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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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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初至,纷纷扬扬落下,竹林被一片纯白覆盖。
李白打开窗户站在窗边,看着飞雪,眼中有一丝淡淡的落寞。
院中有一棵梅花树,红梅迎雪开放,煞是明艳——那是她走后一个月种上的。
这是第几个年头了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李白没数过,也不想数,只觉得时间过的飞快,在手中像流水一样抓不住。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纸,纸已泛黄,还带着斑驳的褶皱,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上面的字迹还勉强可辨。
那是她最后的痕迹。
太白:
我要走了,这大概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
用惯了我们那边的钢笔,你们这的毛笔,我还真的用不惯,不过好在这几年也有意无意在练,不至于临别的信都写那么难看。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这几年来一直在找一个人,从西方跑到东方,从北边跑到南边,满世界地找他,现在我终于找到他了。三天后,我要去一个地方亲自了结跟他的恩怨。
我以前那么担心有生之年找不到他,而现在找到了,我却有些不敢面对。
我想象了无数次的画面,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他在人群之中回头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他说,你终究还是找到了我。
我们之间,是该有个了结。
三天后,你来那里找我吧。
于是我答应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我想我应该恨他,他杀了我全家,屠了我满门,害我一无所有。曾经那么辉煌的魔道家族一夜间灰飞烟灭。
他带血的剑也曾经指着我,差一点了结我的性命。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没有恨,只有疲惫和心酸,甚至很想哭。
当雨一滴滴打在身上时,露娜明了这又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寒气逼来,绯红的剑刃被雨滴映出剑光,像带血的月。
她如约来到山崖上,那个男人已先她一步而到。
他同样没打伞,背对着她,抬头望天。
“我来了。”露娜平静开口。
他仍然保持静静望天的姿势,半晌才说话:“跟我离开的那天一样,也是这样漆黑无月的夜晚,也是这样下着雨。你说,为什么悲剧发生的时候,都爱下雨呢?”
露娜垂了眸子,握着剑的手松了松,片刻后出言,嗓音带了几分低哑:“或许……是天意让你悲壮。”
无数个夜晚我都回想起当年的事。
我很小的时候被一群人挟持,是他单枪匹马杀进来把我救出去。
那晚月亮很弯,月光很美。
我躲在破庙里被绑成一团瑟瑟发抖,满地的血迹几乎让我流了泪。
他的剑带血,杀尽了所有人,然后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有些凶狠的陌生神情让我惧怕,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然后他转过身,看到我。
他先是一愣,然后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略有慌张地扔了血污的剑,蹲下身来帮我解开绳索,一边小心翼翼地检查我身上有没有伤,一边温柔地问我还疼不疼。
久崩的神经一下子松懈,我扑进他怀里大哭。
他叹口气,拍着我的背安慰我给我擦眼泪,然后把我背回家。
“哥哥,你好厉害。”
“大概吧。”
“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因为力量。”
“原来有力量这么好!”
“力量……好也不好。”
“怎么会不好呢?有了力量就可以打败坏人,就可以保护好人,保护家人保护哥哥了!”
那时他眼神闪动的情绪太复杂,年幼的我看不懂,后来回想,才知道那种情绪,叫挣扎。
然后他蹲下身,把我抱在怀里,抱的特别紧。
我脸旁有湿漉漉的东西划过。
好像是他的眼泪。
男人转过身,看到露娜的一瞬有些愣怔。
他说:“你还是跟当年一样。”
红色的练剑服,绯红的剑刃,是她当年在家中练剑时的常扮,那样俊逸漂亮。
露娜也道:“你却跟当年不一样了。”
“……”
“你变老了,也变丑了。”
男人笑了:“是啊。”
他是家族中很优秀的人,长的好看,人也温柔,音乐会上一首灵动的钢琴曲让无数少女失了芳心。
然我更喜欢他在月光下练剑的姿势。
一招一式,那样行云流水又充满力度。
