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岁暮词》是斐

6、06.

　　“不了，谢谢，我可以的。”让声音尽量的正常，原来还是会贪念，为了一点点温柔，为了一场根本看不透的镜花水月，但，没有后悔。静静离开，心带着些许遗憾与失落，亦或是期待点什么，付群一个人离开了。

　　直到那个纤瘦的人影消失在门后。

　　目光并没有随着他而移动，沉思着什么。

　　“唉，血脏了呢。”云默没再看一眼，只是看着地上付群刚刚吐出的鲜血和明老爷子的血混在了一起，低低的说着，然后一脸厌恶的离开，真脏……

　　比起来，那个人才让人产生兴趣呢，有双漂亮的眼睛……

　　到最后付群都并不知道只是因为他口中的鲜血让人厌恶，是不幸还是另一种幸福呢？一直等到垂暮之时，他也没有想个透彻。

　　明门后庄。

　　明如清一个人站在那里。这里也算是一个荒废的庄子了，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了，到处杂草丛生，曾几时起这里也不再有母亲的味道了。

　　这里曾是明门二夫人的厢房。

　　匾额早已看不清字体，这里曾被唤作什么呢？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里早已只是作为明门后庄而存在。

　　直到十年前，二夫人逝去，这里总是很温暖。有家的味道。

　　清香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不算美丽，却总是让人很温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武林之家，却没有武林儿女的豪爽，她总是温柔的说着话，甚至没有大声红脸过。

　　也许明继就是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而将她娶进了门。娶进来却从未给予她宠爱，除了明如清，竟想像不出究竟留给了这个温婉的女子什么。清香就住在这个偏院，时间就这样流逝，平淡得就如一杯白水，这样等待，直到她逝去，直到这里再也没有她的气息，直到这里荒芜。

　　十年真的很快，快到可以遗忘所有。

　　十年，可以模糊掉明如清对这个母亲的所有印象，除了她留下的些许温柔，什么都没有了。但，就是这点点温柔，却是最快乐的日子，从未执著什么，却是真的想时光倒回，回到拥有母亲的童年，直到她的逝去，才发现逝者如斯，什么都追不回了。

　　十年来，明如清来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来到这里，却格外平静。

　　她为他留下了什么？只是一个躯体？为何不再走的那一刻带上他，想问，却没有了人为他解答。

　　摇摇头，抛开多余的思想。推开尘封已久的房门。

　　屋内却有一个人！

　　光线太暗，那人又缩在一个角落，所以看不清站于屋中的人长得什么样。只是一个轮廓，一个背影。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了一层黑纱中，隔绝了所有外界物体，单单的不能接近。

　　进门，关门，转身一气呵成。明如清的动作只能说明他对这里的熟悉。

　　门关闭的瞬间，黑衣人似乎动了一下，什么都还未看清，黑纱包裹下的人影就归于了静止。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绝对安静。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这里就好像一个被遗忘的空间，因为对这里的熟悉，明如清几步走到了黑影面前。

　　等待，似乎都在等待谁会第一个出声。

　　“唉……”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醒了吗？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没有人回应。

　　“差点忘了，中了醉生梦死要整整十二个时辰才能恢复。还要再委屈菊公子了。”

　　那黑衣人竟是四大山庄的菊公子，风似，江湖上除了他，还未有人被称为“菊公子”。

　　却说昨日明如清将风似用醉生梦死迷醉之后，本想将他放置明大公子的房间，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从十年前清香的香消玉殒，这里不再是乐园，成为了最不堪回首的一段日子。甚至在新近的明门子弟当中，已经没有人知道有明如清这么一号人物，他只是一个代号，明三公子的代号，除去这个什么都不是了。最低等的下人都可以看不起他，只因为一场并不存在的诬陷，什么是从云端坠入地狱，一个叫明如清的人，演绎了所有。

　　那一天很清晰，又很模糊。

　　早早学习完后，回到了院子，那里有母亲温柔的点心，明如清并不是一个调皮的孩子，相反，是一个让人很安心的孩子，他会认真的完成每一件事，认真的活在每一天，如果可以，担起父母的希望就是最大的梦想，所以明继很喜欢这个孩子，在这个当下，虽然明如清的母亲只是一个妾氏，虽然明继对清香并没有多少关注，清香却也可以母凭子贵，在这个家里享有她的一个地位。

　　一天，又一天，明如清甚至以为这就是永远了。

　　他可以继承父亲的位置，他可以成为一代大侠，十岁的生辰，回去自然会有一个难忘夜晚等待他。

　　非常的难忘，甚至永生难忘。

　　推开层层包围，母亲静静的躺在床上，只是睡着了吗？可为什么围了这么多人，许久不见的父亲，大夫人，还有大夫，还有一大群下人，都在干什么呢？

　　或许在那一刻已经猜到，或许只是为了多欺骗自己久一点，固执的认为母亲只是睡着了。那一刻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就这么静静的陪着母亲，母亲什么时候被移开，什么时候下葬都昏昏愕愕，只隐约记得母亲躺在床上没了生气。

　　很长的时间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父亲失望的目光，大夫人若有所思的回眸，鄙弃的态度，明如清清醒的时候会正常的做点什么，而更大多的时候都是发呆。

　　久而久之，就如淡忘清香一般，将他也淡忘了。

　　直到最近几年才似乎真的清醒。

　　只是谁又会知道，清醒好似糊涂，糊涂也状似清醒，当风雨欲来之时，他竟成了唯一留下的……

　　偶然吗？

　　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只是一个比较长的计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