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水呈文

2、第二章（修改）

　　书房。

　　端王赵珩正在书房里练字，周扬站在下首，一面给他说着兴华院的事，一面给他续了碗茶，“主子，老奴听说兴华院又出事了，初一一大早就将于姑娘叫了过去，这会倒不知如何了？”

　　赵珩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有些上翘，“放心，她足可以应付。”

　　周扬不知自家王爷是哪里来的自信，但王爷既然说了，他就是有心想要帮衬，也不好做些什么，只得默默的转开了话题，“五月初便是皇太后的生辰，奴才听说静王爷和恭王爷都已备好的礼，主子也该准备起来了。”

　　端王在这方面向来是最不积极的，可他不积极，他身边的人得为他考虑起来，周扬看着自家王爷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有些着急。

　　自家王爷就是性子太淡，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不像静王和恭王，他正要相劝，却意外的听到赵珩的声音，“这事不急，那条鱼不是来了吗，这事交给她去办。”

　　那条鱼？

　　周扬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家王爷说的是于鱼于姑娘，可明白过来他就更加怔住了，他跟了王爷十来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给人起外号。

　　愣怔过后，周扬赶紧出言阻止，“王爷，给太后选礼这可是大事，于姑娘只怕……”

　　别说于鱼刚来王府，根本不了解太后的喜好，就是他在王爷身边待了这许多年，也不敢在这事上做主，将这事交到于鱼手上……

　　他还没说完，赵珩就止住了他的话头，就在这时，他院里的小厮十五走了进来，“王爷，于管家求见，看样子……十分着急。”

　　她能有什么急事？

　　赵珩笔头微微一顿，这条鱼来了府里三日了，他还一见都没见过，他略一思量，就点了头，“带进来。”

　　十五得了令出去，不一会儿，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小鱼儿逆光站立，笔直的身形被那光亮修剪出一个极为好看的轮廊。

　　赵珩气息微滞，不由去看她的脸，一看之下，差点惊掉了手中的笔，她，她，居然没有梳洗就出了门，眼角处尚有些污物，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更有一络倔强的立着，简直可笑之极。

　　可他的笑还没来得及展开，小鱼儿就跨步走进了书房。

　　她一动，就带进来一阵香风，紧随在她身后居然还有四个女人。

　　那四个女人甫一进来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端王看，赵珩顿时就怒了，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看也不看四人，冷声道：“何事？”

　　小鱼儿敛眸行礼，虽然形象惨不忍睹，但这礼数倒是不错，动作也很标准，“回王爷，兴华院每月的花销甚巨，犹其瓷器损耗严重，今已查明，乃是四位夫人肆意打砸所致，我身为管家不可不管，遂决定每月扣除她们一半的月例，用以赔偿府里的损失，直到还清为止，可四位夫人竟以死相逼，坚决不同意，于鱼无奈，只得来请示王爷。”

　　闻言，赵珩这才停了笔，抬头却问：“这等小事也要闹在本王这里？”语气里竟是责问的意味。

　　听了这话，小鱼儿心里不大受用，心想：都要出人命，这位王爷居然还说是小事，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心狠。

　　这么想着，她索性抬起头，想看一看这位王爷到底长成什么“可憎”的模样，谁知一看之下，她竟然愣住了。

　　赵珩今日穿了件玄色的衣裳，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沉静，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纤尘不染、超凡脱俗，可那眉宇之间却又有一股不言自明的贵气，如此自相矛盾的气质偏在他一人身上结合得如此完美。

　　小鱼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完全没想到竟有人可以长得这样……魅惑人心。

　　她与别的闺阁女子不同，她自幼便与父兄在外面到处跑，见过的美男子无数，却仍是被眼前之人惊艳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正色道：“回王爷，这不是小事，她们四人俱是您的夫人，算是半个主子，她们以死相逼，我理应来请示王爷。”

　　赵珩冷笑一声，“请示的话你一人来就可以，为何带着她们？”

　　小鱼儿早就等着他问，一听这话，立即道：“四位夫人说了，要王爷亲口说的她们才信。”

　　赵珩语气却又冷了几分，“那本王要是不同意呢？”

　　“我是王府的管家，我做的决定必是为了长久王府考虑，王爷理应同意，”小鱼儿不卑不亢，“倘若王爷不同意，我自当全力说服王爷同意，总之，结果是一样的。”

