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快穿]》归荼

9、平庸的新手神明

　　笠泽的语气无助又茫然，尾音小小的颤抖让杨小婵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你在哪儿？发个定位给我。”

　　确定了笠泽的位置，杨小婵毫不迟疑地披上外衣，翻出一把大伞拿起就往外走，“我现在去接你，你待在原地不要乱跑。”
　　“这话好耳熟。”笠泽站在商店的橱窗外，伸出手指在玻璃上无意识地乱画，“明明是我对你说过的。”
　　他瞥了一眼倾盆而下的雨幕。似乎有风经过，把雨帘吹斜，淋在他穿着短袖的胳膊上，激起一阵颤栗。
　　“好冷啊。小婵。”

　　“我马上到。”杨小婵说着，顺手捞起沙发上的一件外套，对惊醒后讶然地看着自己的杨小灰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要出门。
　　“你干嘛去啊？大半夜的。”杨小灰还迷糊着，努力睁大眼睛，“外面在下雨，很大，还有雷声，还有闪电，还有......”
　　“我去找笠泽。”
　　“......啥？”

　　“嘭！”

　　回答他的是杨小婵随手甩上门的声音。杨小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慢慢敛起惊讶的表情，打了个呵欠翻身再次躺下，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年轻人就是爱折腾，他还是不掺和了的好。

　　**

　　杨小婵赶到便利店的时候，笠泽正坐在窗边的位置上，隔着玻璃望着马路对面的礼物店，神色除了有点茫然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无数先辈用经验告诉我们，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杨小婵却不想随便打扰他，就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思索着待会儿该说些什么。

　　笠泽身上没有淋湿多少，应该是刚下雨时就找到了躲避的地方。刘海却湿漉漉的，一缕一缕地贴在脑门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秀气地惹人心生怜爱。
　　就她来之后这一小会儿，收银台后面站着的妹子已经偷偷瞥过来好几眼了。
　　杨小婵把外套递给他。他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拿在手里并没有穿上。

　　他不像平日里那么活泼多动了。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就这么坐着，看起来像个因为偷吃糖果被家长骂了的孩子。杨小婵瞧他这个样子，心里不免感慨，这人老老实实坐着不说话的时候，可真是招人疼。
　　笠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说，“我想去那里。”

　　他的眼神望着窗外，语气轻得让人听不清楚。杨小婵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聚焦之处是街对面的一家礼物店。
　　这有什么难的？杨小婵果断地拉起他，“走啊，我陪你去。”

　　这家礼物店针对客户大概是小孩子和年轻女孩，装修风格很可爱，店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偶。推开装饰着贴纸的玻璃门，年轻的店员小妹乐呵呵地跑过来，俏皮地问，“两位晚上好。要给小朋友挑礼物吗？”
　　“我们先随便看看。”杨小婵回了她，转头发现笠泽蹲在角落里，一只轻松熊旁边，一脸平静地和它......对视。
　　“......”
　　杨小蝉无奈，索性陪他一起蹲着，想看着一人一熊能对视到什么时候。

　　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小看了笠泽的耐心。一个世纪过去了，杨小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你喜欢这个？”
　　“小时候喜欢。”笠泽低声说，“曾经很想要一只。跟我家老头子还提过一次。”
　　“从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对我很严厉。他说这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却答应我如果考到满分就买一只送给我。”
　　“可惜我没有做到。”

　　所以笠泽没有得到那只轻松熊。更可怕的是，从那以后，笠晟阳再也没有说过对他的什么期望。
　　直到今天。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把这个项目做下来，我就把公司慢慢交给你。”笠晟阳不容置喙地下了最后的命令，“否则就不要再来见我。”
　　这是时隔多年之后，笠晟阳再一次对他提出考验。他却依旧让他失望了。

　　继母冷漠地看着他，嘲讽的表情似乎在注视着一个即将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笠泽离开了那个他还能称为家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到一条街上，给杨小婵打了电话。
　　杨小婵看着他落寞的侧脸，没由来地一阵心疼。

　　“想要吗？”杨小蝉突然出声问他。
　　笠泽愣了愣：“嗯？”
　　“等着。”杨小婵走向收银台，跟刚刚的店员妹子交谈了几句。只见她一脸惊讶地点点头，然后从柜台下抽出一个巨大的礼品袋子，开始从店里各个角落拿下东西放在里面。
　　最后，她走到笠泽面前，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拿起他面前的轻松熊玩偶装进袋子里。“你女朋友很爱你哦。”

