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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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列自醒后，便开始指挥李勋干活，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宠物，而是主人。
从前毫无爱心、无恶不作的李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变成了如今这幅爱心奶爸的样子。他把自己的异常归功于乌列，想必这只鸟儿身上有什么神秘力量，才让他改头换面。
李勋成了鸟奴，却甘之如饴。在乌列的指挥下，李勋把它的小窝移至能晒到太阳的卧室窗台，又再三改造那个不大的鸟窝，直至乌列满意为止，简直是倾尽自己毕生的才学努力。
不过，这也只是少数情况。这两天内，更多的时候，乌列都在呼呼大睡，它不吃不喝，对李勋的问话也从不搭理，却也不会发脾气，只是当李勋不存在。李勋从一开始的步步惊心，生怕它一个不留神又把整个极东夷为平地，到如今喋喋不休的骚扰乌列，可以说是得寸进尺。
这天，李勋出门采购，又难得听见乌列说话，让他买肉回家，他是惊大于喜的。
李勋把它的话当做进食的迹象，因而在回家之后，便开始一刻不停地围在乌列身边念叨，企图让它吃上一点东西。其实李勋对乌列是毫无了解的，它的生活习性、吃喝习惯，李勋都一概不知，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推测来照顾这只鸟儿。
先前乌列说要吃肉，李勋就从超市里买了最贵的牛肉回来——其实乌列口中的肉，倒未必是李勋买的这个，不过李勋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罢了。
乌列睡到日暮西斜，才悠悠转醒。
它轻轻一跃，便飞至李勋的肩头，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在厨房忙碌的李勋。肩膀上的小鸟轻如纸张，李勋却仿佛被巨石压得无法动弹，浑身僵硬起来。乌列那毛茸茸的身体，时不时有支棱起来的羽毛擦过李勋的耳朵，更是让他心猿意马，只想抱着它狠狠地捋一把。
然而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尊敬感却让他不敢放肆，只是僵着身体继续着手中的工作。身为一名单身多年的无业游民，李勋的厨艺虽然说不上好，果腹还是足够的。他煎了一块中午在集市买回来的贵价牛排，据说是来自春分星的黑毛牛，来源真假有待考究，然而光看外表还是能看出这牛排肉质甚佳。
这贵价食品，平日在大寒星的超市根本无人问津，宛如摆设。
牛排煎至五成熟后，李勋把牛排从煎锅里盛出，仔细分成小小的碎块，放在洁白的瓷碟里。
“这是给你的，乌列。”李勋道，“你不试试吗？”
闻言，乌列便从他的肩膀跳了下来，它凑在碟子旁闻了片刻，又嫌弃地转开头去。李勋愕然，看着乌列环顾厨房，最终又是轻轻一跃，跳到了一块刚解冻的牛排上。
乌列用爪子推了推那块血淋淋的新鲜牛排，随后朝李勋点头，示意他帮自己切开。显然，在它刚来到厨房的时候，便早已决定自己要吃什么，不过是在那里好奇地看着李勋瞎忙活而已。
李勋虽然惊讶，但还是乖乖照做，把肉剁成极小的肉糜之后，乌列终于在李勋面前第一次进食了。它低下头，只啄食了几口，便颇为矜持地停住嘴。
“我不想吃了。”乌列在李勋脑里道，“我要睡觉。”
它说的并不是“我饱了”，而是“我不想吃”。
粗心大意的李勋却没有听出其中的差别，只当它已经吃饱了，他伸出手，乌列便跳到了他的掌心。在把乌列放回窝里安顿好后，乌列在丝绸堆里转了两圈，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又团成一团睡着了。
李勋被萌得心肝胆颤，双眼冒红心地观察了一阵子睡觉的乌列，才起身去厨房把早已冷透的牛扒解决了。
天色昏暗，入夜的大寒星温度极低，李勋调高了公寓的空调温度，裹上大衣出了门。
这两天，他可不光是玩鸟丧志，还要忙着四处打探消息。此刻，冷风一吹，他发胀的头脑冷静下来，李勋便心生出阵阵后悔——倒不是后悔来大寒星盗窃，而是后悔刚苏醒的那一天抛下强森离开。
当时他一时冲动，独占欲上头，抱起乌列就走。等过一阵子回过神来，回去郊区那儿查看的时候，强森已经消失不见了。强森的通讯又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李勋这下子彻底和这个临时拍档失去了联系。
李勋多年过着刀锋上走江湖的日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同情心。如今极东戒严如此厉害，过一段时间八成还会有管理局的人来调查，他怕强森被人抓住露出了什么马脚，进而牵扯到自己。
