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青春时计》阿阿阿阿友

5、第5局

　　回到家大约是八点过几分，藤泽千穗刚用钥匙打开家门，在玄关换好棉拖鞋，就听到二楼书房对外卖大口朵颐的父亲大声召唤：“小千穗回来了，快来瞧瞧爸爸刚完成的新作初稿。”
　　“就来了。”
　　“快来，快来。”藤泽纪之期待女儿看稿的反馈，催促道。

　　藤泽千穗快步到书房，将书包放在靠门侧的地板上，把藤泽纪之空出手指向铺满书桌的手稿一张张收起来，按书稿右上角标明的序号排好，用订书机装订成册。

　　书房里虽为藤泽纪之写作配备了一台台式电脑，但他对电脑着实苦手，多是她用来网络对局、查找资料。他用到电脑无非考据、将书稿敲成电子稿，都由她帮忙操作，基本台式电脑是她个人专属。
　　藤泽纪之写稿爱用黑色原子笔和标准作文纸，灵感来了如潮鸣电掣，动笔速度极快，字迹潦草，不成章法。签名也像画圈圈，几个圈单纯看时间允许，他人问起得故弄玄虚地解释，因此她很少介绍父亲，省得人家要签名，两边尴尬。

　　《百鬼》。
　　系列新作标题给她的初印象，不像一贯的本格推理派。
　　或许是人心比鬼神更恐怖的暗喻，她猜测。

　　藤泽千穗翻开了写有标题的封面，逐字逐句细读文章。
　　开头寥寥数百字，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支撑起整个故事了不得的设定，鬼神无处不在，他们通过各式各样出人意料的方式，改头换面伪装成普通人类，隐藏并活跃在人类社会中。

　　第一章以不同身份角色的视角和口吻，编排出一种对人话完全理解不能的鬼怀着善心行好事，但弄巧成拙，所有忙反着帮，结果整出一系列笑话，剧情轻松搞笑、引人入胜，叙事方式一如既往新颖有趣，文笔精炼老辣，阅读后令人深思。非常温暖人心的故事。
　　可用温暖人心这个词来形容藤泽纪之的文字，宛如冬雷震震夏雨雪一般不可思议。

　　“温暖人心，超级棒的好故事。”她没往下翻阅第二章，抬起头对正在收拾外卖的藤泽纪之总结，“爸爸怎么突然转型了？”

　　“新杂志邀请我入驻时没有限制、要求连载类型，本来还在为难下笔写啥好。”藤泽纪之眉开眼笑地递过一本多处磨损的涂鸦本，翻开解释，“今早意外翻到这本涂鸦册上的设定，乐于助人却无法理解真意的妖怪。很有意思啊，想写写看，没想到文思泉涌，一气呵成。后一页这只看似高冷得封闭社交圈，实际极度期待与他人交流的妖怪，第二章是关于他的故事。你看，还有第三章……”

　　藤泽千穗哑口无言地接过满载黑历史的涂鸦本，怪不得初读模糊感觉设定有些眼熟，原来全出自她一年级在美术课上一心二用倒腾出的反差设定。不仅绘有怪志形象，还配有文字解说。

　　“那出版再刷，也给我分点稿费嘛，爸爸。”她随口摆条件，本是玩笑。
　　藤泽纪之满口答应：“好啊，五五开，爸爸会帮你存起来。”
　　他对唯一的女儿几乎有求必应。自妻子十年前患病去世独自抚养女儿，家务料理不在行，周末请家政妇收拾内务，平日连载忙起来连自己吃穿都照不好，有时还得对方反过来给他准备吃食，监督按时吃饭。久而久之愈发宠爱藤泽千穗，重要时间节点也一定提前将时间空出来，好好规划出游以庆祝。

　　藤泽千穗捡了大便宜，咧开粲然的笑容：“谢谢爸爸！”

　　“今早我给棋院打电话，尊重你的想法，终止白鸟四段上门指导授课。对于新的定期上门的围棋老师可以慢慢联系合适的。这段时间，我建议临时先请一位高段棋士来，你看怎么样？”
　　上周白鸟四段上门指导，藤泽纪之注意到，她对儿童名人战决赛失手的那局棋十分在意，不满对方否定她的棋路。他对围棋一知半解，便打算动用人脉请知名的高段棋士来一趟，解决女儿的疑惑，向棋院方面提出要求，最好是塔矢名人或其它头衔拥有者。

　　实际上，藤泽纪之没指望头衔拥有者能上门指导女儿，毕竟国内棋赛最为繁多，加上国际棋赛，大小赛事重合严重。头衔拥有者尤甚，内战外战忙个不停，基本不会接受无意义且麻烦的上门授课。
　　他这么要求，只是表明态度，告知棋院别拿低段棋士随便应付，若是第二个白鸟四段，白忙活异常。否定的话，至少得由实力和权威并举的高段棋士来讲并解释，藤泽千穗应该就不会有异议。