　　笠泽一脸茫然地接过巨大的袋子。里面装满了店里所有的轻松熊周边，轻松熊的帽子，轻松熊的水杯，轻松熊的贴纸......
　　他怀里抱着“轻松熊大礼包”，表情呆呆地冒着傻气，很可爱。

　　杨小婵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来，又故作霸气地指了指自己，“别难过，这个爸爸还是爱你的。”
　　“......” 笠泽抱着大礼包的胳膊收紧了些，展开一个微笑，“谢谢你。”
　　“客气什么。”杨小婵摆摆手，“在我家沙发上打滚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有礼貌。”

　　从礼物店出来已经十一点了。杨小婵看了看身旁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的笠泽，问，“接下来去哪儿？”
　　“不知道。”笠泽摇摇头。他被老头子嫌弃，理论上说是无家可归的状态。
　　真有意思，平日里总是不乐意回去的家，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想回也回不去。

　　“那回公司吧。”杨小婵说。

　　笠泽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她。
　　“宋氏的项目，你只是疏忽，并没有失手。”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已经签了合同了对不对？既然是属于你的，终究要回到你手里。宋林玉争不过你，理应由你来。”杨小婵看他一脸焦急，还想说什么的样子，突然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笨。我又不姓宋，他们公司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只不过是一个项目，宋氏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倒闭了。”
　　“回家吧。”杨小婵看着他，一字一句，语气坚定，“你不能丢掉这个生意。”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可跟我不同，你回家的机会触手可及，我怎么忍心看你因为我放弃？
　　大不了再多流浪一世。没关系，再多一世，我也能回家了。
　　就算到那个时候，你会忘了我也没关系。至少我们都跟家人在一起，是个大团圆的结局。

　　笠泽看着她，眼眶慢慢的红了。

　　**

　　一周之后，择存成功签了合同。杨小婵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一周没有见过笠泽了。
　　但是还是很替他高兴。杨小婵想，他的人生或许从此会一帆风顺，无论如何都比被她掺和了好。这样想着，她心里半是感慨半是惆怅。

　　笠泽HE了，她也必须打起精神去干活才行。

　　宋氏只是丢掉了这桩生意，并没有倒闭，宋林玉还是得去上班，费心费力地给她老公挣钱。这两个人，杨小婵都没什么好感，但是作为她的客户，她却要密切关注着。
　　杨小灰闲在家里快要长蘑菇了。杨小婵索性把他打发出去，到宋子斐国内的私人别墅附近寻找线索。而她自己，再一次到宋氏去，一方面去打探一下宋林玉的情绪；另一方面，她想去看看上次漏掉的宋子斐的办公室里有什么线索。

　　杨小婵先后到过宋氏三四次。到前台时，被宋林玉的秘书告知她正在会议中，请杨小婵先到办公室等她。路过会议室时，杨小婵隔着磨砂玻璃往里望了一眼。

　　宋林玉的精神恢复地很好，依旧是女强人的精干模样，似乎丢掉一桩大生意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样的她，让人无法跟那个胡言乱语濒临疯狂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呢。
　　杨小婵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目光在空气中游移，慢慢还原当时的情况。宋林玉跟她说起丈夫的无情，说起她们之间的交易，然后灵魂能量紊乱，开始胡言乱语，说起要杀了什么人……

　　杨小婵不解她上次突然精神失常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单纯因为生意上的压力。她总觉得，好像从她接手这个任务后，有什么东西在打乱事情正常的进程。

　　就像这次，从正常角度看，宋林玉拿财富换了感情，公司衰颓应该意味着感情的回温；但是站在宋林玉的角度来说，生意的失败只会导致丈夫对她更加厌弃。这两者的逻辑截然相反，根本就是个悖论。
　　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笠泽，她在这个世界最不想伤害的人。

　　最不想伤害的人？杨小婵对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杨小姐久等了。”
　　宋林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杨小婵，露出商业化的礼貌微笑，“有事吗？”

　　“宋太太。”杨小蝉从思绪中挣脱，立刻站起来，象征性地问候了她，“这些天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休息得好吗？”
　　“恢复？”宋林玉诧异地问，“我的状态一直都很好啊，休息得也不错。何来恢复一说？”
　　敢情您是忘了自己前几天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了？

　　杨小婵心里吐槽的不要不要的，面上却不显。她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唠嗑的，“那就好。我是想来看看宋先生的办公室。上次说到时，我很好奇。”
　　“......子斐的办公室？”宋林玉神色有些奇怪，“杨小姐，我并没有跟你提到过这个。”

　　“子斐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办公室也不让人随便乱进的。我不敢答应你这个要求。”
　　杨小蝉看着她坦荡不似作伪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