我常拿了树枝学他的样子比划着,每当这时他总会笑着揉上我的头。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浸了月光,那样清亮温柔,仿佛可以洗涤一切黑暗。
他是我心中的强者,我从小敬仰的人,我励志要成为他那么强的人。
不,是比他还强的人。
我有私心,总希望在下一次战斗的时候,不是他挡在我前面,而是我挡在他前面。
由于血统的缘故,我被家族选为继承人。在继承礼上,族长问我想选什么作为力量来源。
我偏头,一眼看到台下的他,他对我笑,眼眸弯弯,像极了那夜的月亮。
于是我对族长说,我要选月光。
从此,月之剑姬就成了我在家族中的代称。
两人一阵沉默,终是他先开口。
“拔剑吧,多年以后,让我再次领教月之剑姬的实力。”
他抽出剑,普通的铁剑,锈迹斑斑。
露娜举起剑直直对着他:“为什么用一把破剑”
男人又是一阵沉默:“我说它好,它便是天下第一好。”
我在每一个夜晚挥剑练习,我相信我的天赋,更相信我的努力。
在练的很累的时候,我会去琴房,他常在那里弹钢琴。
空灵优雅的琴音有节奏的从他指尖流泻而出,像夜晚拍打在沙滩上的舒缓海浪。
月光照耀出海浪的颜色,深沉的蔚蓝,柔和安宁。
不论有多浮躁多疲惫,只要听一首他的钢琴曲,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我站在琴房外,隔着玻璃看他弹琴。
他偏头看到我,手上动作不停,却对我微笑着比了个口型。
我知道,他在喊我的名字。
“露娜。”
我相信我终有一日会超过他,终有一日能保护他。
绯红的剑影破空而去,所过之处,每一滴雨丝都被斩裂。
男人不退反进,迎着凛冽的剑气直上。
“当——”的一声,两剑相击,力量与力量的碰撞,剑身撞出火花。
可我没等到这一天。
那个夜晚像一个噩梦,没有月亮,只有雨水和黑暗。
他的剑杀了家族中每一个人,然后对准了我。
“想成为继承人我可以让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哥哥!”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凉凉地笑了:“小妹,记得吗闯入村庄的杀手挟持了你,我将他们全部杀光的事其实,我不过是享受杀人。我对做继承人也没兴趣,就是单纯想杀人。”
魔道能赋予人力量,也能让人疯狂,而他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渐渐被魔力侵蚀。我知道,他开始变得无法控制自己。
“拔剑吧。”他说。
我怔怔地开口:“那时候……我就敬仰你……我一直想成为你那样的强者……”
“拔剑啊!那些小事,我统统忘了!”
我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应该很惨很苍白:“但我不会忘记……我愿意把生命还给你。”
他把剑收回剑鞘。
“没意思。”他说。“跟不反抗的人决斗,没意思。”
他抬起我的剑,轻易地折断,然后掷在地下越走越远。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他的背影在雨中沾湿,我的心也在雨中沾湿。
我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族长、父亲、母亲、姐姐、弟弟还有以前认识的许多人,都死了。
那样完美的家族,一夜间消失。
横尸遍野,血水顺着雨水流走。
从此我一无所有。
这世间的事,确实没有完满,有得必有失。家族继承了强大的魔道力量,同时也背负了可怕的魔道宿命——嗜杀。
所以他会变成这样。
而本该背负这宿命的人,是家族继承人,是我啊!
他替我背负了这宿命,在我很小的时候。
我终于明白多年前他闯进破庙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力量不好,更明白他抱紧我时,那滴泪水的含义 。
原来他早就明白,也早就看清,只是无力改变。
露娜,我没有办法。
我趴在雨中,又哭又笑。
剑气越来越狠,杀意越来越重,招数越来越快。
双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雨水打在两人发上、脸上、身上、剑上,两人眼中的神色不见丝毫波澜。
那样狠厉却沉稳的生死相搏。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几天前我见到了他,他跟记忆中的模样很不一样。
他变得很黑很瘦,双眼深深地凹陷下去,头发乱糟糟的,下巴长了许多胡茬,陈旧破损的衣服洗的发白,双目无神地混迹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我差点以为他是乞丐。
当年那个一曲惊艳四座的年轻人,那个单枪匹马救我于危境的年轻人,那个笑起来比月光还好看的人,如今竟成了这幅模样。
心中的信念一瞬间崩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几乎控制不住落泪。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不敢想,我怕自己一想就会心软。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暂时忘记一切。
我一向不贪杯,但回来后竟也有了一醉解千愁的念头。
一杯接着一杯,我只恐自己醉不了。
我该杀他吗,我能杀他吗,我还爱他吗,我还恨他吗?