　　赵珩失笑，暗道：这条鱼认真起来还是有些意思的。

　　华夫人看小鱼儿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担心端王赵珩真的就听进了她的话，当真要扣她们一半的月例，她想了想，插口道：“于鱼，注意你的身份，王爷的想法岂是你能左右的。”

　　话音刚落，只听得赵珩淡淡的声音响起，“出去跪着，跪满两个时辰方可起身。”

　　听了这话，华夫人暗自高兴，觉得定是自己的话有了作用，王爷要罚于鱼出去跪着，正得意间，周扬已经示意门外的侍卫进来拿人。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就要架着华夫人出去，她这才反应过来，端王让跪着的人是她，而不是于鱼。

　　这不可能，定是那两个侍卫弄错了，自己只说了一句话，怎么可能就要跪两个时辰呢，于鱼说了那么多句，该是让她跪着才对，“王……”

　　她刚说了一个字，其中一个侍卫眼疾手快，一下子将她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直接就拖了出去。

　　其他三人见到这样的阵仗，才从刚刚见到端王时的惊艳里反应过来，原以为见到了谪仙般的人物，明明也没见着他的怒容，语气也很平常，为何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此胆寒？

　　小鱼儿也是一怔，却听赵珩道：“此事就听于管家的，都下去。”

　　几人又是一怔，实在想不到他就这样轻易了结了此事，按照她们约定好的，她们该是要一起跪着求端王的，再搬出圣上和明妃娘娘来……可是有了华夫人的前车之鉴，三人面面相觑，再不敢冒然开口，转而退了出去。

　　她们一走，赵珩顿时就扔了笔，这几人身上的胭粉味太重，熏得他头晕，他快步走出书房，“让人仔细清理，绝不能留下一丝味道。”

　　周扬应了声，连忙吩咐人进去洒扫。

　　那边，小鱼儿随着剩下的三位夫人去了兴华院，许夫人立即就问：“于管家，当真要扣我们一半的月例？”

　　小鱼儿点头，“王爷已经开了口，只能如此了。”

　　“那，那先前不是这么计划的……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赔了个华夫人，又少了月例。

　　小鱼儿也是一头雾水，先前这位王爷不是一直纵着她们吗，今儿怎的就突然改主意了？“我也没想到端王爷会如此，不过你们也算是见着他的面了。”

　　提到端王爷，许夫人立即就笑了起来，“王爷真是长得太好了，让我们女子都自叹不如。”

　　吕夫人掐了她一把，“瞧你那出息的样儿。”

　　严夫人不似她们俩那般，转而问小鱼儿，“不知管家有何打算，下一次如何让我们见着王爷的面儿？”

　　严夫人是几人中性情也最稳重，思虑自然也最周全。

　　小鱼儿摇头，“王爷不傻，同样的招术自然不能再用一次，容我再想想。”

　　小鱼儿的住处离兴华院不远，名唤沉鱼居，据初一说，是端王根据她的名字特意改的院名，院子不大，只给她一人独住。

　　从兴华院出来，她她早已累得快趴下了，现在只想休息。到了沉鱼居，她顾不得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等休息够了，小鱼儿才从床上爬起来，想着早上还未梳洗，就坐到了桐镜。

　　一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小鱼儿惊得手里的梳子都掉了，镜子的人简直就像个疯子，头发歪斜在一边不说，更有一络倔强的竖在头上……她居然就这样在王府走了半天，还这样见了端王赵珩，她伸手捂住脸，实在太丢人。

　　想到端王赵珩，小鱼儿梳头的手就慢慢停了下来，那样精致的人儿，实在是让她一见难忘。

　　可他是王爷，自己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

　　小鱼儿叹了口气，将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收了心思，赶紧梳洗一番，又吃了些东西，开始看桌上的帐本，这些本是看完的，可她觉得有些不妥，还要再核对核对。

　　与此同时，书房里，赵珩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盏，看似漫不经意，“你说那条鱼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

　　周扬微微一怔，“于姑娘……不至于吧？王爷想多了。”

　　赵珩轻哼一声，“你没看出来吗，那条鱼与那几个女人串通好了的。”

　　周扬又是一怔，“于姑娘想必也是迫不得已，兴华院的事实在是不好处理。”

　　“说得也是，”赵珩的语气仍旧淡淡的，忽然，他淡淡一笑，“女人的嫉妒心是能要人命的，既然那条鱼亮出了爪子，不如我就陪她玩玩。”

　　周扬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