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青春时计》阿阿阿阿友

51、第51局

　　为何进藤光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按时间顺位排列，仅次于藤泽与藤原。
　　除了管理员，其余三位都是受认可的超一流棋士，唯有他异常格格不入。

　　藤泽真挚的朋友们，或者说因围棋相识的朋友，棋友。
　　藤原是她在网上偶遇实力强劲的神秘棋士，父亲与藤原是平分秋色的对手，绪方先生是挑战者，齐聚于此的原因——归根究底是这位不知真实身份，藤原不一定是其本姓的神秘棋士。

　　看似错综复杂，理顺后又觉得极为简单、理所应当。追求神之一手的漫长、孤单的旅途，经历悠久的时光从未变过。身为棋士，向高手发起挑战是发自内心的炽热愿望、憧憬与幸运。
　　父亲有幸站上顶峰被众人敬仰，寂寞半生后终于等来了对手。虽不知其姓名、年龄、长相，一切一无所知，但那份超越时光积累的实力不假，就足够了。

　　曾经，塔矢亮以为他找到了。令他惊愕、战栗、从未体验过的高强，身怀畏惧依旧前往，相信笔直朝着目前前进就能到达神之一手的境界。
　　可……塔矢亮垂眼，无法告诉自己那两个月到底在追求什么。

　　进藤光和藤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在这份名单上排名第三？
　　或者说是藤原千穗特别为他网开一面？
　　到底又会是什么理由？

　　有太多疑问。
　　塔矢亮有一股想全部问清楚的冲动，但之前被粉碎的憧憬使他问不出口。他沉默地操作鼠标，从下到上划过名单，与世界共同热闹的那个对弈网站不同，修改、增贴了不少功能，比如全员显示、离线留言等等。
　　此时，唯一亮着的id，是藤泽千穗。

　　「Toya Akira：千穗桑，网站意外出色。」

　　删删改改，这是他最终发送的信息。藤泽千穗正伏在电脑前整理棋谱，听到网页响起的提示音立刻敲字回复。出乎意料，竟然没有如预想那般直接涉及两位重要人物。

　　「Fujisawa：谢谢亮君。」
　　「Fujisawa：藤原老师只想安安静静下棋，网络风波声势过大，在此，希望亮君能保密。」
　　「Fujisawa：亮君可以邀请相熟的棋友加入这里，但务必是可信的人。」
　　「Fujisawa：不想打扰到两位老师的对弈，请谅解。」

　　由藤泽千穗确认，是那位神秘棋士本人。

　　藤原老师只想安安静静下棋——这就是构建网站的初心与理由？未见过面，仅通过网络相识，一两局棋局而认可，虽不清楚请专业人士的价格，但绝非小数目，藤原老师在她心里竟占据了如此一个重要的位置。

　　对于藤泽千穗，棋力是同龄人中少见的顶尖水平，性格好相处，喜欢有趣、可爱的事物，口味一样偏淡，喜食糕点，父亲是知名的推理小说家藤泽纪之，和进藤光是小学同学。两人一日至少见两回面，看起来了解颇多，可似乎又不知道多少。

　　他认真看过，揣测前后语句的关联，然后回复。

　　「Toya Akira：好。」

　　得到一连串的消息。

　　「Fujisawa：在这里，亮君可以在藤原老师在线时发出对弈申请。」
　　「Fujisawa：不过藤原老师不常在线，最好先留言，双方约定时间，他很乐意接受。」
　　「Fujisawa：当然也可以和光君下棋。」

　　欣喜、厌恶，难以言喻，塔矢亮心情复杂。他忽略掉最后一句，键入信息。

　　「Toya Akira：我会好好利用的，谢谢。」
　　「Fujisawa：那我下线了，再见。」
　　「Toya Akira：再见。」

　　他移动鼠标叉掉对话窗口，指针不经意划过进藤光的ID，移到Fujiwara上，听藤泽千穗寥寥无几的描述，想象出一个风度翩翩的身影，如怀棋士风骨的古人般，执一柄纸扇，以沉静温柔的微笑迎接每一位棋士的挑战，追求臻之化境的棋艺。

　　不知道这位老师为什么不到职业围棋世界中来，与几百名职业棋士一同前进，而非隐藏身份禹禹独行。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藤原与进藤光的联系是什么；藤泽千穗是否是为藤原构建完备的网站。塔矢亮边猜测边敲下邀请的信息。

