的景色,能闭上合阳山的雪景吗?”
自然是比不上合阳山的雪景的,可是,皇后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国之母,总不能一直都在合阳山住着不是?
“娘娘在宫中呆上一阵子,要是真的嫌闷了,奴才再陪着娘娘您出宫去。”乐文峰小心回话。
皇后听着乐文峰这话,这脸上都有了笑,伸手拍了拍乐文峰的脸,在这归途中都没有一句好话,却在这个时候朝乐文峰关切:“这样不会耽搁到厂公料理东厂的事情吧?”
“东厂的事情,自然会有下面的人去照看,娘娘不用担心。”乐文峰拱着身子,朝着皇后禀报道,这其中全是恭敬。
皇后最喜欢看的,那就是别人对自己恭敬了,特别是乐文峰这平日里不将别人放在心头的人朝着自己恭敬的样子,更是让皇后喜欢。此刻看乐文峰这样,这心头都是喜悦,转身当即就朝着宫里行去,这一边走,一边说道:“赏。”
“多谢娘娘。”
乐文峰抱着手,看着皇后进去,这才慢慢地直起自己的身子来。
说“赏”?
其实乐文峰,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了,进宫这么多年,这自己有的赏赐,已经似那天边的星辰一样的多了,这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是自己贪污受贿的。
虽然……
也有这样的缘故吧。
他对所谓的奇珍异宝,其实,已经不是那么的欢喜了。
他想要的权利,有了,财也有。
只是……
时而要看着皇帝皇后、贵妃的脸色行事让他感觉不舒坦外,其他一切都好。
朝中大臣就算是看见了乐文峰,也要给三分薄面。
他下了台阶,那斗篷在这个时候,也把那雪给拖着下来了。
乐文峰没有多在意那么多,下完阶梯之后一甩斗篷上的雪,朝着东厂那边自己休息的地方就去。
秦安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和着乐文峰一起朝着东厂那边走,这一边走,还朝乐文峰小声问道:“皇后娘娘那边没对你严苛吧?”
乐文峰听见这话不在意地说:“说喜欢合阳山的雪景,这要是和皇上闹上一二,想是还是会往着那个地方去的。”
秦安听着这话当时就皱了一下眉,有几分不乐意地说道:“这女人,就是如此麻烦。”
特别是像皇后这种权势又大的人,那是更加的麻烦了。
乐文峰听见这话,没忍住当时就笑了出来,有几分无奈地朝乐文峰说道:“你啊。”
“啧,这话我也就只是在你的旁边说说,哪里敢到娘娘的面前说?”秦安说。
两人踏过被宫人扫干净的道路,往着东厂而去。
长春宫外,是扶阳道,往西就是沐贵妃的宫殿,往东则可通往东厂,这是最便捷的,要是往了西边去,可就要多转一些了。
所以,乐文峰和秦安两人自是往着东边去的。
对面有个小宫女手里打着一把伞,想是避着风,都不敢抬头,只顾着朝着前面跑。
秦安看着那宫女到了近前都不停步,当即就要伸脚去绊。一旁的乐文峰一抬眼的时候,却是看见那个宫女缩了一下肩膀,提了一下秦安,就把人提开了。
而那一直都低着头在走的人听见声音直起头来,看见面前的两个人时,都给惊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就叩头:“奴婢、奴婢……”
乐文峰却没说什么,拉着秦安往着东厂就走。
秦安被拉着走了,还怒气冲冲地嚷嚷道:“在宫里她——”
“平日作威作福惯了,见到一个小宫女你也要逼着给你行礼不成?”乐文峰声音都冷了几分。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秦安被乐文峰这一番训斥给训得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摸摸自己的脑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还跪在雪地里的小宫女,看着是很面生的,只是那伞……
看那样子好像是从沐贵妃宫中出来的宫女吧。
莫不是乐文峰真的惧怕沐贵妃的势力?
乐文峰在前面走得快了些,后面的秦安忙就追了上去。他很少有看见乐文峰这个样子,都有几分惊奇,等转过了那个拐角的时候,才朝乐文峰问道:“你方才为何突然间就……”
“闲话莫多。”乐文峰阻止了秦安开口,话语在一瞬间都冰冷了许多。
秦安见此,只好不再说话,回了东厂之后,两人回了平日里两人待的地方,乐文峰温了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秦安倒了一杯,给秦安递了过去。
秦安接过那酒水,朝着乐文峰问道:“莫不是因为那宫女是沐贵妃宫中的宫女?”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刚才的事情呢?”乐文峰朝秦安看了一眼,这眼里都有了些笑意。
秦安见乐文峰脸色都松动了些,这心头的弦都放松了些,自己笑了,说:“在宫里可没怕过谁。”
“所以,也就不存在怕一个小小的宫女。”乐文峰懒懒地说道,朝着一旁斜靠着,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柱子,生意都低沉了些:“我只是看见她的时候,想到一开始进宫时,天气太冷了,我记得那个冬天,我也是像她那样缩着脑袋走路的。”
被乐文峰这样一提,秦安自己也想到了,拿着的酒杯一抖,两滴酒水就这样洒落了出来。
乐文峰却没发现这边的情况,只是呆呆地看着一方,低声说:“要是当时,他也愿意放我一马,哪里至于能让我坐上今天的这个位子呢?”
秦安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这、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还记挂着呢?”
乐文峰捏着酒杯,手指都在微微用力,想起当初的事情,总归还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疼的。
当时他就是不小心撞上了在闲逛着的前厂公,结果那人眼见有人冲撞,让自己身旁的手下把自己给打了个半死。
秦安在一边却是急忙把酒水给放下。
乐文峰眼见秦安这样,笑了,问道:“怎么?这是我亲自给你温的酒。”
秦安下了那软榻,在一边站住,脸是僵的,他说:“我、奴才怎么敢和厂公您同榻而坐?”
“因为我们是兄弟啊。”乐文峰说得理所当然,捏着酒杯,朝着刚才秦安坐的地方使了个眼色,秦安只好坐了上去,只是还是一直都是心绪不宁的。
乐文峰当初的那件事,秦安知道,关于原厂公的结局,自己也清楚,只是……
让秦安不知道的是,原来原厂公死得那么惨是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
“我一向就是这样,锱铢必较。”乐文峰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只是笑只在表皮,他朝着一旁的秦安问道:“你说呢?”
“那滴水之恩呢?”秦安问。
乐文峰听着这话,笑了出来:“这个世上,我可还没承过谁的恩。”
在这条路上摸滚打摸出来,只有受气,不曾受恩。
真的要说是恩,也就只有皇后的宠爱和皇帝的提拔吧?
除此之外,就别无其他了。
而这两人,自己现在不就是在好生地伺候着?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够的?
乐文峰想着,又晃荡了一下酒杯,脑袋里面却是冒出了先会那个同样抬起头来,看了自己一眼的宫女……
那眼睛真清澈啊。
带着恐惧,带着点慌张,和着那红通通的小脸,搭配在一起,莫名地让人生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