很混乱,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把剑对准我最敬爱的那个人。
他是我生命中最美的一道月光,却也是最冷的一道月光 。
他给了我希望,却又把我打入地狱。
那么多人命丧他手,他该死,我无法原谅他。
但这是他的错吗,嗜杀是魔道家族的宿命,而他是在替我背负这样残酷的命运啊!如若不然,那陷入疯魔状态的,很可能是我。
我不喜欢哭,哭不能改变弱者的局面;也不喜欢逃避,逃避是无能的体现。
但那一刻,我只想逃避,只想哭。
我不想管什么魔道家族的宿命,也不想管什么恩怨,也不想再见到他,只想一个人远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我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希望这都是假的,我希望一觉醒来回到我幼年时候。
明媚的月光下,他十指翻飞弹着动听的钢琴曲,突然偏头对我笑。
然而,梦总是会醒的,现实总是要面对的。
我逃不了,也不能再逃避了。
我是战士,是月之剑姬,是意志和勇气的守护者,是大名鼎鼎的魔道家族继承人,是露娜。
刀山火海,我也不能怕。
既然宿命起于剑,那便让一切都用剑终结。
生死由命,胜败由天。
突然的一剑,未来得及闪避,小腹上被重重一划,铁刃刺破皮肉入骨。
露娜闷哼一声,执剑一挡,强忍着痛意隔开接下来的致命一击。
鲜血流出,额头见汗,露娜咬了唇不管伤口进攻地愈发不要命。
一个完美的突进后,终是在那人同样的位置留下伤口。
我换上当初在家族练剑时,常穿的衣服。
一身鲜红,像血的颜色。
我抽出剑,绯红的剑刃像映上了血红的月光。
我去找他了,如果三天后我还不回来,那么……我应该再也回不来了。
太白,不要找我,这是我的宿命,让我亲手终结,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最好的结局,或许就是同归于尽,这样我们谁都不用再背负,谁都不用再承担。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公平,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在一生下来就被套上一种叫宿命的东西。它害你家破人亡,害你身心俱疲,你拿剑欲寻它报仇,却连它的影子都看不到。你唯一逃离它都方法,就是死亡。
我不愿意向它妥协,那么只有一步步走向死亡。
人在彻底酒醒后,是最清醒的。
有生以来,我从未向现在这样清醒和平静过。
既然选择了,那我便不后悔。
血一滴滴打在地上,分不清是谁的。
两人身上伤痕也越来越多。
愈发疲惫,愈发狼狈,却也愈发不要命。
每一剑都在消耗生命最后的力量。
唯一可惜的便是,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和宗主了。
你们是我除家族中人外,最亲近的人,我很幸运遇到你们。
你现在大概很不想听我说到他,但我觉得我有必要说几句。
我知道,你很聪明,很多事你不是看不清而是不想看清。就像当年宗主差点要了你命那回一样。即使我不说,你也会想通他是在保护你是在救你,只是你心里融着满腔怨愤,不愿意想清。
那次你俩闹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也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成天呆在青丘理政演兵,捡起以前厌恶至极的东西学,而那些诗词歌赋却被你丢在了一边。
你越来越强,越来越沉稳狠辣,却也越来越慵懒放肆。我这么说似乎很矛盾,但放在你身上又一点也不矛盾。
如果有人见过你领兵平叛的手段,一定会觉得你沉稳狠辣,但如果他们见到你花天酒地一笑倾倒众生的模样,一定会觉得你慵懒放肆。
不知什么时候,李白这个名字,竟也能渐渐震慑了魔界。
明明你那么放纵逍遥,青丘却极少有人说你不务正业,因为你确实把所有事都处理的很好,也确实越来越厉害。
你是青丘下一任狐王,是注定接受万人瞩目的存在,而他,于你而言似乎越来越无足轻重。
真的如此吗?
那次你出青丘,去青楼喝花酒,一众美人把你灌醉,你倒在桌上神志不清,却还喊着他的名字。
你自己肯定不记得了,而我却知道,因为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一路把你背回,你趴在我肩膀上一遍一遍喊他名字,怀英、怀英……喊着喊着,泪水打湿了我整个肩膀。
我当时便想,李白啊李白,你可真能装。明明想他想的不行,明明在乎他在乎的要死,却偏偏还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像是他从来不曾出现过你生命里。
全身是伤,全身都痛。
血和衣服的颜色融为一体,叫人分辨不清。而跟自己对战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撑着自己的剑跪地喘息。
露娜努力想站起来,却又摔下,只能用剑支撑着身体。
她抬眼,刚好对上男人的视线。
你便是如此,时常用酒麻醉自己,不肯面对,也不肯看清。
后来你很少写诗,即使写了,也冷笑着丢在一旁。
我不是很懂诗文,但却隐约觉得你写的很好。好东西不该丢弃,何况是你喜欢的。于是我把所知道的你丢弃的每一首诗都抄下来,放进盒子里。对了,盒子在后院的酒窖,如果哪天你想看,就去那里拿,不想看,就一把火烧了罢。
不过我要提醒你,那盒子里有宗主给你写的那七个字。
我依稀记得,好像是我跟你认识的第二年,宗主生辰,你问我送他什么东西好,我琢磨着宗主应该不缺啥,就说不如你给他写点东西。你答应着回头便给他写了七个字:平生引戡论芳华。
而他也给你回了七个字:余生无泪著名诗。
你拿到那七个字时,笑得很欣慰。
那时我便知,你们俩之间的默契,不足为外人道,再不会有第三个人能懂你们之间的心意。
宗主是很深沉内敛的人,也是很智慧的人,他活了两百多年,很少有人能站在他的高度,用他的心境来思考问题。
偏偏你能。
当年宗主曾问我俩一个问题,说攻守两技,哪个更适合戡宗之旨?
