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往昔故事集》滢紫川

18、伤你那么深，对不起现在才了解

　　许清雅此刻也是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去安慰他一下，于是也埋头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许崇然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的揉了揉胃部，眉间隐忍之色一闪而过，他转头轻咳了几声，引得清雅抬头。

　　**哥，你吃好啦**

　　匆忙的送了口水，喉间的酸涩渐无，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吃好了，你要不要再吃点**

　　清雅知道以哥哥的性子，是不会提前离开的，听他这样问便连声说**菜不错，所以吃的急了些，嘿嘿，肚子现在都有些胀了**

　　**好吃以后多带你来嘛，吃的胀了多不舒服啊**

　　**舒服舒服，开心得不得了**

　　轻笑着摇摇头，许崇然放下餐布对清雅说**我出去一下，你等我**

　　**恩，好的**

　　起身离开后，走远了些许崇然才将手按向胃部，那里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抽疼，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扶着身边的墙壁慢慢的挪着步子。

　　。。。跟他预想的一样，虽然疼得让人难以忍受，但吐得倒还算干脆，只是随后身体如同经历过劫难一般，绵软无力冷汗涔涔。

　　他滑坐在地上，喘了好久才觉得呼吸平稳些，强忍着扩散开的疼痛，缓缓站起来。

　　不想让妹妹等的太久，许崇然整理好衣衫，脚下步子也迈的快了些，刚刚胃部的不适引得他整个腹部都跟着疼起来。

　　不自觉的深深按压着，他怕妹妹会看出什么，又急又痛之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时他正专注的对抗着疼痛，哪里知道不远处有个人正在看着他，一脸的不明与担忧，眼底有着某些快要藏不住的情绪。

　　有些不知所措的迈出了一只脚，却撞入另一个人的怀中。

　　**亲爱的等久了吧！瞧我这记性钥匙竟然忘在桌上了**说着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朝外面走去。

　　回去的时候，许清雅看哥哥脸色依旧不好，便提议由她来开车，谁知被哥哥驳回，理由是她车技令人堪忧，于是她又提议找代驾，哥哥仍是不肯还说**不用，我可以，又没有喝酒**

　　看他这副样子，清雅只好乖乖地上了车，任由他执拗了。

　　许崇然送清雅进了院子后本想直接离开的，但随后闪进倒车镜里的车灯，又让他停了下来。
　　那是母亲从外面回来了，不打招呼有些不妥，于是开门下了车。

　　从一旁走过来的许母，看到许崇然笔直的站在那候着，先是一愣随后看向他的眼神中，情绪不明。

　　急忙折返的清雅怕妈妈又要责怪，便解释说**妈，因为工作的事找哥帮忙的，晚上我们一起吃的饭，所以就送我回来了**

　　还没等许崇然说什么，许母开口**两处走走也好，既然今天回来了，就留下住一晚**

　　说完便转身进去了，留下晃神的许崇然，和一脸难以置信的清雅，在外面呆站了好久，回到房间后，天也晚了身子乏得很，许崇然吃过药之后便早早睡下了。

　　走了那么多日，房间里本该是蒙了灰尘的，但显然有人来打扫过了，东西都干净整洁，虽然是母亲要他留下的，但进了屋后就再没跟他说一句话。

　　不过这样也好，突如其来的善意，本就让他不明所以，要是母亲再反常些，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叫嚣了整天的疼痛，到了晚上似乎有所缓解，即使是累极了仍睡得不踏实。

　　昏昏沉沉的睡着，又好像随时会惊醒一般，半梦半醒间床上的许崇然，感觉到一股门边涌进的凉风，下意识的想要去拉被子，但身上却使不出力。

　　他试着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床边是否站了人，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像就在他跟前，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下一刻脸上被什么轻轻扫过，凉凉的痒痒的带着些许余香。

　　耳边似有似无的嘈杂起来，听不真切也摆脱不掉，许崇然眉头紧拧额间冷汗淋漓，他粗重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意识里挣扎了几次，却还是动弹不得。

　　胸前忽然感觉到压抑，他开始呼吸不畅，脖间像被什么钳住一般又痛又紧，用力的呼吸，喉间却透不出半点气。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清楚的听到胸腔里，心脏跳动得，如同将要停歇的骤雨般疯狂，他哑着嗓子绝望的叫了声**妈妈。。。**

　　接着身体可以动了，他的脚开始胡乱的蹬踹，双手向脖子上抓去，他挣扎在濒死的感觉中越陷越深，身上刚刚还在痛的地方现在渐渐变得麻木。

　　这是他害怕的熟悉感，如同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一样，都深深的烙印在心底。

　　就在耳边渐渐归于平静，意识快要抽离的时候，许崇然感觉到似乎有个人在不停的摇晃着他，并且语气焦急的连声喊着**崇然。。。快呼吸呀。。。崇然，崇然。。。你会憋死的，快呼吸呀**

　　猛地一睁眼，他什么都看不见，呆呆的盯着一处，眼神中还有未散去的惊恐，昏黄的灯光慢慢映衬出母亲模糊的轮廓，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温和了许多。