他尽了全力在四处打探强森的消息，却依旧一无所获，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头，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入夜之后，极东的街上便没有多少行人了，李勋随意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包烟，和老板闲扯起来，套套近乎。聊着聊着，忽然听见飞舰的嗡鸣声，李勋往外探头一看，天空上飞过一整排的管理局飞舰，带起阵阵强风。
飞舰的舰身越压越低，最终消失在建筑之后，目测已在极东附近降落。
李勋咬咬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有预感，这些管理局的人，八成是冲着珠河教堂的事件来的。李勋尚且不知道乌列的存在已经暴露，只是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
无论怎样，他都需要一些武器防身。李勋知道，乌列如今的身体状况肯定不算好，如此嗜睡，终究不是什么好现象。
他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李勋这次前来大寒星，走的是正道路子，因而身上也没有携带什么武器。如今想要在这个荒凉的破地方搞到杀伤性武器，可不是件容易事。大寒星偏僻破败，在此居住的普遍都是政府安排的星际移民，穷虽穷，吃喝住行却样样不缺，可以说是安居乐业，反倒没别的地方有那么多地下路子。
想明白目前最紧要的任务，李勋咬咬牙，便开始想办法，看能否与当地的□□之流接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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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达整整两个宇宙日的飞行，木西迁一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天马星系的大寒星。
事发的极东中心并不是一个大城市，没有修建专门供飞舰停靠的空间站，飞舰降落在极东郊外的临时停机坪，此地距离珠河教堂事发地不过十公里的路程，是管理局暂定的办公室总部位置。
当日摧毁一切的强大异能尚未散去，盘踞在珠河教堂地面。管理局对于教堂遗址的一切探测工作都在谨慎地小规模进行，以免受到辐射余波的影响。
木西迁与王启明一下飞舰，马上就有人迎了上来。一位穿着制服的短发女子把他们领往临时搭建的移动办公室帐篷，边走边道：“两位午安，我是1302号办公室的秘书长，来自伊甸星琥珀州异维办的田中杏。现在总负责人正在召开会议，会议才刚刚开始，也请两位进去旁听。”
田中杏告诉他们，他们几乎是最后一批降落现场的人员，大部分管理局的人都已在两日前到达。目前为止，调查工作正有条不紊地展开。
才下飞舰，头晕脑胀的木西迁便跟着王启明前往会议室，一路上人来人往，大部分人都穿着管理局的制服，神色紧张而脚步匆匆。大概是出于对公职人员的天生敬畏，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木西迁受到此地气氛的感染，不由得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在经过严密的安检之后，木西迁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没收，甚至连衣服也重新换了一身。秘书长田中杏把他俩从后门带入会议室，见会议进行到一半，木西迁便和王启明一起在最后一排坐下，没有打扰前排的人。
木西迁捂着嘴，打了个没有声音的哈欠，他尚未适应大寒星的时差，生物钟在作怪，让他困得两眼发黑。
昏暗的会议室里，光子屏幕上播放着一些数据和图片，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在讲台上发表总结谈话，面相冷酷威严，想来他就是1302号办公室的总负责人。木西迁打量着四周，初略估计，这个会议室里大约有一百人左右，都是来自各地管理局的骨干精英。
这个人数，还未算上外面那些后勤人员，以及驻扎在临时办公室外的武装行动部队。看来，对于那只代号“乌列”的风神鸟，管理局这次是势在必得，不容任何差错。
