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旧事如天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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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如天远
走，我带你离开。一句话，将她送进了这个坟墓一般的囚室。
暗夜沉沉的星幕，烈日灼灼的炽热，在楚楚的记忆里一点一点被消磨。烂熟于脑海那烟雨朦胧的流水人家，桥边沽酒的俊俏少年，像是从沉沉酣睡中将将苏醒过来，却又打破这脆弱的丝网般地幻梦。长期地下的生活使她的皮肤变成诡异的苍白，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静寂渐渐吞噬了她的心，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在她的耳朵里被无限放大。
神经质、敏感、多疑，毒素一样侵蚀那曾经自由自在的灵魂。
“逃出去！杀了他！骗子！”心底深处带着血泪的呐喊。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无力地绝望又盼望着。
这是一个没有时间的世界。混沌、压抑、束缚、绝望。
四壁的黑色幔子悄悄地摆动，简直看不出来在动。精神恍惚间，她更深地确定，自己离疯不远了。近日里，左思右想，一味地想要回想起来。不遗余力地认真想要追忆起来，在这期间，有时候竟然觉得自己想起来了。只是一刹那间，短短的一刹那间，竟然凭空想出，头脑清醒的后一阶段中才有的记忆，只能跟仿佛人事不知的状况有连带关系。
侍女呼唤的声音惊醒了她。“姑娘，该用膳了。”
三百六十个日夜，楚楚早已放弃了挣扎。顺从地起身，木偶般地走到桌前用食。
食物里面依然掺杂着药，抗争过，绝食相逼，却不敌书生片言只语。
“苏幕，我不恨你，这是我们王府欠你的。可是我不见了，书生会担心的。”
“小楚，不要试图激怒我。”
这个人永远强势，他认定的事情永远不容他人置喙。他镇静自制，似乎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让他在意。
三个月后的一日，楚楚蒙着眼睛被人带到后殿。
“陛下，孽贼的府邸已经被烧毁。如今楚郡主已获。陛下可以放心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却是并不熟悉的话语。这是谁？
“陈卓，你做了那么多，不怕楚楚她恨你吗？”帝王试探道。
“陛下见笑了，臣一心为陛下分忧，并未情感用事。请陛下放心，臣心上只摇光一人而已。”
“朕知你，所以早就拟好了赐婚的旨意。”
“谢圣上恩准。”
原来，那夜是书生带兵抓了自己；
原来，书生爱的是摇光公主；
原来书生骗了我。
那夜的一切巧合都指向了书生。楚楚告诉自己，不会的。书生不会的，他一定很担心我为什么不见了。迟迟不愿意去相信，如今他片言只语毁了楚楚一切的侥幸。
“姑娘……陛下……”楚楚大力挣开侍女的手，冲到殿前。蒙眼的绢丝落下，明亮的大殿反射着日光。她的眼睛被光刺得很痛，踩着裙摆摔在了地上，鞋子甩到了那人面前，轻轻地打在了他的鞋子上。楚楚当时想，“怎么这个时候我在他面前为什么还是这么狼狈？”
满脸泪水，楚楚抽泣着：“书生，不要骗我。”无数次，楚楚带着甜蜜或开心，对书生说“书生，不要骗我，你说话可要作数”。
那人身形猛然一顿，不过片刻就恢复。苏幕的脸色沉下来。
“方才卓所言，俱是实言。”陈卓镇定回道。
一句话，割碎了楚楚的心。
“主子，你的眼……”
双目垂泪，却是血泪。
“蠢奴才，还不赶紧将你家主子扶回去。”看着帝王越来越阴暗的目光，攥紧了奏折青筋毕露的手。王公公呵斥道。
醒来时，依旧是地下的囚室。
目光变得模糊，眼前这人高大的身形是苏幕吧。
“苏幕，你说过的药呢？”刚囚禁她那时，苏幕药给她喂一种药，洗却她的记忆。楚楚以死相逼。如今亲口向他索要。
这个药没有任何影响的。能让你忘记不开心的事情。不出一年，你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忘记他了。永永远远的！”帝王的蛊惑带着强硬的意味，由不得楚楚拒绝。
“书生，你怎么娶别的姑娘呢？”梦里有个姑娘在哭。
“你这书生好生迂腐，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古人说书益智，亦能医愚。书生，怎么没见着那么多书治好你这榆木脑袋呢？”
“书生，你知道井里有艳鬼吗？小心她夜里吸你精气哦！”
“噗……你叫（沉着）陈卓，我还冷静呢！”
“书生，我就叫你书生。什么”陈公子”，小心艳鬼听见夜里来幽会你。”
“书生，听说你秋闱名落孙山，更在孙山外啊？”
“书生，你留下来，好不好？”
像是被水氤氲了的画，一幅一幅记着一个少女的心事。只可惜隔得太远，眼睛坏了，看不清晰。银铃般的戏谑声从画里倾泻下来。
“姑娘，您该用午膳了。”侍女小心翼翼地上前。像是湖里投进了一块石头，楚楚一惊，刚刚那个女孩子好熟悉啊。
“红樱，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看主子眉梢都是笑意定然是个好梦了。”
“是啊，梦里有个女孩子爱上了一个公子。”
“哦？那公子俊俏吗？”
“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应该是俊俏的吧！”
“圣上，郡主药效开始了。”
“朕知道了，时刻看着她。郡主身体若有什么闪失，朕唯你是问。”
“奴婢遵旨。陛下，还有一事。”
“何事？”
“郡主近日唤奴婢‘红樱’。”
“那你就叫红樱吧。”
“谢陛下赐名。奴婢告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旧事如天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