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水呈文

9、第九章（捉虫）

　　傍晚的时候，车夫带着周扬急匆匆的赶到了庄子上，直见到赵珩安然无恙，周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王爷，好好的马车，如何就裂了呢？”

　　路上的时候，车夫已经将事情给周扬详细的讲了一遍，不过他说出来的也就只有一句话：马车跑着跑着就突然裂了，周扬实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一见了赵珩，就问出了口。

　　“有人做了手脚。”

　　赵珩看着塌上的小鱼儿，因为受了惊吓，又失了血，下午的时候就一直昏睡着，直到现在还没睡醒，想到她下午的时候居然还逞能要去看果树，这会却睡得不知天高地厚，他忽的就是一笑。

　　周扬心头一喜，却还是忍不住劝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

　　赵珩应了声，小心的抱起小鱼儿往外走。

　　周扬跟在身后，心里越发诧异，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自家王爷有洁癖，别说是这样抱别人，就是轻易近了别人的身碰着衣裳，他都是不行的，前几天华夫人的事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可这会他却亲自抱着于姑娘……他越想心里越开心，原来王爷的心结是看人的。

　　上了马车，小鱼儿仍未醒，赵珩只得一直抱着他，周扬偷偷掀开车帘瞧了瞧，暗自偷笑。

　　因了小鱼儿未醒，赵珩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得慢了些，如此，堪堪在城门关闭才前进了城。

　　到端王府时天已经黑透，绕过影壁，府门洞开着，府内灯火通明，兴华院四位夫人带着众人焦急的等在门口。

　　下午车夫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府里就炸开了锅，也不知王爷受伤了没有，几人一商议，决定等在大门口。

　　此时听到车轱辘着地的声音，四人俱是伸长了脖子，严夫人更是遣了丫头芯儿上前去打探，马车还未行至，芯儿就已经来报，“回夫人，是王爷的马车。”

　　四人听了这个消息，精神俱是一震，许夫人这才小声道：“也不知早上王爷为何会突然换了马车？”

　　华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不太好的脸色更白了些，好在天黑，没人注意到她。

　　正说着话，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四人面前停住，周扬并了车夫坐在前面，车一停稳，周扬就跳下马车，掀了车帘请赵珩下车。

　　四人看了他这样的举动，心顿时就放回了肚子，看样子王爷并未受伤，不然周总管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正这么想着，却见端王赵珩抱着一个人从车里跳了下来。

　　众人顿时一惊，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王爷不是不喜与人碰触吗？那这样抱着一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震惊过后，四人才注意看那怀里人的脸儿，这一看更是惊了她们一脸，赵珩抱着的居然是于管家。

　　华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她是极力忍着身上的疼痛来的，本是想来看看王爷伤着没有，不想却看到了这样扎心的一幕。

　　她于鱼倒是因祸得福了，想到这里，华夫人心里更是怒不可遏，原本身上的伤就没好透，她一气之下，竟直接晕了过去。

　　她的丫头芽儿最先反应过来，顾不得赵珩在场，就叫了出来。

　　赵珩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华夫人，并不理会，直接越过她们就要往王府里走。

　　其他几位夫人赶紧唤了人来抬华夫人，严夫人悄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刚刚她看得仔细，王爷看向华夫人的眼神看似平淡，里头却藏着一股子极深的厌恶。

　　赵珩走到府门前，却突然停了下脚步，对身后的周扬道：“彻查此事，决不放过。”

　　他的声音还是平淡如斯，可除了晕过去的华夫人不知情外，其他三人均感到了一股寒透心底的凉意。

　　几人又是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华夫人还躺在地上，赶紧唤了人将她抬去了兴华院。

　　回到兴华院，芽儿给她掐了人中，片刻她也就醒了。

　　严夫人正坐在她床边，看向她的目光中似有些怜悯，她别过头去，“姐姐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严夫人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伤了她，赶紧解释道：“妹妹多心了，姐姐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身子本来就没恢复，又在门口等了半天，陡然看到那样的情形，定是受不住的。”

　　听严夫人这么说，华夫人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姐姐，你说那于鱼有什么好，我们几个哪个不比她漂亮，可王爷他……”

　　她越说心里越苦，“我只不过碰着了他的衣角，他就打了我二十大板，可是于鱼呢，他都抱了呀……”

　　严夫人听了直摇头，一面让她小声点，一面开解她，“不是与你说过了吗，于管家来府里做管家这事本就蹊跷，你何苦与她比？”

　　“我就是不甘心，我们可是圣上和明妃娘娘赐……”