“根据案发时的监控视频，我们推测出乌列的飞行轨迹，地毯式搜寻了他可能的降落地点，很可惜，一无所获。”台上的男人冷冷道，“昨日，我们又扩大的搜寻范围，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我们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它可能已经逃离极东，甚至离开大寒星——尽管大寒星的绕地监控卫星显示，没有任何异常的出入数据，但我们还是决定派人前往附近星球调查。”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乌列可能的去向。
见状，男人轻咳一声，会场便瞬间恢复了安静。男人接着道：“按照管理局的异人等级分类制度，风神鸟属于Omega级别（*注释①）异人，而在座的各位也清楚，只要涉及到Omega级，所有的内容都属于联盟高度机密。由于任务内容机密，对我们的搜查工作造成了诸多的限制和不便，但是我相信大家都能克服。”
木西迁的智能手环在刚刚安检时就已经被没收，这让习惯开会时玩游戏续命的他倍感无聊，只能把头靠在墙上，努力睁大眼睛集中精神，不要让自己睡着。
台上，男人把汇报书切换到下一页，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来自各地异维办的精英，相信对风神鸟都有一定了解。从乌列苏醒出逃到今日，已经过去了四天，若是它有按照食欲曲线来进食，吞噬十二个人以上，那么它如今的能量就能够恢复三成——别小看这三成，这已经是小型武装舰级别的破坏力了。再过多一周，它就能进入稳定的完美拟态，届时，想要找到它就会难上加难。”
台下有人举手，男人便示意他发话。举手的那人道：“报告长官，在这四天内，我们调查了整个极东的人口数据，目前可疑的失踪人口不超过五个，我们都在逐一追踪调查。”
“你是说，它有可能不进食，来隐藏自己的行踪？”台上的男人皱着眉，自言自语，在思考了片刻后，他吩咐道，“继续关注失踪人口，它总需要补充能量的。”
台下的人应声，重新坐下了，台上的男人便道：“辛苦大家继续努力，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散会之后，会议室的人陆续离开，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最终，帐篷里只剩下站在台上对着汇报书思考的总负责人，留下来整理资料的秘书长田中杏，以及木西迁和王启明。
王启明带着木西迁走上前，他对着总负责人敬礼，道：“巴奈特队长，我带着千泉生科院的专家过来报道了。”
“辛苦你了。”会议室灯光昏暗，巴奈特随意望了一眼木西迁，就没有再留意，显然是对这样的年轻人不以为意，只是和王启明说话，“千泉异维办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巴奈特带着王启明往外走，被忽视的木西迁也不在意，只是随意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时，田中杏抱着厚厚的资料追了上来，木西迁便对她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的。”田中杏对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一行人走出会议室帐篷，穿过草地，往另一个帐篷走去。前方，王启明和巴奈特汇报道：“这次我去千泉生科院，经过院长的允许，取得了一些以前存放在学院的风神鸟研究资料。这次发生意外的废弃珠河研究所，曾经和千泉生科院有过机密联动项目，我在想，或许他们那边有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巴奈特回答道：“你做得很好，等会儿我们再研究那些资料。我倒是没有想到，生科院那边竟然还保存着风神鸟的档案，我记得当年珠河研究所关闭之后，它的所有资料都是要求摧毁的。”
王启明点点头，道：“是的，但是据说当时有研究员极力要求保存资料，不想让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最终，管理局这边只销毁了关于培育的机密内容，至于风神鸟的习性研究等等，还是让生科院保留了下来，只是设置了权限以封存。”
“那还得感谢那位固执的研究员了。”巴奈特道，此刻，提起了生科院，他倒是忽然记起了跟在身后的木西迁，于是吩咐道，“对了，田中，给这位生科院的老师安排一个房间——”
说罢，巴奈特回过头来，望了木西迁一眼。阳光照耀之下，高大的年轻人拥有着足以让人一眼记住的英俊脸庞，这面容却让巴奈特觉得似曾相识。
巴奈特猛地顿住了脚步，这位一向冷静自持的总负责人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他一把抓住木西迁的手，问道：“你和木东源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