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黎明》祥瑞御兔

144、第 144 章

　　安静。
　　夏修竹的整个世界里是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这样的世界里，夏修竹觉得心情很平静。
　　很。
　　平。
　　静。
　　夏修竹对自己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眼睛有一点点酸涩，水汽从异次元空间中一点点地降落到他的眼眶中，开始他的眼眶还能容纳这些水汽，但是渐渐的，异次元空间中的水汽变成了瀑布，直接降落到他的眼眶中，他的眼眶再也容纳不了这么多的水了，这些水变成了泪滴流出了他的眼眶。

　　夏修竹的世界因为这一滴泪水重新获得了光明。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这样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自问，因为夏修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只是有些不想面对，他只是想欺骗自己而已。

　　“别哭。”耳朵边又有人说话了。
　　夏修竹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无影灯如同一只只眼睛一般看着他。
　　夏修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让他觉得悲伤。

　　终于，夏修竹开口了，他说道：“对不起。”
　　“不——”蹲在夏修竹身边的姑苏哽咽了一下，他想说“别和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可是这句话怎么也无法冲破他痉挛的喉咙，而真正应该听到这句“对不起”的那个小生命已经不在这里了。

　　重新复活的夏修竹觉得自己的听力上了一个台阶，他能听见眼泪流过脸颊又落在地上发出的“啪嗒”声音，他知道姑苏也哭了。
　　“别哭。”夏修竹回复了一句同样的话。

　　夏修竹其实对姑苏口里所说的“怀孕”仍然没有任何实感，他一度以为那是姑苏说出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因为他就算是血族，他下面也是有那么一根东西的，他也是一个男人，男人怎么会怀孕呢？可是他的身体反应却切切实实的告诉他，真的有那么一个小东西在他的腹中，虽然那个小东西在他的腹中只有花生米那么大，但是的确是存在的，可是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想这个“小花生”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甚至偶尔还觉得让自己失去战斗力、让姑苏伤痕累累的东西不见得是好“东西”，他甚至还没弄明白这个“小花生”是存在于在他身体中的哪个器官里的时候，他就用一种决然的方式和这个小东西永别了。
　　永别了。
　　相处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夏修竹还是觉得悲伤的难以自已，那滴眼泪承载了他所有的伤心，而眼泪离开他之后，他知道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应该去做。

　　心里这么想着，夏修竹开口又说道：“别哭了，我们还要……”
　　话只说了一半，夏修竹就说不下去了，他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而现在他并没有太悲伤，自己是真的比较冷血吗？还是只是想找一个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这时候姑苏问道：“现在能起来了吗？”
　　夏修竹没有回应，他动了动胳膊，撑在手术台上，挣扎了一下，身体只是稍微离开了一点儿就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重新躺回手术台上，才说道：“好像不太行。”
　　姑苏把手放在夏修竹的眼睛上，说道：“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的交给我。”

　　姑苏的手很温暖，仅仅是覆盖在眼睛上，夏修竹就觉得有一股暖意把他全身都温暖了，在这种温暖、安心的状态下，夏修竹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等夏修竹的呼吸和心跳平稳下来之后，姑苏小声问小牧：“他这样会持续几天？”
　　“他的身体状况在……”小牧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接着说道：“在手术之前已经非常脆弱了，所以他可能要一个月才能恢复到八成吧，剩下的那两成需要一年左右才能恢复。”

　　虽然小牧说夏修竹要一个月才能恢复八成，但是姑苏十天后就在健身房看见了夏修竹。
　　夏修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艾斯兰岛了，他还住在他最初的那个房间里面，陪伴他的是小牧，姑苏从头到尾都没见到人影，这是夏修竹“复活”之后第一次见到姑苏。这十天里夏修竹能做的就是睡觉、吃饭、发呆，他没有问过任何人关于人类世界的发展，一方面是他在艾斯兰岛什么也做不了，另一方面他心里隐隐的还有一点逃避的想法。