我说守,你说攻。
他问为什么,你说以攻为守才是戡宗要义。然后他笑了。
这些事我记得都很清楚,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不在了,所以格外珍惜每一天。
那时我便觉得,你心思通透。
如果你不是青丘之子,他不是戡宗宗主,你们真的很配,偏生你们是。
当年我曾劝你放弃,你没有听,而你现在这种态度,又算是什么呢?
抓也抓不得,放也放不下,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你心底的东西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我问过宗主,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他从不曾言明。我隐约觉得,他有什么东西是瞒着你的。为什么戡宗宗主要去接近一个魔种,太白你想过没有,或许他从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
本来就有身份和立场的隔阂,现在再加上不为人所知的目的,你觉得你们有多少可能性
或许这话让你很难受,但我还是要说:放弃罢。把你心中那些缠绵至深却又痛彻心扉的念想抛却了吧。
我知道,让你正视这个事实然后再抛却它,可能会让你很心痛,但人如果不这么彻彻底底的痛一回,便没法放下。
我是,你亦是。
太白,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在刀剑相对的那一日还因为情感牵绊而撕心裂肺。
咬牙站起,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刺到男人面前,给他最后一击。
剑锋在离心脏一寸的地方止住,身体被铁刃贯穿。
唇色苍白,嘴角流出鲜血。
还真是……痛啊。
她勾起嘴角无力笑笑。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为什么……你刚刚明明可以比我快一步,为什么要把剑停下来,为什么!”男人大吼出声,声线中有掩盖不住的颤抖。
“因为……”露娜费力的开口。
下一秒,绯红的剑刃刺透男人心脏。
鲜血喷溅出,染了她一身,也染脏了她的脸。
言尽于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终究都是看你。
另外,那个姓谢的,我跟他见过几面,他……不简单,你要小心。
我走后,这几间小屋都给你了,哪日你离开青丘可以来这里坐坐。
再来这里前,我曾经去过一次大唐,去了他们的帝都长安,很美的城市,相传是墨子大师亲手设计的。
有一条街种了许多梅花树,我去那次刚好是冬季,朵朵梅花绽放枝头,很漂亮。后来到了这里,一直想种一棵梅花树,但总是忘记,太白,可以麻烦你帮我种一棵吗?就算我看不到,但只要想想,就会很开心。
这辈子,我再无甚心愿了,如果有来世……来世,我希望我可以去长安,再也不背负这样的宿命,太累。
太白,千言万语终需一别。
如有来生,我们再见。
保重。
“因为……我也该走了啊。”
男人嘴角咳出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突然笑了。
“是啊,我们都该走了。”
这宿命,太久了。
无论是于背负的人而言,还是代替的人而言,都太久太久。
“我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但我还是想留着这条命,想想能不能哪天再见你一面,果然,我还是见到了。”
他伸手去擦她脸上的血,却越擦越脏。
“别……擦了,”她有气无力的开口,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就这样,这是我们的血,我们家族的血。”
“那把铁剑,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他长她整整十岁,他二十岁的生日上,她送他一把剑,便是这把。
“哥哥,这把剑好看吗?”
年轻人低头,粗劣的制造,一般的品相,怎么都当不得好看二字,偏偏他笑着揉上女孩的头发:“好看。”
“有多好看”
“天下第一好看。”
“兄长……”露娜一边咯血一边问:“这把剑……好看吗?”
男人也用尽最后的力气:“天下第一好看。”
露娜笑了,像暗夜盛开的花。
她张了张口,终是闭上眼睛。
真想念当年的月亮。
好想念当年的月亮。
露娜,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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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