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玫瑰》杉丁鱼

2、伯爵夫人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并未影响到伯爵夫人一路上品茶的闲情逸致。
　　“我美丽的小姐，你可愿意听我说说今后的打算。”伯爵夫人抬起眼皮，从氤氲的水气中投来淡淡的一督，她墨绿色的眼睛直视着塞西娅的眼。
　　塞西娅压低视线，微微低下头，卑微而恭敬。“愿闻其详，夫人。”
　　“我的孩子，塞西娅” 伯爵夫人一声轻轻的叹息，“你愿意原谅我吗？”
　　塞西娅不作言语，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马车一阵颠簸，将伯爵夫人摔向塞西娅，塞西娅望向她的脸，上面已全是泪水。
　　这次轮到塞西娅叹气，“夫人，原谅我吧。至少我现在不能接受你。”
　　夫人急忙擦干眼泪，破涕而笑。“没关系，没关系。那西西……”说着急忙打住，满是小心翼翼，“西西是你小时候的小名，如果你不愿意……”
　　“不用了，我能接受，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可以称您为罗亚夫人。”塞西娅又挂上她的伪装面具，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
　　罗亚·法耶维持着一贯的优雅，将贵族的风范进行到底，丝帕已将她的泪吸干，绿宝石洗过的眸子里闪着精光。
　　自此一路无言。
　　一段蜿蜒小路过去，驶入葱郁的树林，春天虽未至，林间枝叶却茂盛，阳光星点而下，恍惚已是初夏。
　　笔直而整齐的道路，通向极负盛名的维纳庄园――罗伯特伯爵的府邸。
　　铁艺大门被扑人从两边拉开，庄园四周围墙上满是蔷薇，不过此刻全是不带花叶的枝条。大片绿色的草坪与花圃，喷泉在阳光下喷出虹光。
　　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映入塞西娅的眼睛。一幕幕场景与零星的记忆重合。
　　马车停在主建筑门庭处，塞西娅在仆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的指尖在发抖，脸上却面无表情，低头温顺地等着罗亚从马车上下来。
　　“西西，这是法库管家，这是薇薇安，以后薇薇安便是你的侍女了。”
　　“薇薇安，带西西去她的房间安顿一下。”
　　“西西，一个小时内让薇薇安带你去我的房间，我有太多话想对你说。”一切，在罗亚的几句话之间被安排。
　　“是的，夫人。”塞西娅回以贵族礼仪。
　　“我的孩子，去吧！”
　　跟着薇薇安到了她的房间，她坐在窗边，看着薇薇安，整理着她少的可怜的行李，而思绪已飞远。
　　另一边，罗亚夫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品着咖啡，一举一动，全是风情。
　　“法库，今晚请库泊斯到庄园相聚，当然，秘密地。”
　　“是的，夫人。”
　　法库转手关上门，步履行间有着军人的风范，尽管他的头发已花白。
　　罗亚放下咖啡，暗红色的指尖整理着自己墨绿色的裙摆，使它处于恰当的位置。她闭目养神，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还似二八少女，风情万种。
　　两刻钟后，敲门声响起，来人是塞西娅，两个女人之间仿佛有一场心理的较量。
　　“进来吧，塞西娅。”罗亚用眼神示意她在另一个沙发坐下。语气与神情已没有一点亲昵。
　　“塞西娅，你很聪明，坚韧而低调。”
　　“这场谈话我们也不必故作姿态了。”
　　塞西娅有一瞬明显的愣怔，她以为这个女人还会和她演场戏，无奈变化在她的意料之外。
　　深吸一口气，“怎么，罗亚夫人，我以为你还有一场母女情深的好戏。”
　　“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瑟薇雅不带，偏带你回来？你的那些手脚还太过稚嫩，同样是法耶的遗孤，你唯一的优点就是聪明，假以时日，你会大有用途。”罗亚坐在沙发上看着塞西娅，却似俯视，“你的目的无非是报复我罢了。”
　　是的，瑟薇雅是塞西娅的妹妹，同父异母。
　　这一刻，塞西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
　　跟妹妹抢夺回家的机会，偷偷跟踪瑟薇雅，无意间的心里暗示与小动作，计算着罗亚的行程，借打听到的消息利用着酗酒的男人……
　　一切的一切，被罗亚轻易看穿，又在她面前撕破。
　　14岁的塞西娅还太年轻，她的无能为力转变为愤怒，齿尖紧紧抵住下唇，不再压低视线，不再回避目光，她紧紧瞪着罗亚。
　　此刻罗亚才看清，塞西娅的眼眸，是罗斯家族族人特有的暗红色，暗到发黑的红，并不显眼。
　　罗亚继续演着这一场戏，她要震慑住这个女孩，她要掌握她，就要先击垮她，而塞西娅并不曾察觉。
　　“不妨告诉你，我只是罗伯特的帮凶，害死你母亲的并不是我，你的恨意太过明显，你还太年轻了，孩子。”
　　提到母亲，塞西娅红色的眸子涌起泪水，她不屈地，睁着眼睛，看着罗亚，没有一滴泪水留下，很委屈，很气愤，击垮了她的自信，又带走她的自尊。
　　此刻，她恨极了这个女人。