　　昨天夏修竹觉得身体好一些了，又觉得发呆很难让自己不胡思乱想，所以就到健身房做了一点儿恢复训练。
　　恢复训练的时间不长，但是夏修竹觉得训练之后身体状况更好了一些，小牧解释说“运动会刺激到嗜血因子的更新，而嗜血因子会修复身体”，所以今天夏修竹打算给自己加一点儿运动量。

　　姑苏靠着健身房的门上，虽然夏修竹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并且精神也不太好，但是他并没有阻止夏修竹的锻炼，尽管夏修竹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姑苏歪着头问夏修竹：“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执行……任务？”

　　夏修竹略微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问：“和人类达成意向了？”
　　听到夏修竹的话，姑苏微微地摇摇头，“越到这种时候，他们越是不会和血族和解的——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一共六个一线大城市，每个城市平均人口2000万，六颗核弹下去——”
　　“嘭——”姑苏用手做了一个爆炸的示意，接着说道：“死亡超过八成——如果把僵尸算作死亡的话。”

　　“所有的僵尸都会对你的血有特别的执着吗？”夏修竹问道。夏修竹其实无法控制自己在梦里一次一次回想起发生在S市的事情，而回想起那些血腥事情之后，他也一直在思考到底如何能够抓到僵尸或者消灭僵尸，而他知道姑苏是所有的关键。
　　“是的。”姑苏点点头。
　　“那你一定不能被僵尸抓到。”夏修竹郑重地说道：“也一定不能被人类抓到。”
　　“可以利用这个现状做点儿事情。”姑苏走过来，扶着夏修竹的肩膀，把他拉到健身房角落里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才看着夏修竹的眼睛，说道：“我查到了……那个……那个……那个胚胎的下落，你想怎么办？”

　　夏修竹愣住了，他本来以为和那颗“小花生米”永别的，可是现在忽然有机会再见面，说不激动肯定是假的，但是激动过后，他想起来离开他身体的是一个小小的胚胎，是一个才花生米大小的胚胎，而离开他身体的那一刻，这个胚胎就已经死掉了吧……可是夏修竹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问道：“他还活着吗？”
　　姑苏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想用他做实验？”夏修竹又问。
　　这一次姑苏点了点头。

　　夏修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强迫自己说道：“让他安息吧。”
　　姑苏拍了拍夏修竹的肩膀，夏修竹觉得姑苏的手有些发抖，然后他听见姑苏说道：“好。”
　　夏修竹把自己的手覆在姑苏的手背上，又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夏修竹没有做任何解释，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姑苏，他知道姑苏最终会理解他，会支持他的决定的。
　　姑苏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眼中的痛苦遮掩过去，他点了点头，“可以，但是一切要听我指挥。”
　　夏修竹回了一个“好”字。

　　等姑苏和夏修竹都准备好上飞机的时候，发现好几个人站在直升机前面，夏修竹定睛一看，初雪他们竟然都来了。
　　姑苏扯扯嘴角，问道：“都跑这里来干嘛？”
　　初雪一把抓住姑苏的衣角，说道：“一起。”

　　姑苏拍了拍初雪的手背，说道：“你都几百岁了，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还拽什么衣角啊！”
　　姑苏今天穿了一件T恤，被初雪这么一拽，T恤领子都歪了。

　　初雪还是不放手，又说了一遍，“一起。”
　　姑苏和初雪拉拉扯扯了好半天，还是小牧说了一句话：“带上吧，这次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姑苏扫了一眼站在前面这群人，忽然一挑眉头，说道：“都走了，云梦泽不管了？”

　　初雪终于松开了姑苏的T恤，他退后一步，把小豆子推到前面来，说道：“他管。”
　　小豆子嘴巴都气歪了，说道：“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不是说好了五局三胜吗？为什么改成三局两胜了？虽然我第一局第二局都输了，但是后面还有三局，我绝对可以挽回的好不好！为什么都欺负我？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我剑法出众，枪法一流，身法无敌，我明明是最好的人选之一，为什么不让我去？”
　　“三局两胜。”初雪反驳了小豆子，“一直是。”

　　姑苏似乎被小豆子这么一串话轰的晕乎乎的，但是他也明白了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非是这几个人也知道不可能倾巢出动，必须留一个人在云梦泽，所以几个人比试了一把，然后小豆子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