　　“于管家也是奉了圣旨来的，”严夫人打断她的话，语气颇有些重，“她哪点比我们差了，要怪只怪我们没她那手段……”

　　她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儿再来看你。”

　　华夫人手里帕子几乎被她绞断了，于鱼，只恨这次弄不死你！

　　畅意院里，赵珩将小鱼儿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正要将她轻轻放下，目光触及她的脸庞时，突然面色一沉，避开她那条伤腿，将她扔到了塌上。

　　小鱼儿吃痛大叫一声，睁开眼睛正对上赵珩无波的双眼，她赶紧爬起来行礼，“王爷。”

　　赵珩也不管她，只冷声问：“何时醒的？”

　　小鱼儿有些泄气，她装睡的技能总是能瞒住兄长，怎的就瞒不过他？

　　“您下马车的时候。”

　　“为何装睡？”

　　这个问题……小鱼儿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回答，不然以后若是再遇到，她的小命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

　　她道：“回王爷，我听说了华夫人因碰了您的衣角被打一事，如今我岂是碰了王爷衣角这么简单的，我怕醒了以后就要挨打。”

　　赵珩没想到她在意的是这个，也对，为了惩治那个女人，为了杜绝有人效仿，他下手确实重了些，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由失笑，“难道你准备一辈子装睡？”

　　小鱼儿摇头，脸上多了些视死如归的坚定，“回王爷，能多活一时是一时。”

　　赵珩先是微怔，后竟大笑起来。

　　门外，初一正端了鸡靡粥准备进来，骤然听到赵珩的笑声，差点惊掉了手里的碗，她伺候赵珩七八年了，平日里赵珩连微笑都少有，像这样大笑，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门内，小鱼儿眉头微挑，自己说的可是大实话，哪里可笑了？

　　赵珩不理会她，只冲着门口，“进来。”

　　初一听到声音，敛了脸上的情绪，快步走了进来，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王爷，您吩咐的粥好了。”

　　赵珩点头，让初一退了下去，自己端了一碗，另端了一碗塞到小鱼儿手里，“好好吃，多吃一顿是一顿。”说完，忍不住又想要笑。

　　小鱼儿看着他扭曲的脸，真恨不得将一碗粥尽数泼到他身上，可摸摸肚子，确实饿得不行，只得放弃，再说了，就算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做，最多只能脑补而已。

　　吃了粥，赵珩又将初一叫了进来，“将她送回去，这几天你就留在那照顾她。”

　　初一领命，小心的扶着小鱼儿回了沉鱼居。

　　二人刚走不久，周扬就进来了，“王爷，查出来了，是马厩里一个小厮干的，他经不住吓，都招了，说是华夫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做的。”

　　华夫人？

　　听到这三个字，眼前又现出她那日往自己身上扑的情形，赵珩厌恶得甩了甩衣袍，“其他几人没有参与？”

　　周扬说是，“其他伙计也说了，只华夫人的人来过。”

　　赵珩点头，“带上人，去兴华院。”

　　兴华院众人仍未熄灯，赵珩还未到院前，就有眼尖的丫头悄悄进来禀报，“端王爷似是往这边来了。”

　　这一下，院里仿若开了锅，各个房间都忙活起来，只希翼着端王爷能来自己的房里，哪怕是坐一坐也好。

　　听到这个消息，华夫人却是高兴不起来，之前，她才听芽儿说了，王爷说要严查，不久前，她又听说周大总管拿下了一个马厩的小厮……

　　正想着这些，就听得门口的丫头跪地行礼，“参见王爷。”

　　华夫人心头一沉，果然这么快就找来了吗？

　　赵珩缓步入内，见着华夫人正跪在地上行礼，礼数虽然周全，但她双肩微微颤抖，已然出卖了她的内心。

　　周扬将那小厮扔到华夫人面前，她顿时脸色惨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一切不言自明。

　　赵珩瞧她这样更是不屑，就这么点胆子，也敢兴风作浪，“你可知罪？”

　　赵珩的声音冷似冰雪，地上的华夫人突然就打了个激灵，再顾不得形象，爬到赵珩脚边，一边磕头一边道：“妾身知罪，妾身……”

　　赵珩抬脚，实在不愿再被她碰到，“你既已知罪，便该知道，你犯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华夫人听了顿时哭喊起来，“王爷，求您饶了妾身，妾身只是对您一往情深，喜欢您才……”

　　“住口。”

　　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平和中又不带一丝情绪，若非说出来的实在让人心寒，华夫人都只觉得他只是在与她玩乐，她微微一怔，却又听赵珩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闻言，华夫人顿时连求饶都忘了要说，只怔怔的愣在当场。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急切的女声，“王爷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