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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温存与恐慌 ...

  •   袁非半是因为严琛故意撩拨,半是因为自己想起来昨天晚上干的那些干柴烈火少儿不宜的事情,从耳朵尖红到胸口,火烧似的。
      严琛从低头看那只红得透明的耳朵,心里像是被温水浸过似的,想把他吞掉,又想把他好好捧起来,于是用嘴唇轻轻去触碰他的耳朵,有些烫,热灼灼地从嘴唇敏感的表皮直直烫到心底。
      他听见袁非有力又慌乱的心跳,“咚、咚、咚……”。他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张张嘴想讲话,忽然又皱起眉,闭口不言。
      袁非感受着敏感的耳尖上开了又合的嘴唇,搔得有些痒。他以为严琛可能有话要讲,等了半天却只有温热的气息拂来拂去,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嗓子里还是有点呜噜呜噜的杂音,“那个……有话你就说。”
      “没。”严琛声音轻得像是用羽毛在扫着耳朵,带着几分温醇的笑意,“我就在想我现在该怎么叫你。我们现在这样,兄弟来兄弟去的,不合适吧。”
      “嗨,就这。”袁非趴得有点累,换了一遍脑袋搁在枕头上,硬韧发烫的耳朵胡乱扫过严琛的脸,严琛觉得心里也一阵烫。
      “你就叫我名字呗,袁非,嘿,这名多亮堂……我擦你他妈咬我干啥?!”袁非话音未落就被胡乱咬住了脖子,还有点使劲,搞得他又疼又莫名其妙。
      严琛一直咬着不松口,直到袁非真的要翻脸了才松开他,语气沉闷,“我不喜欢这名字。”
      袁非想骂他,却莫名地觉得他有点可怜,当下也没反应过来明明自己无端被咬这人到底他娘的哪里可怜,只是讷讷地说道,“那……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你叫我三儿呗,我家人都那么叫我……我发小趁没人也那么叫我……”
      严琛于是笑了,“三儿。”
      “哎。”袁非答得利落。
      严琛把头埋在他脖子里,闷闷地笑,深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像是刚被折断的枝条毛毛刺刺的断面里散发出来的植物的有些生涩的却充满生机的气息。
      这样的味道他是熟悉的,在他与三公主还是一对疯玩无忌的劣童的时候,他常常骑着三公主的小白马,三公主坐在他后面没轻没重地勒着他,尖尖的小下巴搁在他还很单薄的肩膀上,硌得他有点疼。
      她无遮无拦地咯咯大笑,催着他骑得再快一些,孩子的快乐的疯叫回荡在空气里,她的味道被风吹得散了,却莫名地总能灌进他的鼻腔。
      后来他长大了,闻到过许多其他的姑娘的味道,大多是馨香而温柔的,可在他心里,只有那缕被风吹散了依旧不依不饶地灌进他的鼻腔的生涩的植物一样的气息,才真正令他魂牵梦绕,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成为他在嗅觉上最深的记忆,是他对于姑娘的最高的幻想。
      他默默收紧手臂,搂住怀里紧致而温暖的躯体。
      现在你不是姑娘了,可你是我的。
      就像那时在东胡的白山黑水间,你这个贵族少女却疯的像个没人管的野小子,那时谁都不会想到你以后要去国离家到那个遥远的异族的宫廷里去做那劳什子的元妃,你是大汗和殿下们口里的“死孩子”,你是皇子妃们心里面伶俐天真整日里胡言乱语的“小三子”。
      你是我是三公主,天底下最不像公主的,提及正事一无所长,却对玩乐有着异常蓬勃的灵感与创意的,我的小公主。
      又蠢又傻,混混沌沌,头脑简单得令人拍案惊奇。
      我却觉得可爱得千金难换。
      如果时间可以化作布匹,我真想把那段在你的头上顶着“大汉元妃”的头衔的岁月统统剪去,一丝不剩。我真想让你上一世的生命终结在遇见那狗皇帝之前,玩乐至酣时失足落马跌死,或者吃一顿太好吃的食物噎死,死得毫无价值甚至死因显得十分好笑,这才适合你一辈子轻轻松松疯玩的人生。
      或者如果我可以穿梭时空,带着记忆回到你成为“元妃”之前,我想一刀扎进你的心窝,让你带着一瞬间的困惑,干脆利落地死去。然后我会被震怒的大汉直接处死,这样我还是可以陪着你,陪着一个永远不谙世事的灵魂,飘荡在三界之中。
      只要你不做这个元妃。
      严琛突然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绝望缓缓涌了上来,仿佛被困在一间水牢里,水渐渐漫了上来,而他无处可躲。
      他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痉挛地用鼻尖去磨蹭他的后颈,缓慢郑重地仿佛某种仪式一般。
      却听见了袁非均匀稳定的呼吸,还有轻轻的鼾声,睡得安稳得像头三百斤的猪。
      严琛愣了愣,瞬间失笑,“妈的。”
      他极近地凝视袁非浓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样铺在他的下眼睑,安安静静的,显得他格外天真而且乖巧。
      活得这么没心没肺,泰山崩于前依旧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心这么宽居然还不长胖,也真算是有本事了。
      “你要是敢胖,我就不要你了。”严琛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脸上故作凶狠,对着他的睡颜威胁。
      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袁非自然是听不见的,睡得吧嗒嘴。
      严琛越看心越软,软得像大太阳里放着的饴糖,化成了水,软嗒嗒黏乎乎提也提不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小心地在他温热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轻轻起身到厨房里。
      半个小时以后,严琛躺回床上把他搂进怀里。袁非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舒舒服服地窝好,再一次陷入黑甜的梦境里。

      半夜,袁非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一脸呆滞地眼看着严琛端进来一碗早就熬好温着的皮蛋粥,险些留下两行热泪。
      “这他妈太幸福了严哥……”袁非幸福到语无伦次,“半夜喊饿都能有吃的……要是有天堂天堂里面肯定得有个你真的严哥你太牛逼了……”
      严琛一只手止住他扑向粥恨不得淹死在粥碗里的趋势,一边吹着勺子里的粥直到凉得可以入口了才送到他口边,袁非一口叼住恨不得吞了勺子。
      严琛喂他吃完了一大碗粥,袁非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躺下搂住严琛的腰蹭来蹭去撒癔症。
      “别闹了啊,我把碗拿回去,你先松手。”
      “我不,这他妈日子过得跟做梦似的我现在就怕一松手你就不见了。”
      严琛知道他是吃饱喝足顺嘴胡说,可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于是就这么拿着粥碗任凭他抱着蹭。
      ——你都不知道,对我来说这才是梦。
      ——要是有天堂,我的天堂里也得有这么个喝粥就能满意得不像话的小傻子。
      ——我才是真的怕,一松手你就会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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