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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逃亡 ...

  •   白鸩是被冻醒的。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她蜷缩在草堆中,被冻的瑟瑟发抖。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还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感觉到呼吸不畅,顿时意识到自己受了风。用冰冷的手摸了摸额头,热的发烫。
      看了看身边,林如郁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而她现在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牢里。自己的衣服不见了,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上了一件破旧的白衣。她凑上去闻了闻这衣服,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涌入鼻子里,呛得她赶紧拿开了袖子。
      白鸩吸了吸鼻子,坐起了身。现在想起来,千小心万防备,还是中了那山鬼的陷阱。一时间放松了警惕,让山鬼有机可乘。
      然而既来之则安之,总是能找到法子出去的。白鸩这么想着,又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地牢里漆黑一片,周围点了几盏油灯,不是很亮。有两个鬼兵拿着长矛守在门外。这地牢只有一条长长的阶梯一直通往上方,出口被一道铁栏围着,上面有一把沉甸甸的大锁。而她,坐在一团稻草中,脚上手上都拴着重重的锁链,印着道道勒痕。
      正在她琢磨着怎么办时。头顶的那道铁窗打了开来,上面有人吆喝了一声,立即牢门外的两个鬼兵,掏了钥匙开了门,押了她往上走去。
      她稀里糊涂,一路跌跌撞撞被拖到了一片竹林。沉重的脚链在地上拖的哗哗作响。
      到了竹林深处,定睛一看,这林如郁正斜倚在一张大椅子上,用轻佻的眼光打量着她。
      椅子前摆了张木几,放着酒杯。旁边站着几个侍女,彩衣华裳。
      林如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想好了吗?你只要交代一切,我也不为难你。”林如郁瞥了她一眼道,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白鸩朝天白了一眼,道:“能说的我都说完了,其它我真不知道。”
      “哟,还嘴硬。那你倒是说说这傅羽晚和你姐姐是什么关系?”林如郁陡然声音一变,冷冷道。
      “我不认识。”白鸩露出一张无辜的脸,眼睛睁得老大,道。
      “哼,装什么傻!”林如郁冷笑一声,对着身边的鬼兵使了使眼色。
      立即,站旁边的山鬼走上去,一左一右就给了她两耳光,瞬间她的脸颊便出现了五个深深的指印。力道之重,让她头歪在了一边。
      身旁的女子们见她受此摧残,还捂着嘴笑了起来,眼底流着藏不住的鄙夷。
      白鸩用衣袖抹了抹鼻子,依然低头不语。
      “你不说,就让我来明白地告诉你。”
      林如郁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凛然道:“中都有户傅姓人家,二十年前生了个女儿名叫傅羽晚。此女出生时天有异象,口中含着一颗拇指大小明珠出世,人人称奇。这大概中州都有所耳闻。五年后,此女之母携女儿突然不见。又五年,中都白柳堂白郎中娶了当时中都名赫一时的头牌花魁琴花,这琴花便是傅羽晚之母,而傅羽晚也改名换姓为白羽。白家曾于十几年捡到个弃婴,后起名为白鸩。后琴花与白郎中再无子嗣,双双去世,留下两女相依为命。算起来,你姐姐白羽与你算是相处有十年之久,你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可能吗?况且,这傅羽晚本不是个信佛的人,前两年突然频频往寺庙跑,这不是很奇怪吗?”
      林如郁说完,他俯下身子,用一只手用力捏着白鸩的下巴,强迫她仰起了头。
      正欲逼问她时,白鸩忽地扭头朝他手上吐了口唾沫。林如郁一瞧,大怒,随即挥手给了她重重一耳光。她被扇倒在地,鼻尖沁出一丝血迹。
      见白鸩不配合,林如郁一双眸子阴寒至极。
      “禀报主上,舞娘娘求见。”身旁的侍卫见林如郁大怒,犹豫了半晌,还是战战兢兢说道。
      听此,林如郁神情缓和了许多,说道:“让她过来。”
      “带回去,明日我亲自来训!”林如郁又朝白鸩冷声道,摆手示意让鬼兵带她下去。
      “哐当。”牢门又重重地被带上,之后又传来锁门的声音。白鸩又一次被推进地牢里,她趴在冰冷的草堆上,一动不动。她其实并不想动,因为被这一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于是便暗暗笑了起来。
      过了约莫五六个时辰,地牢的门再次被打开。在白鸩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她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等她爬起来时,发现正是之前在山上遇见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此时她已经揭下面纱,露出一张妖娆的脸来。娥眉狐狸眼,朱唇皓齿,额上还点着一颗朱砂痣。
      还不待白鸩说话,那女子便开门见山说:“别想逃了,你出不去的。”
