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333 ...
-
昆仑墟大殿,乐胥独自带着阿离,并无携其他随从。宽敞的大厅,只有祖孙二人落寞的身影....
白浅徐徐而来,青纱浮动,步伐稳健。
她出现的一刻,乐胥如同见了能救命的解药,双目闪着水光,牵着阿离迎了上去,“噗咚”一声,直接曲膝跪在了白浅的身前....
她当下的举动与想象中大相径庭,白浅错愕之际欲伸手相扶:“娘娘!你这是.....”
“上神!”她坚持跪地不肯起身:“乐胥晓得,我天族愧对于上神,愧对于青丘,此番...本不该厚着颜面来求助...”讲到此,她已泪流满面,声色也愈发激动:“可....我着实没了办法。阿离.....还小,夜华....我苦命的孩儿,他方能自行修补元神,可如今....连仙体都将不保.....”
听她一番话,白浅当场愣住,一时回不了神。仙体不保,这么说就算将来元神聚齐,他亦无法归位,那.....
“白浅上神!”乐胥声泪俱下的恳求:“求求你,不管以前有何冲撞,我现下给你磕头,念在他是阿离父亲的份上,救救我儿...”
白浅:“.......”
约莫一个时辰后....
送走了祖孙俩,白浅踱步来到后山莲池旁,望着满池的莲花,她满腹心事。
想起刚刚的对话,还有阿离期盼的眼神.....
原来,半月前玉魂便已被辛奴盗了去。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是黎人族巫后的亲女,也是此族安插在天宫的眼线。怪不得曾经初次见她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她跟普通奴婢不同,自身带出一股傲气。那时只道她忠心素锦,为主子愤愤不平。却也没往旁的地方多想...
上月青丘大劫,师父追踪到黎人老巢,重创了他们的巫后,却不料那巫后修为竟如此不济,不几天便丧了命。这才逼的辛奴提早暴露了身份。为保母后仙体,她挺而走险盗取玉魂
本就是一介小仙,法力有限 ,逃跑时便暴露了,天兵追到长海将她处死,临死前她鱼死网破般将玉魂投入了深海.....
这半个月,天族派兵沿整个长海水域搜索玉魂的下落,药王倾尽全力保着夜华的仙体,可如今乐胥说他仙体的面色渐已泛黑,将要撑不下去了。
他们定是听说过九尾狐族心头血能保仙身不腐,所以今日,乐胥前来求自己...还特意带了退婚昭书....
不过是心头血而已,她没有什么不舍,能保住他胞弟,孩儿父亲的仙体,她义不容辞。可她却未与师父商量,就应下明日前去,只因...她确实不知应如何开口。
现下,她更不知该如何与他说了。他...会不会....
中秋夜,圆月当空,几片浮云掩不住满天星辰。大厅一桌丰盛的菜肴。饭间话语不多,似乎各有心事....
整整一个下午,墨渊都在等着白浅与他讲述天宫人前来昆仑墟的缘由,可她却一直迟迟未在自己面前出现....
白浅因着她与夜华曾经有过纠葛,这次自作主张答应了乐胥献心头之血,怕他因疼惜自己而心中难过,故而一拖再拖没去回话。
见师父与“师娘”都如此严肃,两位弟子更不敢多言,只得埋头享用饭食...
不多时,长衫、叠风食完便各自寻借口离了大厅。没办法,气氛如此尴尬,他们还是早早离去,莫要做长明灯得好。
见她一直不语,墨渊叹了口气,抬手夹了只鸡腿送到了她碗中:“别只顾着饮酒。”声色轻柔。
师尊若追问,她若不想说,定会躲闪故左右而言他。或者实在逼得紧了,也曾想过扯个谎先混过去。可他并未提上只字半句。这让她便不忍隐瞒了,况且事关夜华,越是瞒着,他们之间越是容易生出嫌隙。
“师父。”白浅放下手中的碗,挪到了他身边,她稍作停顿,小心翼翼地试探性的开了口:“天族,遗失了....玉魂!”最后两字声音很轻。
墨渊...沉默了,一片寂静过后,他抬手揽上了她的肩:“七万年,与你算是血脉相融了,所以这次...!”夜华仙身自当要保。只是...他怎忍心再让她那受剜心之痛呢。
“不可的师父。”白浅眉间紧锁,摇头拒绝。这一下午不愿与他讲,就是怕他会如此。
“十七,师父的话都不听了么?”墨渊还在坚持:“明日我去!”
见她依旧垂目不语,他继续说:“同胞兄弟,我亦是应当的!”墨渊耐心的劝慰,只希望这次剜心取血他能代了她。可不想,白浅却猛然激动的站起了身....
他以“为师”的姿态压她,让她听从,让她全身而退,自己却要替她剜心。白浅既心痛又气愤....
“不要再说了!”一涉及会为他带来损伤的问题,她顿时就会变得焦躁。只因,她失去过...七万年之久。阴错阳差地险些嫁了他人,生生地与他错过。“神”的一世太久,而她要的,不止是朝夕,故而他的安危是她最珍视的。墨渊于她而言太重要,太重要了,哪怕一滴血....她都不愿,不舍。
就像之前所说的,白浅有底线,一旦触及她便会失了常性,向来温和的小娘子,言听计从的小徒弟,这一刻变得声色俱厉,女君的架势十足,不容他有反驳的机会:“青丘与天族的瓜葛,便由青丘了结,此事与师父无关。”
墨渊只觉得“嘎噔!”一下,她的话如重锤将他整颗心敲得生疼,生疼。但他仍旧一动未动的看着她,深深的凝视,一语不发,她的小十七,此时...让他觉得陌生....
对上师尊看似无波的目,可他眼底隐匿的痛,她一眼便能看出。白浅垂下眼帘不忍直视,她好糊涂,竟然一时着急而说出这样混账话。可又有何办法呢?何事都能与他商量,唯独这件事....
想到此,白浅转了身:“徒儿告退!”言完便迈开了脚步。
不是不信她,那日她与云澈的对话他都听在耳中,她爱他,他没质疑,可是一旦涉及天宫与夜华,她突变得态度却让他心寒...九万年,第一次对他这样的不耐烦,第一次对他....疾言厉色。
将将走到大殿门口处,师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暗哑的声色透出无比的失落:“你是心疼我?还是,在你眼中...他本就与旁人不同?”
爱是自私的吗?是吧,即便她最爱之人是他,可他还是无法接受另一个男人在她心中的那一点点与众不同。他本不该问的,但见她离去的背影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白浅顿住步伐,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经历这么多,他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她轻笑,笑得泪眼朦胧,她仰头不想让眼泪落下,可还是一滴一滴的沾湿了脸庞:“不错,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