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骆，过来》星愀

3、第三章

　　当骆清再一次翻身时，姜榆辛的忍耐到了极点：“别翻别翻！刚才那一面比反面少烙了半柱香呢。”

　　骆清：“……”

　　“诶我说骆大饼，有什么事不能跟哥说么，非得搁那儿跟自己较劲儿。”

　　骆清不吭声，姜榆辛的心越来越凉，原来他在清清心里，始终只是个外人。

　　姜榆辛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失望，打算开口告诉骆清，不想说就算了，哥不逼你。突然——

　　“以前我爹和叶泊如他爹同为宰相，我爹是左相，叶泊如的父亲是右相。他俩是挚友，所以我和叶泊如打小儿就一起长大。我小时候皮，我爹老罚我抄些乱七八糟的四书五经。叶泊如就和我一块抄，刚开始我爹一眼能辩出字迹不同，罚我重抄。后来连我俩自个儿都分不清楚。

　　“十岁那年，坊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说我爹结党营私，说我爹通敌叛国，说我爹权倾朝野……怎么可能？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一颗心挖出来都是赤红的！

　　“后来有一天，我娘偷摸着把我托付给姜师父，嘱咐我不许乱跑要听师父的话，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接我……

　　“我没听娘的话，偷跑了出去，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挥刀砍下我爹我娘我哥的头颅，血红淌了一地……姜榆辛你说，你告诉我，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血！人的血为什么那么多啊！”

　　骆清哽咽的要背过气去，姜榆辛拥紧他，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没事的清清，都过去了……”

　　“不！永远不可能过去！我要找出陷害我爹的人，把他们都碎尸万段！让他们死都不得安宁！”骆清嘶吼。

　　“好，我帮你。”

　　骆清近乎自虐的再次开口，“骆宅也被一把大火烧毁，火光几乎照亮了大半个白下城，我看着火一点点的吞噬幼时嬉戏的花园，吞没我和叶泊如一起养的兔子，吞没我娘最爱的那株合欢树，吞没我爹的书房……

　　“而我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化为乌有……

　　“后来，叶泊如来了，他在那栋满是废墟的房子里刨啊刨啊，灰烬污了他的白袍，他向来那么爱干净，一袭白袍永远一尘不染，现在却几乎趴到了尘埃里……打我记事起，从未见他这么失控过。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但我却不敢冲到他跟前抱住他，说：‘哥，我在这儿。’因为我是骆家唯一的希望，我必须得活着，才能为爹洗刷冤屈，才能让哥和娘不至于白死。

　　“我忘记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去的……”骆清把脸埋进手里，声音闷闷的。

　　姜榆辛没搭腔，但他却记得。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骆清，小小的身躯，脊背却努力崩直，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仿佛只是两块玻璃，一堆没有生命的无机质……他想，如果这个瓷娃娃活过来，一定美得不可方物吧。

　　待骆清渐渐平静下来，姜榆辛出声：“清清。”

　　“嗯？”

　　“睡吧。”

　　兴许是哭累了，倒是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