　　**妈。。。** **嗯，好了没事了，快睡吧。。。没事了**

　　像是委屈胆小的孩子般，听到母亲的安慰，他又痴痴的喊了几声**妈。。。妈。。。**

　　**嗯，在呢。。。没事了**

　　迷迷糊糊的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跌入了另一个梦境般，让他觉得踏实了。

　　当痛苦波及到身边的人，那它就已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新的治疗而记起那件往事，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就算再讨厌，崇然都是自己的孩子，而她竟然那般残忍的想要结束那孩子的性命。

　　尽管那并未成真，但确实是给崇然留下了伤害，可最后她自己反而忘的彻底了。

　　只是想趁着夜晚，偷偷去看看他，为他盖盖被子，轻轻抚上他轮廓清晰的脸，感觉他瘦的有些病态。

　　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将大人的错归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慌张的看着他困在自己的梦魇中，痛苦挣扎，心中疼惜不已。

　　不知道在他那往复惊恐的记忆中，自己是怎样的可怖，才会让他久久走不出来的。
　　待他睡熟，才掩了门出去，真希望他一觉醒来，不再那样消沉。

　　本想多睡一会的许崇然，早早的接到公司电话，赶去了宴会场地，后天就要举办的庆典，许多细节都还要他去把关。

　　光是场内各处的灯光，许崇然与工作人员就调试了整个上午，忙到一点钟准备吃饭的时候，却接到了梦妍的电话。

　　梦妍问他吃过饭了没有，想要约他出去坐坐，许崇然当然说他吃过了，不想好不容易见一次，却让梦妍整场看着他吃东西。

　　两人约在了以前一同去过的咖啡厅，熟悉的位置，这次换做她等着他。

　　梦妍很贴心的为许崇然点好一杯热饮，呆呆地看了他良久，才迟迟开口“你看上去很不好，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说出这话梦妍自己也觉得可笑，已经分开的人了，又何来的隐瞒之说呢！

　　“我...我是说就算分开了，我们也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朋友之间本就该相互关心的...对吧”胡乱的说了一串自己都觉得心虚的话，梦妍觉得这理由也算是正当。

　　望着她傻里傻气的样子，许崇然笑了，那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微微的上扬，眼睛里似是含着水一般扬起涟漪。

　　“你是在担心我吗”

　　被他看的心有些发慌，梦妍忙拿起杯子灌了一口咖啡，自己怎么像个小姑娘一般，没来由的升起怯意来。

　　“不...不...也可以这么说吧，......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而且我还很开心呢”

　　啊！很开心，看对面的他笑得越发灿烂，梦妍心里却觉得有些疼，跟之前自己那些反反复复相比，这关心既矛盾又显得微不足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啊。

　　哎~~一向干脆果断地的她，就是在面对与许崇然的感情问题上，含含糊糊理不清还剪不断。

　　梦妍的手不停地转动着杯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许崇然看的心里欢喜，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与以前的冷眼相对比，确实让人觉得暖心不少。

　　*梦妍，我没什么，就是失眠的老毛病最近严重了，休息不好人自然看着憔悴些*

　　他略带沙哑的嗓音依然是好听的，声音缓缓不紧不慢，好像说出的话都是让人深信不疑的，但这次梦妍不信，因为那天他用手捂着腹部在廊道里艰难行走的时候，一定是没看到自己的。

　　不然他一定会换个理由，如此想来他的情况一定更糟些。

　　顿了片刻，梦妍顺着他的话接到*那有没有去看医生，你自己也不要压力太大*

　　*恩，看过了慢慢会好的*想起那天在饭店看到他们俩，崇然不知怎的开口问*最近过的怎么样，~~开心吗，我是说跟他相处的*

　　思路被一下子带到别处，梦妍先是一愣，随后不太自然的伸手捋了捋头发*额~~还好还好，就是他亲戚长辈太多，这点不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自在，你知道的我不太善于应付这些。

　　被她这般比较之后，还真是不知道该觉得喜还是悲，许崇然苦笑着摇摇头，端起了桌上杯子。

　　许崇然有些无奈的说*这样夸人的还是头一次见*

　　随后才反应过来的梦妍，脸上满是愧色，要是旁人被这样接了伤疤，恐怕是要翻脸的吧，但他对自己一向宽容的没有底线，就算是在她提出离婚以后。

　　所以刚刚他是被气得直摇头吗，真是丢脸呐！

　　许崇然看她尴尬的很，便转了话题*梦妍~~我弟弟的事真的很感谢你，我不放便出面多亏有你帮忙了*

　　*其实不用说感谢，辛言就像我弟弟一样，不管冲谁这个忙我都会帮的* 但是辛言对你的误会，我却帮不上忙，崇然对不起。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为辛言所做的一切*

　　梦妍没再说话只是笑笑，两人之间这种生分的客气让她觉得十分失落，想对他说的话最后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你问我跟他如何，其实区别不只是一处呢，跟他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有时候多任性，多会气人，想想还真是讽刺。

　　分开的时候，梦妍站在店门口望着那个渐渐走远的身影，心里憋闷得很，从前，你是不是常常这样望着我的背影，身心备受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