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尬舞》铅锦

16、第十六章

　　苏陌溪看着终日见不着人的苏陌卿，颇有些担忧地叹口气。虽说她身为苏家的庶女，可还是要担心着自家小妹。苏家那嫡女苏陌怜是都是那苏家主母所出，可苏陌怜对待苏陌卿实在不像是一个长女该有的作为。或许是因为一个名门闺秀看不上自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妹妹，倒也是正常。她经常看着苏陌怜对苏陌卿趾高气昂地指挥她这儿那的，似乎好像是苏陌卿的本分一般。

　　“小姐，您的裙子做好了。”

　　门口站着的婢女将苏陌溪的思绪拉了回来，为了这次的选妃宴，苏家可谓是下了血本。那主母拿了绣坊最好的布料，请的绣娘亦是京城里拿了钱都不一定能够寻到的。绣娘在绣坊里不休不眠两夜，才织出的这三个女儿进宫的服饰，可谓是羡煞了多少官宦人家的女儿。

　　“拿来我看看罢。”

　　苏陌溪起身，看着那婢子将衣裙展开。上头绣着的是那金丝织成的鸟雀，一丝不苟完全不会违背那皇家的威严。腰身细细地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轮廓，令人遐想非非。不得不说，苏家主母还是有些小心思的。知道那皇帝看久了深宫的女人们，总想来点新鲜的。

　　“呀，小姐，你瞧这。”

　　那婢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惊诧的叫出声。苏陌溪看着那衣裙正中央竟活生生被剪出了一个洞，分外扎眼。

　　“这……可如何是好。”

　　苏陌溪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若是被苏家主母知道这衣服刚拿到手便是坏的，指不定要怎么想自己。

　　“能不能叫绣娘补一补？”

　　“小姐，这绣娘眼睛都要绣坏了才织出这么些来。若是要补，恐怕是拆了重弄呢。”

　　婢子面露难色，苏陌溪也是不知如何交代为好。其实想一想，也知道是那苏陌怜差人动的手脚。苏陌卿本就不是喜欢勾心斗角的，自然不会在这些方面做手脚。只有那苏陌怜心胸狭窄的似乎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也不知府里人为何都夸她。

　　苏陌溪正头疼如何是好之际，那苏陌卿咋咋呼呼推了门便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幅场景，也是晓得出了些岔子的。

　　“要不，我把我的那身给你？”

　　“这怎么行，到时候主母又说你。”

　　苏陌卿翻了个白眼，日常不屑一顾。

　　“主母都说了我无数次了，还在乎这一次么？我本就不想穿得那般花枝招展入宫，正愁不知道如何应付呢。”

　　苏陌溪听着她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也不好再推辞什么。只得看着她让自己的婢子把刚拿到手的衣裙给了自己，美其名曰：好衣配佳人，放在自己身上也是糟蹋了。

　　这句话，倒是很得那京城小霸王的风流徒子之名。

　　苏陌卿将自己衣裙给了苏陌溪这事儿，自然是传到了苏陌怜那里。倒是把她气的不轻，苏陌溪本就长得比自己要多那么几番韵味，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要在选妃宴上被比了下去。她身边的婢子看着自己主子一脸寒意，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以后的差事。

　　生怕自己做错了个举措，就被遣去和三小姐舞刀弄棒了。

　　原本是瞧着离进宫选妃的时日越来越近了，苏家主母头疼的看着在外头撒丫子疯玩的苏陌卿，一咬牙便托苏家家主从宫内请了专授礼仪的师傅来，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苏陌卿乖巧的拜师行礼，也不知这这一副小家碧玉的气质背后又藏着多少鬼点子，也不知道那宫内的师傅会多久被气走。

　　老实说，不管那苏陌卿能有多调皮捣蛋，这师傅怕是都不会走的。毕竟是他强权政治，迫使浙南加了个小人物上去，也倒是不碍着什么。只道是那星宿帝君耐不住九重天上的寂寞，摇身一变成了洛玦亦是苏陌卿的老师。

　　苏陌卿只是瞧着这师傅的模样是少许的俊俏，似乎比那京城子弟都要脱俗一番。也不知是不是那长期接触礼仪书法的缘故，她总觉得有些许书呆子的气质。如此这般想，自然是苏陌卿要戏弄自己师傅的前兆了。她欺负人也就是挑着软柿子捏，眼前这走在自己前面的，正好是个呆头呆脑的柿子。

　　星宿帝君自然是有读心术的，不过眨眼间便将苏陌卿内心的戏份听得一清二楚。无声地扬起唇角轻笑，这般幼稚的举措，倒是很少见着。

　　苏陌卿眼珠子骨碌一转，手疾眼快的蹲下身从石子路旁捡着一块小石子揣着。这动作且不说是凡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星宿帝君这个位列仙班的神仙。还未等苏陌卿丢出手里那个石子，就被横在路中央的石头结结实实的绊了一跤，毫无优雅可言的摔了个狗吃屎。