      白鸩还没出声,突然她用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望着她道:“你若是想出去也可,只是我有条件。”
      “是吗?你就不怕我耍什么花招?”白鸩不以为意。这鬼姬定没安好心。
      “你若是说化尸散赤烟之类的,我完全不用担心。”女子也不急,将袖子收了收。
      白鸩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了她半晌,忽地又起身站在她面前嗅了嗅,说了句“好香”。鬼姬一脸嫌恶地离她远了几步,捏着鼻子扇了扇风。
      白鸩朝她莞尔一笑,带着一丝不明,问她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姐姐在哪儿?”女子直奔主题。
      白鸩一听,立马转过身子去,道:“不知道。”
      “你只要说出你姐姐的下落,我可以现在就放你走。”
      “不知道。”白鸩头也不回道。
      后来这女子又威逼利诱,说了好些话,白鸩就只回她三个字“不知道”。
      后来她脸皮搁不住了,愤愤道:“走着瞧。”然后离开了地牢。
      白鸩就是赌这群人现在不敢对她怎样,毕竟白羽的下落成谜,她又是解开这个谜底的关键线索。若是她死了,寻找白羽更无希望了。
      等那女子走远了,听不见脚步声之后,白鸩手里蓦然多出了一串钥匙。
      此夜,白鸩趁着鬼兵沉睡,踮着脚尖,偷偷溜出了地牢,悄无声息。当白鸩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时,才发现自己运气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好。她逃出地牢时恰好鸡鸣天亮,山鬼们都不乱晃悠了。
      地牢之外是一片茂郁的竹林,顺着竹林尽头的山坡走去,又是一条上山的路。白鸩叹了口气,这还得翻多少座大山呢。然而她也没多想,赶紧远离这里便是。
      顺着小路上山,等到他们慢慢爬到山顶后,已经没了路。白鸩本想长长歇歇脚,然而抬头望了望那调皮的日头,想想怕被鬼兵追上,还是决定继续走着。
      身子虚弱后果真气力也差了,才走了这么一点儿路,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白鸩低头看了看红肿的双脚,脚上穿着的那双草鞋还是这一路上边走边编的。没法,自己掉了一只鞋,一瘸一拐走路实在不顺畅。她又叹自己倒霉,偏偏在这时候感冒。
      这一路,她挑了些偏僻地儿走。先穿过了竹林,又踏过了山泉,她不敢留脚印。在这么提心吊胆走了一天后,她终于坐下了歇息片刻。她用路上摘的山果充饥,捧着山泉水解渴。
      正当白鸩发呆之时,突然,眼角瞥见一个东西。她立马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座山上,有一座小寺庙。白鸩顿时眼神一亮。就是那儿了!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她迫不及待朝那山头跑去,忍着脚痛,一路跑到了寺庙门口。白鸩站在门外敲了半天,无人开门。古旧的门框摇摇晃晃,她决定破门而入。然而,待她闯进去后,却见寺庙内一片破败的杂草,不大的空地后是一片断崖……
      白鸩顿时傻眼了。这寺庙哪是寺庙,明明只有一个门而已。
      正当她唏嘘不已时,“哐当”一声巨响,门口的匾牌掉了下来。残缺的牌匾上写着“断仙寺”,这下真真算是破庙了。这庙被一刀两断断开,另一半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这一小块挂在断崖上,伶仃萧索。
      虽然这庙不算庙,但白鸩决定今晚还是在这过夜。至少这稍微干净点儿。
      白鸩收拾了下,留出了一片空地,打算今晚将就一下。顺便,会会那群山鬼。
      是夜。
      “咕咕咕——”
      白鸩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她翻来滚去半天没睡着,饿的头昏眼花。
      “咦?”白鸩小声嘀咕了声。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见寺庙外飞来好几只萤火虫。她还以为是太饿出现了幻觉,然而定睛一看,果然是萤火虫。
      然而这个时候的萤火虫,说明来人是……
      白鸩猛地惊醒,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哼,到底还是追来了。
      “出来吧,何必遮遮掩掩。”白鸩立着身子,朝着门外说了句。
      霎时,门口出现个身影,是林如郁。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寺庙周围已经被山鬼包围了。
      白鸩看了一眼林如郁,他脸色很难看,估计是不料她还能从牢里逃出来。而后天空便现出一顶红色轿子,几个侍卫抬着轿子悬浮在空中,那女子依然戴着斗篷,掀起帘子朝下俯视她。
      白鸩朝着两人呵呵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林如郁宛如旁观者般,静静看着白鸩和那女人,只坐着也没说话。那女人看见林如郁后,顿时一怔,然而又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转头看向白鸩。
      “昨天吃的亏还不够吗?还想再试一次么?”白鸩幽幽一笑道。
      想到昨天的事,那女人脸色变了变。昨天她本想去替主子讯问白鸩,其实也就套套她的话,好在主子面前讨宠。最近林如郁整天和那火舞黏在一起,这可嫉妒死她了。只是没想到套话没成,还丢了钥匙。
