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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活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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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何处?”
殷明烨:“溪凤姑娘且宽心,此处是小王的房间……”
“本姑娘从不在他人床枕上躺卧!”
我执意要回西面那园子里去,殷明烨看劝我不得,怕我一争执反而气动毒行,只得遣人用轿子将我送过去。另唤了一帮丫鬟到我屋里,又被我轰了出去。
我早听见那帮老太医在说些什么中毒、无救之类,知道自己大约命不久矣。
我一个人躺在地铺上,浑身虚乏得无力起身。
我不怕死,怕的是死前见不着少陵一面。活了二十三年,我溪凤的脑子从没有这么乱。
也许我当时来江陵就是错的,慌慌张张被那誊王的一个糊涂消息给拉了过来,也许少陵根本不在江陵——可不在江陵,他又在哪呢?中原这么大,只江陵还与他有些关系,江陵是他家,他连名字都带个陵字。……如今除了江陵,我又到哪里寻他去呢?
想着这些,心乱如麻,几次挣着想起身,却还是起不得,渐渐竟生出些心灰意冷,脑子一混,又晕了过去。
迷蒙之间,忽然感到口中一股酸涩温热之汤水在慢慢灌入,其味古怪至极。我猛地一惊,费力睁开晕眩的眼睛,一张眼熟的面孔映入模糊的眼帘。
室内遍洒月光如银,而窗门大开。
“哎呀,凉月谷主终于醒了?”见我睁眼,竹息发出漫不经心的轻笑,嗓音清澈,“我这汤可是给你灌过两遍了。”
他下一瞬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且问你,上回给你的两丸药你放在何处?!”
我费力起身,上来一阵头疼欲裂,心下大躁,捂住脑袋道:“……你给的什么破烂玩意我早扔了——你这怪人方才给本姑娘灌了什么怪汤水?!”
竹息苦笑道:“我就知道搁在你那儿是放不住的。幸亏手里留了一丸。”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孤零零一个小小的墨绿色丸粒儿,递到我手中。
“咽下这丸药,你便得好了。”
我皱眉:“什么?”
他望着我,自嘲地笑:“快服下吧!花了多少年心血也只得了这三丸,来一趟江陵,全给你搭上了。”又道: “溪凤大谷主,你现下可急不得去死,你一死谁去找你的少陵徒弟,谁传你师门香火?”
我将小丸粒咽入腹中,仍不忘翻了个白眼与他,冷冰冰道:“闭嘴。”
他叹口气,摇摇头望着我,淡淡道:“你实在是个薄恩寡义之人。脾气太戾、杀性太大、用情太执……早晚要吃亏。如今已然是死过一回了,还不醒悟。溪凤,你跟你至箬师父太像了,江陵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原该待在凉月谷是最好。少陵实在也不是你该收的徒弟。”
我正在头疼,他的话便无暇顾及,当做耳边风。只一句听得恍惚耳熟,记起殷明烨那里也曾说本姑娘“杀性太大”。呵,本姑娘爱杀多少人又轮得到哪个来管。
不多时,我身上松快了不少,脑中也清明了许多。望着竹息的脸,忽然道:“你方才如何进来的?”
“本怪当然是……”他面上堆起局促的笑来。
“扒本姑娘的窗,再有下回一剑抹了你。滚出去。”
窗外那只黛青红嘴鸟儿忽然叽叽喳喳鸣声大作,聒噪不已。竹息将目光向窗外一投,笑道:“我是该走了,有人要来了。看来小王爷是放心不下你啊。”说着翻身出窗,雀儿也似地不见了。我心下隐隐掠过一丝惊讶。在大尧,我没有见过比我轻功更好的家伙,但他也许算一个。
什么要来了?
本姑娘大毒方除,身上乏得很,只想睡觉。如此,睡意难抗,倒头便睡,凭他是谁,一律管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