　　“你瞧瞧你，顽皮是顽皮了一些，也别这般不小心的不看路。”

　　苏陌卿正纳闷这路中央的石子是如何突然间出现的，就被眼前猛地放大的一张俊脸吓得脑子短了路。连滚带爬地窜起来，她头一回觉着有些丢人现眼了。星宿帝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忍着心底的笑意，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师傅，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星宿帝君终于是忍俊不禁。

　　“你不过双八之际，哪来的这观念。”

　　“全靠上个师傅教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苏陌卿倒是依旧像洛玦那般理不直气也壮。

　　“那上个师傅呢？”

　　星宿帝君笑着反问她。

　　“被……被气走了。”

　　苏陌卿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干脆将头一甩，溜到了他的前面。

　　“母亲让我给您带路，希望以后您多多包容我。”

　　星宿帝君看着她那样子，倒是比以往在九重天上要有趣得多。虽说自己和洛玦的关系不比常人，但在这一世界不过就是教授礼仪的师傅。

　　为了不给苏家丢人，自此苏陌卿便开始了她惨无人道的生活。

　　有道是，天道好有轮回。

　　在九重天上的阿柒从那天镜里看着了这一切，倒是除了幸灾乐祸也不知能作何表示。

　　苏陌卿每日不过鸡刚打鸣，便被婢子从温暖的被窝里刨了出来。终日顶着个黑眼圈，飘荡游离在自己的院落内。她那师傅为一副言之凿凿，跟着小厨房说了要减少每日苏陌卿用膳的次数。星宿帝君实在看不过眼，有婢子说那每日熄灯之后，还是能听见那苏陌卿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若不是胆子大的婢子透着门缝看着是那苏陌卿在挑灯磨牙，还以为是见了鬼

　　至此苏陌卿可以算的上是吃的比猪少，起的比鸡早。

　　星宿帝君看苏陌卿一副闷闷怏怏的，对于她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任何关于仪态仪表的字词句，他也无可奈何。在九重天上她本就不是喜欢被束缚在条条框框之内，如今托了身，这特点倒依旧是不变。

　　“师傅，你说这戏文里的杜十娘，怎能这般厉害嘛。”

　　苏陌卿倒是还像洛玦以往那般喜欢戏文，苏府里头有一间专门存放书卷的书库，平时倒也无人把守，给了她空子钻进去拿几本戏折子消遣。

　　“你若能学学人家杜十娘的走路姿态便好了。”

　　苏陌卿看了看戏本上的彩绘，因那画工好，书上绘的杜十娘仿若活了过来一般。步步生莲，一步三回头不过便是那百媚生。

　　“师傅，你若是再在我身边抬手，你那袖子带起的风将这碗扇掉了，可就不怪我了。”

　　苏陌卿几乎是战战兢兢地头顶着碗靠墙站着，手中倒是不忘拿着她最近看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连续几天的靠墙，搞得她后背像钉了块木板进去一般僵硬，脖颈也是说不出的酸痛。每天也就只有靠翻着白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随后换来的便是更惨绝人寰的报复。

　　苏家主母倒是好奇，为何唯独这次请来的师傅能制得住苏陌卿。这个中缘由，怕也只有苏陌卿自己知道。但凡是自己脑子里一冒出要捉弄师傅的念头时，自己很快便会莫名其妙的开始倒霉诸事不顺。有时候是那衣裙被树杈勾住摔个狗吃屎是常事，甚至有时候喝个凉水都能把自己呛个半死。

　　苏陌卿还是个惜命的，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脑子里怕是再没起过这样的念头。只得老老实实认命受着折磨，偶尔献个殷勤，还能换来半晌的惬意。苏陌卿敢打赌，这辈子自己是第一次这般狗腿。

　　可谓是，天道好轮回，终有人治得了苏陌卿。

　　星宿帝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衣角飘飘地走到她面前将头顶的碗拿了下来。原本以为可以松了一口气的苏陌卿，刚懈来的身子因为看到又拿出的两个碗而紧绷起来。星宿帝君很自然的忽略掉了她的惊恐反应，将两个碗搁置在她的两个肩膀上。

　　“喏，走几步放松放松吧。这碗是你母亲最喜爱的，若是碎了你自然是知道后果的。”

　　苏陌卿欲哭无泪，可端着架子又不敢随意弯腰，这不过呼吸间，这碗就一副摇摇欲坠恐怕要跳楼的样子。

　　“师傅……”

　　“叫为师也没用，你就大逆不道的当为师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