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尬舞》铅锦

21、第二一章

　　方校尉倒是没想到这次会有这么多人来训练场看他们的对决。他本就只是单纯的对苏陌卿起了一点兴趣，一个女子能拿下一霸这个称号，多多少少令人好奇。在之前的交手之中，他也有时候会招架不住苏陌卿的攻势，二人均是打个平手便草草收场。他总觉得苏陌卿的招式似曾相识，琢磨几夜之后终于发现了她身上有苏轩的影子。

　　也怪不得他俩总是平手收场，苏轩是他在军营里唯一一个克星。

　　方校尉远远的便看到苏陌卿的身形，银枪的枪头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围在擂台前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给苏陌卿留出走向那台子的路。一步一个脚印，苏陌卿走的是分外坚定，那一身无畏的气势倒是惹得周围人又自动往后退了一步。星宿帝君站在高处眯了眯眼睛，他还未靠近训练场。便能感觉到洛玦熟悉的气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自己上一次感受到她这样，还是自己渡劫的时候，她篡改天命之际。

　　风四起，溅黄沙。

　　苏陌卿一个跃步便上了擂台，手里沉甸甸的银枪对于她来说好似一把纸糊的。如此大动作，手都不曾颤抖一下。两个人就那么站着，也不出手，任下面呼声四起，只当是两耳不闻。

　　“你一直下战书，好玩么。”

　　苏陌卿实在是摸不清楚为何这方校尉为何一直要和自己过不去，若是他想要这名号，给他就是了。自己本就不是醉心于这名号的人，着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像方校尉这种八尺男儿，应该会很在乎是不是自己实打实拿到的这个名号，若是自己放了水给他，他定会不甘心的再下一次战书。

　　“你若是输了一次，我应该会觉得好玩。”

　　方校尉这话着实把苏陌卿逗笑了，倒是印证了那句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俩本就是五五开的水准，自己不保证能打的过苏轩，但是和他打个平手还是能保证的。又凭什么让自己输给他，各凭本事，谁把谁打的满地找牙还不一定呢。

　　苏家的脸，在京城不能丢。在这边疆军营里头，更加不能丢。

　　方校尉双手一扬，甩了剑花便朝着苏陌卿冲过去。不过抬手一挡开的时间，苏陌卿脚底一转，侧身躲开了迎面扑来的寒意。翻了手腕将银枪递到方校尉的落脚点，若不是她手下留了一分力，这枪尖怕是要戳进他的血肉里了。

　　方校尉像个猴子一般跳开，心底一边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落冷汗，一边仔细观察着苏陌卿出手的习惯。她的攻击前摇都习惯了提肩转胯，方校尉躲闪了几次之后，终于是发现了这个破绽。他扬起一个不被察觉的冷笑，左手翻出的剑花只不过是干扰她的幌子，右手一直寻找着能一招制服的机会。

　　在台下的柳浣不觉捏了一把汗，这方校尉迟迟靠不进苏陌卿的身，一来是兵器压制，二来确实是自己水平不够。这久而久之，就是怕方校尉使什么阴招。

　　苏陌卿咬了咬牙又挡下方校尉当面劈来的一记明刀，可整个身躯向后撤去躲避他右手打横的进攻。方校尉估摸着时机差不多，左手一个虚晃。瞧着苏陌卿下意识提肩转胯要向前出枪，他左手出其不意的回刀卡住苏陌卿向下抵挡的银枪，右手直取她的面门。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方校尉感觉自己被摔在了台上。

　　出乎意料般的，苏陌卿蹲身出腿，一记扫堂腿，将方校尉扫倒在了台上。

　　苏陌卿居高临下看着不甘心的方校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找我的出击破绽之处吗？只不过是故意显露给你看的，你还就真上当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斗争不光靠蛮力，还要靠这。”

　　话语掷地有声，她只留下了一个潇潇洒洒的背影转身离去。将所有的欢呼声都抛到了脑后，一扭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高地上站着的星宿帝君。只消一个对眼，苏陌卿就感觉自己心底泛起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绪，自己似乎在哪见过他一般。

　　不过眨眼间她又找不到了他的人影，权当是眼花了一般，一溜烟的跑回营地找吉光去了。

　　这方校尉可谓是丢尽了脸，走到哪都是被耻笑的那位。苏陌卿只当是他自找的，并没多说什么。平日里见着，二人擦肩而过，也都是白眼相待。柳浣自然是知道方校尉的自尊心被打击的一丝不剩，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专程去训练场找了一趟方校尉。

　　“校尉你说，这人自不量力，又是何必呢？”

　　方校尉只是站着在训练场边上督练，他若不是因担任此职，他恨不得整日呆在军帐里头研究那些兵书。如今还来了柳浣这个泼辣户，方校尉都快悔不当初了。

　　“柳将军这般说，很过瘾是么？”

　　柳浣听出了方校尉语气里头的心如死灰，见自己目的也都达到了，拍拍屁股颠儿颠儿的就走了。方校尉可谓是满眼愤懑的瞧着远去的柳浣，可这战书是自己下的，任何后果只能是自己担着。别无他法，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头咽。

　　苏陌卿自然是知道柳浣会专门去‘探望’一下方校尉，果不其然她看见了柳浣满脸得意的笑回了营地。

　　“你若是再这么跳，你就不怕方校尉给你下战书。”