　　“好。”
　　她觉得父亲的安排没问题。近来确实忙，不急着寻找下一位上门授课的围棋老师。
　　可围棋若是停止练习，棋感会变迟钝。她一年级在围棋教室开始学棋，半年时间，棋力长至业余2段后，曾懈怠过一段时间，后来拾起费了老大一番功夫。因此现在即使功课再忙，她也坚持定期请职业棋士上门指导，平日空闲便窝在书房进行网络对局或整理有趣的棋谱。

　　“刚好，我今早打电话一并要求了，棋院还未给予回复，最迟应该是下周。还有，午后新杂志的编辑来拜访，看到你的奖杯，提及棋院在筹办第十九届儿童棋赛，分小学组和中学组，你上网站查一下时间和赛制，看是否会冲突，再考虑要不要报名。”
　　“知道了。”她点头，表示记得了。

　　“那我先去补个觉，赶一天稿，头好沉。今天就不相互监督进度，你尽早完成课业上床休息，小千穗。”藤泽纪之提起收拾好的外卖垃圾，正要带上门。
　　藤泽千穗手里攥着手稿，想起毫无头绪的诡异棋盘事件，踌躇着，最终还是开了口：“爸爸，真的有鬼神吗？”

　　藤泽纪之正视女儿疑惑的眼神，猜测这么问的原因。小孩子总是期待、好奇、害怕未知，藤泽千穗尤甚。考虑片刻，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说不准呢。”

　　*

　　藤泽千穗完成今日课业后，表钟的指针已指向九点四十五。十点半准时上床睡觉，还要留出时间洗漱，她伸长手臂按下主机的开关，准备先调查父亲提起的儿童围棋大赛，再搜索棋盘相关的传说。

　　她打开棋院的官方网站，在小/中/高学生围棋赛事一览中寻找——
　　第十九届儿童围棋大赛。具体分小学组和中学组，单败制，对战抽签制，报名时间截止月底，预赛从寒假开始，比赛安排在周末。去年报名人数不多，比起预赛逾两千人的儿童名人围棋赛的规模不算大，打到决赛得七八轮。必须到棋院报名点现场报名。
　　藤泽千穗大致浏览，在随身携带的手账上记下关键信息。

　　然后开始换着各种关键字搜索，在各种论坛、匿名版聊甚至鬼神小说中寻找关于棋盘的信息。
　　可无论怎么换关键字，都只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模糊信息。要么是故作玄虚的虚假信息，要么是无从考察的传言，没大收获。她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显示时间，到点了，只好把手账和笔收起，关了电脑回房。

　　*

　　对诡异的棋盘事件毫无进展的藤泽千穗沮丧了一个晚上。上学路上因睡眠质量不好，提不起劲，到校后让藤崎明关切了好一会儿。

　　这天她又观察到了进藤光的几个异常疑点——

　　比如，男生组队比赛躲避球，进藤光伊始的表现可圈可点，一如往常般活跃。对面的服部同学或许基于昨日被吐了一身的仇恨，拿到发球权便往进藤光方向砸，这发又直冲他袭来。
　　藤泽千穗坐在暖阳下眯着眼观赛，进藤光早做好准备，眼睛宛如迸着火光，斗志昂扬，绝对可以躲开。可谁都没想到他忽然转头，壁球直接砸到脸上，打得他直接坐倒在泥地上。

　　比如，体育课列队整理，授课的是学校里严厉出了名的咆哮虎，大家一向乖得宛如鸦雀，目光正视前方，站稳了，把手伸得直直的，紧贴裤缝。进藤光此刻竟敢歪着头看飞机。
　　咆哮虎果然发怒了，直啸：“进藤！别给我东张西望！”
　　调皮的进藤光到咆哮虎面前也只能做一只乖巧的幼鸟，被吓得赶紧站直了，比一众鸦雀还严阵以待。

　　比如，他社会测验卷订正得相当不错，略有难度甚至几道超纲的题全数订正正确，难得获得小林老师的夸奖。
　　又比如，进藤光还会时不时出现突然想呕吐、身体不适的状况。
　　还比如，进藤光今天推脱很忙，不和青梅一道回家。
　　……

　　擅长的都没做好，不擅长的反而完成得很好。
　　藤泽千穗暗自在手账上，将零碎的信息一一加上时间点简单记下。
　　毫无头绪，她烦恼。后天就是周六，抽空去国立图书馆找找典籍，看能否寻到什么线索，这样想着，没想到隔天事情出现了关键性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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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本棋院官方网站不用翻墙就能上，解决了很多麻烦，上边棋士，棋赛记录都很全。
8/6：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