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是个傻子吧》油炸欢喜坨

2、你叫什么名字

　　二中是本市高中里的高岭之花，每年保送清华北大加上实考上的将近八十人，理科一本率96.7%，文科一本率89%，垮进了二中的大门基本上稳进985，211。相传二中那块地早年间是大财主看中的风水宝地，后来又有富贵人家专门在此修了书院，历史延续至今，小书院变成了教学楼，每年为了挤进二中校门口的牌坊不知道削尖了多少脑袋、掏空了多少钱包。

　　二中的入学条件简单而苛刻：要不成绩好，要不生得好。为了确保高考升学率，二中的生源自然是从各个初中的尖子里挑尖子。同时为了兼顾生源的多样性以及学校的社会活动需求，不少不差钱的家长也会各通门路把自己孩子往里塞。

　　“多亏有你爹妈！”杜繁他爸插着腰说，“成绩不重要，努力就行，但是认识的人不一样将来的层次肯定不一样！”从幼儿园起，杜繁上的就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双语幼儿园，一起抢玩具、玩泥巴的小孩可能就是哪个部长或者哪个区长的侄子。本着“学习环境绝不能糟”的精神指导，杜繁爸妈两仙过海各显神通，硬把杜繁塞进了二中理科快班的门。

　　带着触目惊心的中考成绩单，开学第一天，杜繁默念着他爸妈的口号“宁愿给最好的班级拖后腿，不能当差班的顶梁柱”，安安稳稳地坐在高一一班的教室。

　　张老师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为了给学生留个好印象，特意穿了西装打了领带。并不像一般高中老师皱皱巴巴或是空空荡荡的灰色西服，全套的休闲黑西装显得他挺拔又干练。理科班，男多女少，男生多得像呼伦贝尔的草，姑娘则像博物馆里的宝，整班的男生偷偷摸摸地看漂亮姑娘，姑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帅气的老师。

　　杜繁倒是像个陀螺一样在座位上转，看完窗外的操场看黑板上的国企，低头看完新买的球鞋又抬头看天花板上的吊扇。

　　“第一次见面啊同学们，等会儿开学典礼，麻烦大家注意纪律，先去教室外头排个队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校园，然后直接去操场。”

　　“嗡——”

　　男男女女们站起来，板凳在瓷砖地上摩擦，桌子椅背碰撞，教室里瞬间乱作一团。杜繁高高兴兴地跑出教室开始如情场老手一般在人群里攀谈。除了军训时认识有缘分进一个班的，大多数人都还处于迷茫的状态，有的憋不住转头和其他人尬聊，有的只能掐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开学典礼历时半个小时，校长书记各自拿出了长篇大论向新生们描绘着美好的明天，主席台是十分阴凉，而站在大太阳下的祖国花朵们渐渐地耷拉了头。宣布典礼结束的掌声，响彻校园。

　　“我临时按成绩排了张座位表，大家按表换一下座位。”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拿了张纸往门上一贴，又用手指在纸上画了个圈，念了六个人的名字，“麻烦这几位同学帮我去搬一下教材。”

　　念到杜繁名字的时候，他几乎虎躯一震，“不是按成绩排的么，怎么，搬书还专找成绩差的啊，这什么老师。”

　　和他一同站起来的有刚才坐他旁边的一个男生，侧身从他面前走过，看不清正脸，只看见他微微泛黄而蜷曲的头发和浅浅的肤色。

　　高一九门功课同步学再加上课外阅读教材，堆成山的教材码在一楼大厅，负责分发教材的老师拿着表格指挥他们数数。“你怎么就拿这么一点啊。”杜繁提着两大纸袋书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男生，素色的t恤罩着他清瘦的身体，因为用力手臂上显出了明显的线条。

　　那男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侧过身去多拿了几本书抱进怀里，“腱鞘炎，提不了太重的东西。”

　　杜繁一愣，自知失言，抬脚磕了磕水泥地，应了一声。

　　一个班五十多人，六个人搬书搬了好几趟，高一的教室在三楼，光是上上下下爬楼梯就累得够呛。杜繁每次都手提两大摞，恨不得嘴里再叼上一沓，跟在他后头的那个男生每次只抱一摞，书倒在右手臂弯里，左手托着。

　　“你拿不了就跟老师说啊，何必呢？”

　　“大不了多拿几趟，没什么可说的。”

　　教学楼的一楼大厅是挑高设计，凉爽的穿堂风把杜繁的短袖吹得鼓鼓的。“行了我来吧，你别拿了。”

　　“嗯。”

　　满头是汗的杜繁笑了，张嘴长喘了一口气，扭头看他，“我就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不搬了啊？”

　　那个男生也笑了，露出一排白牙。杜繁见他只顾笑，转身又拎起两摞。

　　“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说什么？”杜繁眯起眼看他，一楼大厅的灰白色大理石反射着九月初毒辣的阳光，杜繁觉得大概是汗流进了眼睛里，眼前一片火辣而绚烂的光。

　　他两手提着书，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活动脸部肌肉缓解烧灼的疼痛。他闭着眼，眼前的光被粗鲁的擦拭打断，他等了一会儿，等着温热的皮肤从他眼皮上离开。

　　“我手也脏，只能拿手背蹭蹭。”

　　杜繁费力地眨眨眼，五彩斑斓的线条在那个男生干净的脸上跳跃。阳光几乎穿透他的皮肤，给他的脸蒙上一层绒绒的金色。

　　“你叫什么啊”

　　“南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