　　柳浣一撩战袍坐下，她在军营里头从不解下，为的就是集结号一吹响，自己便能蹬上战靴拎起长枪翻身上马。这一点，是不得不佩服的。

　　“若他敢下，我就敢上。大不了就是个输，怕什么。在自己军里头，不算丢人。”

　　“若是方校尉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苏陌卿长叹一声，扭了扭手腕。打完之后自己虎口疼了好几天，后头去军医那边检查时，也才发现自己连手腕都肿了。

　　“堂堂八尺男儿，多少都是有些血性方刚。这样也挺好，至少上战场不会是个孬种。”

　　忽然间军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号声，柳浣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跑到门口将军帘一把撩起来，门外头正是窜来跑去的士兵。

　　这分明就是集结的军号，有仗要开打，而且迫在眉睫。

　　苏陌卿原本也像柳浣那般从地上弹起来，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个预备役的小士兵，复而又沮丧颓废的跌回了原地。

　　“怎么最近这么多要打的仗，奇了怪了。”

　　柳浣边穿盔甲边叨叨，半晌没听见苏陌卿回话。扭过头时才发现，她毫无生气的低头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心里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又转过身去指尖飞速穿梭系盔甲的带子。

　　“要和我一起上战场试试看吗？”

　　苏陌卿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不可置信的爬起来。她以为自己怕是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满足自己心底那个小小的愿望，上战场。

　　“真的？”

　　“我柳将军别的话不敢说，还是有权利决定让谁上战场的”。

　　柳浣看着苏陌卿欢呼雀跃的冲出军帐往马厩方向跑去，笑容之后隐藏着一闪而过的心痛。

　　“我答应了你哥哥要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真正的战场，虽然不清楚你看过之后还想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但我一言既出，那就是驷马难追了。”

　　好在柳浣是做事情过脑子的，既然苏陌卿这个后来的都能编入阵列，那唐婧莫乔她们这一批的，也就没有理由呆在大后方了。若是苏陌卿都上了战场，还没轮到她们，等她下了战场，定是会被针对的怀疑人生。不过柳浣倒也没说是因为苏陌卿上了阵才将她们关联在一起带上来的，只是说了这是军师的旨意。

　　反正她和这位新来的军师也不怎么熟悉，这锅就先让他背一下吧，谅唐婧她们也不敢去问为什么。

　　“各将军尽快清点旗下人数！”

　　大将军站在高台上，俯瞰着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的各个军种。不远处的烽火已经点燃，狼烟四起。这四周夜色正浓，若是掉以轻心，必然会遭受重击。现在尚且分不清楚是不是敌人的计谋计，大将军不得不斟酌再三。

　　“将军，需要留人在此地。这一仗，怕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星宿帝君负手站在一旁，神识里模糊的景象告诉他，这敌军排兵布阵的很是蹊跷。正面战场只有很小一部分精兵，大部分的兵力都会往大本营攻来。

　　“柳浣，带领你的骑兵，侧翼出击，刺探敌情！”

　　“末将领命！”

　　柳浣一拱手，干脆利落起身翻上马，长剑出鞘直至天际，若有若无似乎能听见那剑身震动传出的龙吟声。苏陌卿整个人都被这架势震的头皮发麻，在自己前方马背上的个个都是巾帼英雄，眉眼间尽是凌厉之色。一夹马镫，血汗宝马不过嘶鸣一声便绝尘而去。刹那间，柳浣的骑兵都没了影子。

　　星宿帝君看见了人群中一闪而过苏陌卿的面容，心下大骇。本想有所动作，可旁边站着大将军，于情于理自己都只能强撑住想把她拦下来的冲动。

　　“苏轩，你带着军队，在军营外面呈口袋装埋伏。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末将遵命！”

　　苏轩得了军令，扭转了马头便往军营外边去。他手底下的兵力可以说得上是三军里面实力稍强的那部分，仅凭这军师一句话，便被大将军留在了军营驻扎地。就光靠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大将军有多信任这空降而来的军师。

　　方校尉站在里大将军稍远处的地方，心下不平。最近真是运气背的离谱，这军师没来之前，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自己的。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心底狠狠记了这军师一笔。

　　殊不知，他想过不去的对象，是九重天上掌管星宿的主子。说不定哪天星宿帝君一个不开心，让那星宿落地砸了他，也说不准。

　　星宿帝君看着大将军排兵布阵的差不多，便朝他点点头。剩下的人一结集完毕便立刻开拔，由方校尉领头，所有的士兵均是轻装上阵，生怕那带起的扬尘暴露了踪迹。

　　大将军看着原本黑压压乌泱泱的一片陡然间变成了一块空地，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军师，不如我们帐内品茶落棋等着消息？”

　　“将军难道不关心这战场走势？”

　　大将军勾唇一笑，虽然他身上尽是沐浴过血腥的沧桑，不得不说还是生出了一种奇特的魅力感。

　　“有何妨，不过是剑尖上的事。本将只是充分相信自己的部下而已，军师您先请吧。”

　　星宿帝君看着大将军如此心宽，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抬步跟在他的身后。他是不得空去照顾苏陌卿了，现在只能靠吉光是否灵性，以及苏陌卿能否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