　　「Toya Akira：藤原老师您好，我是塔矢亮。」
　　「Toya Akira：请问能否请您指导一番，时间您方便就好。」

　　最终还是没有敲下最好是周末，难得在意的高手，只要对方有空就好，他随意。挑上学日没关系，请假就好。就算是职业棋士考试，也不及这局对弈重要。

　　转天上线处理为数不多的留言的进藤光，看见了塔矢亮发来的信息，转向身后的藤原佐为。这是以佐为作为目标，颤抖着迈开步伐的勇者，是佐为认为未来可期，还在成长中的巨龙或猛虎；是他奋力追逐，想并肩前行的竞争对手。一人一鬼最后敲定了时间。

　　「Fujiwara：这周日8:30。」

　　然后登上他自己的账号，如预想中一样，没有收到只字片语。他自知会被无视，但直面这种情况，还是止不住徒生怒火。周六的院生测验，他一定会通过，而且是非常顺利地通过。至于佐为和塔矢亮的对弈，让佐为全力以赴，不留余力打击对方，解气。

　　*

　　又值研究会结束，藤泽千穗正要起身和塔矢亮一起去端茶，被名人叫住。
　　塔矢亮见状，让她留下，他一个人够用，轻带上门出去。

　　名人难得一见地表扬：“藤泽最近很有上进心，继续保持。”
　　“对对对，小千穗势头正足，是因为新初段联赛吗？”
　　芦原弘幸紧接着问，近来她的表现确实打眼。临近期末，学习和练棋两边丝毫不放松，甚至比平日更花心思在长棋上，打谱、解死活题、实战，分秒必争。

　　新初段联赛是刚通过职业考试的新人棋手与顶尖棋士的对局，换言之是一场检阅新人的仪式，并且是使用幽玄之间，由围棋周刊专门采访报道，总而言之，是非常重要的处女战。

　　她摆摆手，解释：“不是。我刚学棋一年的朋友，这个月通过了院生招募的测验。感觉不加倍努力，很快就会被他追上。我不想落后于人。”

　　学棋堪堪一年就通过了院生测验？

　　“一年？”

　　江木宽之愈发感觉天赋的重要性，前有学棋不过两年时间便成为职业棋士的新锐，天真烂漫而自信地说出即将成为名人、不日成为棋圣、迟早成为本因坊的仓田厚，后有古典却崭新、温和却激情的英才塔矢亮，今年刚收入门下的藤泽千穗笔直地往前冲，现在又出现一个不亚于这群人的天才。
　　大浪淘沙，推陈出新，作为前辈不得不扮演好拦路虎的角色，千万不能被后辈轻易踩下去。

　　藤泽千穗又斤斤计较：“恩。仔细算来，从他觉醒，开始认真学棋到现在，还不到一年。”

　　绪方精次恰巧在棋院碰到在业余棋赛上不自觉发言、赢过两次塔矢亮的小孩，正向工作人员提交院生测验的审核资料，咋呼地指着他，说是和名人一起的大叔，然后忽然改口，礼貌地叫绪方老师。玩味地吐出：“进藤光？”
　　这个名字，塔矢门下十分熟悉。是塔矢亮曾万分在意，同时是藤泽千穗认识的同龄人。

　　藤泽千穗有些惊讶：“绪方先生怎么知道的？”
　　“偶然在棋院碰见，他正在提交院生测验的资料。”

　　“一年时间，若正式拜师学艺，通过院生测验也不算百闻难得一见的天才。”
　　江木宽之这么反驳是有理由的，要在院生招募测验中合格并不是难事，只要略有天赋、肯下苦工、有职业棋士指点，便能顺利达成。难得是更进一步，跨过业余与职业那条线，进入职业围棋世界。每年只有个位数的名额，忍耐、努力、心酸、苦楚……克服绝望的煎熬，也未必能冲到对岸。

　　“我看过他提交的资料，他参加了学校的课外活动及棋力无差别的围棋教室。推荐人是森下门下的白川先生，我向他确认过。一年时间，从无到有。进藤光确实没有老师指导，只有一位朋友给他推荐资料，实战则是通过网络围棋。”绪方精次补充，“那位朋友就是你吧，藤泽。”

　　其实，有的。
　　还是形影相随、棋艺堪称最强、擅于教导的本因坊。
　　若让国语成绩不佳的进藤光形容，便是像哈巴狗一样的家伙，这种惹藤原佐为怒视的说法。

　　对此不能唱反调，藤泽千穗应是：“光君真的很厉害！但我不会输给他。”

　　正端着茶水的塔矢亮在门外静默，后半部分对话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他已经追到这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藤原·棋艺堪称最强·擅于教导·本因坊·竟然被形容成哈巴狗·佐为生气！
7/26：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