      回想过来,惊吓之余,再跑地牢一看,这白鸩还真的凭空消失了般不见踪影。若不是及时发现,她险些要酿成大错。本想趁着主子发现前把白鸩捉回来,没想到当她接到消息时,主子已经赶在她前面到了。
      “你可别得意太早,今天我非把你捉住不可!”为了显示自己的不甘,顺便在主子面前认个错,她怒道。
      “那你可得下点功夫了,要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姐姐,只有我才知道皇珠的下落哦。”白鸩半真半假说了一句,很是顽皮。
      女人也不多说,一挥手,环绕在身边的女子向她扑来。
      白鸩见此,忽地笑的十分灿烂。身子一闪,已站立在寺庙断崖边。那些扑过来的女子在她站定后猛然停住。她们不敢前进了。一来怕一碰她掉下去,二来怕她又使什么诡计,挥出什么化尸散之类的。
      白鸩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手中并没有东西。她一脸无辜地望着她们,还吐了吐舌头,好似在看笑话。顿时那几个山鬼便脸色不好看了。这白鸩明显在嘲讽她们。想起上次她害死的几个同伴,一时间对她很是恼火。况且,阿娇的大哥,据说也是被她害死的。
      “鬼王,你的手下从来都是如此放肆的吗?”白鸩将那些不善的眼神通通忽视,虽然是对着林如郁说的,但眼睛却看着那女人。
      她在指那鬼姬。昨日偷偷来逼问自己,现在又在主子面前擅自行动,可不是放肆吗?
      林如郁脸色本就不好,现在眼神更是深沉。他没说话,白鸩现在站的位置,有点不好处理。
      至于那女人,她看白鸩身处悬崖边,却也不敢再擅自行动。恨的牙痒痒。毕竟主子还在这,她还真不敢乱做决定。
      白鸩收起了笑容,这时候人群中,一黄衣女子突然向她扑过来,手里拿着把匕首,直直向她刺去。白鸩一看,这正是那次喊着要替她大哥报仇的女子。
      “哎呦哎呦,你这是做什么!”白鸩一边躲闪着她的手,一边尖叫起来,动作很是夸张。
      她一边躲着,一边嘲讽道:“哎,人死不能复生,你那哥哥本就是山鬼,现在死得更彻底了,不是更好吗?”
      那黄衣女子被白鸩躲开了攻击,一时火大。又听她这样羞辱自己的哥哥,更是火冒三丈。啊,她要和她同归于尽!
      “阿娇!”一声厉斥打断了她思绪。她被喝得一顿,与此同时,有人上来将她押住了。
      阿娇被控制住了,动弹不得。她瞪着白鸩,眼神恨不得剜出她一块肉来。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贱人”。
      那戴斗篷的女子脸色很不好看,本就做错了事,现在自己的手下又闹事,在主子面前丢了面子,她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白鸩捉住再说。
      于是她两手一凛,狠力捉捉了白鸩的手臂,本想拉她过来,没想到推搡间,一个不小心,把白鸩往悬崖那儿推了下去。
      “啊——”耳边传来一声尖叫,白鸩身子直直从悬崖边坠了下去。
      林如郁本还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没想到白鸩突然间就这么掉下了悬崖。他本想伸手,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白鸩就这么直直掉入悬崖看不见踪影了。只有那声惨叫在片刻后像被悬崖吞噬了般,缓缓消失。
      那女子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呆愣过去。她明明是想往她那儿拖的,怎料白鸩竟然被她推了下去。
      这白鸩真不会这么死了吧?他往崖底望了望,什么都没看见。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眸子剧缩。这山谷之下,可是片死亡之地。
      那女人也被吓到了,看了看林如郁,骤然发现他正用一双极其深沉的眸子看着她,顿时令她一惊,避开了视线。
      “黛儿。”林如郁唤了她一声,面无表情,但谁都能听出这声音的阴沉。
      她暗道不好,连忙战战兢兢跪了下来,颤声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林如郁看着她颤抖的身子,良久,突然林如郁开口了,道:“起来吧。”
      这话一出,女子一听,更是肩膀发抖,却怎么也不敢起来。她惊恐地流下了眼泪,林如郁生起气来,极其可怕。
      林如郁起身,也不再看她,拍了拍衣袖,转身毫不犹豫走出了寺庙。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弹,全身被一团火包围,一种彻骨的疼痛侵蚀了她。顿时她惊恐地喘了口气,眼睛睁得大大的,绝望的眼神弥漫开来。
      “啊——”一声异常惨烈的尖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山谷。然而惨叫也只存在了一刹那,接着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这叫声被捏碎在山林中。
      长夜漫漫,月色皎洁,寂静如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林如郁走出了门口,脸上有些许挫败的怒气,一瞬间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周围的山鬼也跟着消失了,只留下那顶红艳艳的轿子,放于古寺中,有些莫名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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