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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趣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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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并不胖,反而是个朝九晚五在写字楼里穿着高跟鞋摇曳多姿地匆匆走路的小白领,是时流行的尾端微卷的长发,标准韩式一字眉,并不厚重的妆容,以及ysl的正红色口红,mk的新款包包,就像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稍微有一点的小奢望一样,每样东西都要小咬牙下决心才敢买下,在跟姐妹们聊天的时候却要云淡风轻地表现不值一提。
月半刚被经理不轻不重地数落了一遍,虽然经理平时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并且经理的确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但是在温和地指出月半的错误的时候,月半还是想要钻到地缝里去,研究生毕业已经到公司一年了,却并不像自己毕业时想象的那样用智商碾压众人,任何一个工作年限超过她的人都可以轻轻松松完成她的任务,她才知道研究生,只是敲门的一块砖,不是一颗工作的点金石。
于是她皱着眉头匆匆抱着文件回到了座位上。等到改好自己的错误点,抬头一看,已经下班了,同事们走的差不多了,鼻子突然有点酸,明明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在加班,可是从一路顺风顺水的学生时代走到工作,没怎么受过挫折的月半还是有些挫败感。
月半长出一口气,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路过楼下十字路口时,被一双手挡住了。
“现房最近做活动,有需要的吗?”
写字楼一楼是个房地产租赁买卖中介公司,会有销售员匆匆而过,可是月半却从来没被拦下来过,可能她看着就不像能买得起房子的样子?
月半还是摇了摇头,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继续准备过马路。
在跨出斑马线的一瞬间,她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自然是没站稳,一支胳膊连忙顶过来靠住她防止她摔倒。
月半有点懵,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一辆摩托车从面前奔驰而过。
“这车,虽然右转弯不需要红灯停,好歹也注意一下路人啊!”一个穿着中介公司衬衫的男人,哦不,男孩儿蹙着眉头看向飞驰的摩托车的尾气。
月半这才发现,这位刚刚发她传单的小哥哥竟然还挺好看,就是那种放在她们公司,扫地大妈会多给他拖几下座位的地儿,组长妹妹定加班餐的时候会特意问他想吃什么的好看。
“谢谢啊。”可是再好看对她来说也没用,因为这个小哥哥…看着也就二十多一点,而她,27了。
27岁的月半,已经到了婚育的最佳年龄,一年之内收到了二十六份结婚请帖,五份孩子百天的请帖,同学本科毕业的已经在自己的领域小有成就,甚至已经开始升职加薪,而她,唉,不提也罢。
“没事儿。”谢子宇松开扶住月半的手,没当回事儿地回过头来继续发着自己的传单,却一扫之前的萎靡,甚至带着些微笑,不知道是因为做了好事自己高兴,还是因为手里的传单马上就要发完了。
月半突然想起来需要给杨树打个电话,问问他下班没有,要不要她过去接他一起走,便笑了笑离开了。
月光倾泻,一阵春风吹过,叶子跟着一起摇摇晃晃。月半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对面的男人,是悲伤还是一个尴尬的微笑:“所以?”
“所以我们分手吧,这样的日子我过的烦了,每天就是下班一起吃饭,我送你回家,我回家,睡觉,上班。我想有点自己的生活,我累了。”杨树有点疲惫地捏了捏眉头。
“可是,这样才是谈恋爱的生活不是吗?我们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了吗?”月半发现杨树真的在认真的回答她,说明杨树好像真的想要分手了,有些慌了。
“我想下班回家就休息一下,不想再陪着你不停地尝试各种饭馆儿,不想排队排到半夜,不想再看那些没意思的电影了。你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可以总结成什么词儿么!没劲!真他妈没劲!”杨树说着说着,可能想到了之前日复一日的生活,突然发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月半有点吓到了,因为很少会听到杨树骂脏话,至少在她面前不曾骂过,现在却不仅骂了,似乎还跟她有关系。
杨树骂了一句之后心里似乎发泄了一些,面色缓和了一点,温柔地说了一句:“分手吧,放开你也放开我。”
月半有些懵,今天也真的是懵了好几次,脑子不太够用。她迟疑地问到:“可是…可是情侣不都是这样子的吗?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我看她们都是这样的啊……”
杨树有些无力,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月半讨论这个话题,他们谁有错吗?谁都没有,只是他不想这么过下去了而已。他烦,他甚至能想到二十年后的生活,依然是这个样子,没话找话地聊天,月半不懂他最近烦恼或者高兴的事儿,他也懒得说,懒到甚至吵架都吵不起来。
“就这样吧,我先回家了。”杨树说完了就转身走开了,他知道今天是说不明白了,再多说他更烦,只想赶紧离开。那身影,好像在逃离火灾。
月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一阵风吹过,她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紧了紧衣服,扭头上了楼。
家里的气氛却和平时不太一样。妈妈,爸爸和老姨坐在沙发上,老姨夫在屋里踱着步。
月半还没从刚刚杨树的话中转过弯儿来,反应有点迟钝,可还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有些迟疑地问到:“怎么了?”
“没事儿,”张妈妈像挥苍蝇一样挥了挥手,示意月半可以走了,“诶,那孩子不是还没来呢么,来了再说,别跟妈说了,跟妈说了她又该留着住下了,你们家小方也这么大了,多多少少该避讳点儿了。”张妈妈像是下定了决心,把一件月半并不知道过程的事情拍定了板儿。
小方是月半小姨家的妹妹,说来也逗,姐俩一个叫“胖”,一个叫“方”,当时起名儿的时候都寄予了很美好的愿望,现在看来,却是实在没什么好夸耀的。
月半听着好像也没她什么事儿,继续懵逼地游荡回卧室,甚至妆都没卸,一头栽倒在床上,继续琢磨着杨树那几句话。
和杨树交往了两年了,毕业实习那会儿,杨树是实习公司分配带着她的小哥哥,只比她大两岁,却懂的比她多很多,不仅是工作上的,甚至是生活中的,当月半结束实习的时候,杨树正式向月半告白了,月半没谈过恋爱,不是没人追过,似乎都不合她的意,直到杨树的出现,月半觉得,就这么一直一起走下去也不错,于是也就答应了。
“可是,你跟我表白的时候也没说两年以后你会厌烦这种生活啊!你早说我不就不答应了么!啊!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是分手了还是没分啊!”月半越想越闹心,拿起枕头捂在头上,像鸵鸟一样藏了起来。
这一藏,就藏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